在江妈和江敏芝母女俩想象中,马蕙兰的形象就四个字:弱小、可怜。 刚生孩子没多久的江敏芝多愁善感,当时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妈,“蕙兰姐的日子肯定和我在张家老家一样。” 没错,经过那一场意外,江敏芝已经单方面地把蕙兰同志当成她蕙兰姐。 看了她妈查的资料,还认为她和蕙兰姐真是同病相怜。 江敏芝家庭条件好,在婆家的日子却也不好过。 她丈夫张连长有能力有本事也体贴人,唯一不好的就是家庭情况。张家兄弟多,张连长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爹疼大儿,妈疼幼子,张连长本来就不受宠,后来从军多年,不在跟前,在爹妈心里的位置,更比不上其他兄弟。 后来江敏芝和张连长结婚,张家爹妈一心要治服这个城里的儿媳妇,幺蛾子频出。这次就是张连长妈非说自己病了,要死了,让儿子回去伺候。张连长带队出任务,江敏芝不想打扰他,便自己回去看看。 结果一回去,就被强留下来,张连长妈非让她就在老家生孩子,以后留在老家,替张连长伺候爹妈。 江敏芝是傻了才会留下,不说乡下条件差,张家没一个好心的,又想要她的钱,又要欺负她。她当时没反驳,等张家人放松警惕,带着儿子连夜离开。 她妈和嫂子一见她,就说她憔悴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在那边吃不好睡不好,婆婆还想尽办法使唤她,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擦身,一会儿要吃饭,一会儿又要洗衣服……她挺着大肚子伺候,能不瘦吗? 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江敏芝是真的很感激马蕙兰。 “妈,我们不能帮帮蕙兰姐吗?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们……回城?” 江妈轻轻拍了下女儿,“多少人盯着这事,你当是随便操作的?再说你也得考虑蕙兰同志自己的意思。” “那就不管了?人家可是救了我和您外孙女两条命啊……” “妈什么时候说不管了?这事你别操心了。” 江妈毕竟见识比女儿多,她心想蕙兰同志是农村户口,要是帮他们回城,工作必然落在她丈夫身上,她丈夫好,不代表她好,所以不如想个办法让蕙兰同志真正受益。 江妈是干宣传工作的,她先从军民鱼水情入手,到人民拥军护军爱军,以及对军属的爱护照顾,马蕙兰这一事迹就刚好在一系列案例中,顺利上报。 这一上报,关注的人就多,江妈再以寻找恩人为由,找到北山路街道,表示只知道恩人在纺织厂下车,希望街道同志能代为寻找。 北山路街道的人一看,做好事不图报?这样的好同志在他们北山路街道,那必须要找出来。 这么一找就找到了苏家。 在家的街坊邻居听说街道的人来了,也都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听街道同志说完,一个个与有荣焉。 “蕙兰丫头看着就是好同志……” “可不是嘛,昨儿回来手里东西多,蕙兰还特地给我送回去!” “不愧是咱们巷子的人!这娶媳妇就得娶这样的……” 牛小丽听着大家对老四媳妇不住的夸赞,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苏老太太先愣后喜,老苏家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光荣的时刻,她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是是,主任哪,我们家蕙兰就是这样的好同志……” 王大妈看不惯老对头这得意的样儿,拆台道:“哟这就成你们家蕙兰啦?早前不还嫌弃人家是乡下来的?” “王婆子你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胡说……” 眼看着两人吵起来,街道同志忙道:“好了好了,我们还要请蕙兰同志去街道接受表扬,蕙兰同志呢?” “啊?蕙兰出门了。” * 并不知道即将接受表扬的马蕙兰和老苏、闺女正漫步在沪市农业学校的校园里。 去年高考部分恢复,前十年因各种原因被迫中断学业的知识份子犹如积蓄的江水,开闸瞬间,奔涌而出。 据统计,去年参加高考的人数多达570万人,其中有早已成家的中年人,也有十五六岁的青葱少年。就如他们此时在校园里看到的学生,有的站在一起仿佛两辈人。 在抱着书匆匆而过学生中,苏长河和马蕙兰的年纪并不突兀,不过他们抱着个孩子倒是让人多看了两眼。 马蕙兰说:“不然我带月月去外面等吧。” “不用,咱们一起去蹭课。” 哪有人蹭课还带孩子? 苏长河看着她不赞同的神色,笑道:“这不是指着咱闺女的宝贝脑子吗?严教授忒难说话,找了几次也不搭理我,今天要是再不行,还不如让咱闺女在课上多听听,先把知识点记下来,回头我们再慢慢研究。” 苏长河倒是想做个好学生,认真听讲,自己做笔记,给严教授留下个好印象。这不是没办法吗?人教授在黑板上写的笔记重要,说的东西更重要。 他手速太慢,根本记不下来,只得靠闺女了。 苏长河抱着闺女,拉着马蕙兰,跟在学生后面,悄悄进了教室。讲台上,严教授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严教授讲的是畜禽生产与疾病防治,他讲得十分认真,底下的学生也听得十分认真。课堂里只有讲课声、翻书声以及偶尔的笔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苏月穿来前才高考完,她还没有上过大学,不知道大学的课堂是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高中的课堂。 苏月的高中是当地一所重点学校,属于那种进去就相当于一只脚提前迈进大学的高中,因此学校的学生都是比较优秀的,特别是实验班。 然而就算在实验班,她也从来没见过同学们像这些人这么认真。 他们如饥似渴,像海绵一样迫不及待地吸收知识,他们看着黑板的目光明亮而又坚定,像一簇簇燃烧的求学的火苗。 苏月的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 一节课很快过去,学生们有的互相讨论,有的埋头狂记,还有的抱着书追到讲台上问问题。 等回答完所有学生的问题,严教授才收拾东西离开。苏长河带着媳妇孩子跟上他。 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苏长河才追上去,“严教授?严教授?” 严教授并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被挡住去路,他才停下,面无表情地皱了皱眉。 严教授是个十分清瘦的老头,他的头发半黑半白,额头的皱纹很深,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很严肃,一般人别说拦路,根本不敢搭话。 苏长河却不怕,他谦逊而真诚地请求,“严教授,请您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您要是还不愿意,我绝对不再打扰您。” 大概是不再打扰的承诺起了效果,严教授道:“说。” 最后一次机会,苏长河分外珍惜,也早早做了准备。他详细地讲述乡下如前进大队这样的生产队在过去十年的劳动生产、生活情况,以及在开办养殖场后能给前进大队带来的改变和生活水平的提高。 为了说明计划的可行性,苏长河甚至拿自己“投机倒把”的数据做支撑,进而说明他们并不是拍脑瓜子定下养殖场计划,完全有需求市场。 苏长河说完忐忑地看着严教授,久违地感受到类似现场批改试卷的紧张。 严教授沉默地翻看苏长河准备的几张纸。 苏长河在找严教授的这几天并没有空等,他也去图书馆书店找了找资料,甚至到郊外养殖场和门口保卫处的人聊了聊。 可能过了五分钟,也可能过了十分钟,在苏长河越发不安的时候,严教授终于抬头,“走吧,去我办公室聊。” 成了! 严教授答应了! 在严教授身后,苏长河和闺女偷偷击掌,小声欢呼,“Yes!” 严教授是个很负责的人,他答应指导苏长河,对他并不因不是学生而放低要求。 这就导致穿越前二十年没好好学习的苏长河苦不堪言,他偷偷把闺女薅进来,站在自己旁边,爷俩一起听。 严教授刚开始认为他在这个时候还带孩子,是个非常不认真的行为,尤其是苏长河解释说女儿记忆力非常好,想让女儿帮忙记忆,回去好查漏补缺。 严教授听了更加不满,但讲着讲着,慢慢地他发现苏长河这个小闺女好像真的在认真听。 “听得懂吗?”他突然问。 经过一节课,苏月对严教授有种特别的尊敬,她老实回答:“不太懂。” “记住了吗?” “记住了。”苏月点头,回答得很有底气,看他好像不相信,想了想,把他刚才说了一段复述了一遍。 严教授是戴眼镜的,眼镜使用的时间久了,时不时往下滑,他正推眼镜,手一抖,推了个空,“都记住了?!” 在亲自检验过苏月的记忆力后,严教授突然一把抓住苏长河。 他刚才看自己就像在看什么冥顽不宁的石头,突然这么亲热地抓着自己,苏长河莫名害怕。 “严、严教授?” 严教授痛心疾首,“你——你糊涂!”
第33章 炫娃(双更(修 “你糊涂!” “你目光短浅!” “你这是在浪费国家的人才!” 苏长河:瑟瑟发抖jpg. 苏月马蕙兰:摸不着头脑很想躲。 变身狂暴喷火龙的严教授几秒钟后又恢复原来严肃的样子,他质问道:“为什么不送她去上学?” “啊?哦,”苏长河听明白了,他无辜道:“月月才五岁……” “天才有天才的教育方法,她能记住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就代表她不是普通的五岁孩子,甚至她也不只是记忆力好。” 如果单单只是记忆力好,对于一个完全没有接受教育的孩子来说,她应该像存储知识一样把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存储在脑子里,但就他刚刚的检查来看,这孩子甚至能明白他的意思,这就代表她的理解能力也好。 严教授甚至怀疑,这个孩子已经具备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理解能力和思维能力。 苏月如果知道他心里的猜测,肯定要吓一跳,以上辈子的年龄来看,她刚刚好成年,严教授竟然在短短的检查时间内,就能察觉出来! 严教授不知道穿越的事,便更加重视眼下五岁的苏月,他称得上苦口婆心地和苏长河说,“不要忽视她的教育,不要以普通人的标准去衡量她。” “经过那十年的动乱,社会思想混乱,国家人才匮乏,我们的很多事业都停滞不前,现在的国家需要人才,更需要年轻的人才……” 严教授说到这里,顿了顿,方才继续,“不要害怕,动乱已经过去,未来……是一个新的时代,好好地培养她。” 苏长河明白严教授的意思。据他所知,严教授就是□□的受害者,还是被自己的学生举报的,所以一开始,他来找严教授,严教授对他冷漠以对,他完全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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