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是吓大的,还厂长,你配吗?只有长河才是我们的厂长!”王春凤也是个泼辣的,要不是厂长说的,她才懒得听姓胡的在这儿哔哔赖赖,还撵单大娘,她叉着腰,嘲讽道:“你这么有本事,把我们都撵走啊?” “就是!”又一个人站起来,“干脆把我们都撵走,不是来抢我们厂子吗?有本事你们自己去生产!” “对啊,我们还不乐意干了!” “不干了,我们都不干了!” “对,不干了……” 会议室里,除了胡得柱和两个狗腿子,其余的人都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高声喊着,“不干了!” 胡得柱又惊又怒,“你们、你们敢!我是公社派来的……” “碰”地一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厂长!” “厂长你来啦?” “长河,不对,厂长……” 刚刚还不愿意称呼厂长的众人此时喊得心甘情愿,他们一个个跑到苏长河身边,“长河/厂长,你才是我们的厂长,其他不管是谁派来的,我们都不认!” 胡得柱怒火中烧,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不光是苏长河,连厂里这些工人他都记恨上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连公社的话都不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信不信我这就回去找公社,把你们都抓起来——” “胡厂长,”苏长河打断他的话,“大家犯什么法了?不是公社说的吗?工农分工,他们本来就是农民,种地才是本职工作,现在不想当工人了有什么错?” “还是说红旗公社不是人民的公社,是你胡家的,以至于你胡得柱想抓人就抓人?” 胡得柱脸色大变,两个狗腿子慌忙拉住他,“厂长,厂长……”
第63章 心机深沉 “啪!” 办公桌上的搪瓷缸、本子、钢笔、墨水盒等等一应物件,全让盛怒之下的胡得柱扫到了地上,才安置好的厂长办公室被砸得乱七八糟。 狗腿子一号与狗腿子二号互相看看,以眼神交流,一个说:你去。另一个说:还是你去。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一起上前,一个收拾桌子,重新泡了一杯茶送来,另一个小心地劝道:“厂长,您用不着跟他们计较……” 胡得柱喘着粗气,“现在是我跟他们计较吗?明明是他们跟我计较!这群不识好歹的东西!” “是是是,都是他们不识好歹!”狗腿子二号连声附和,“厂长,有句话叫‘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他们其实就跟秋后的蚂蚱一样……” “什么意思?” “您想想,您是公社任命的,他们还能把您赶走?就算那个苏长河再得人心也没用,他都已经不是厂子里的人了!他们根本拿您没办法,所以才只能在口头上气气您。咱们先忍一时,等把厂子握在手里,到时候还不是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些人不听话,咱们就招新人,我就不信,红旗公社下面这么多生产队,没有其他人想当工人?等那些新人招进来,您就可以把这些不听话的人全开除了,到时候就轮到他们求您了!” 胡得柱思考着他说的话,慢慢冷静下来,没错,红旗公社什么都缺,就人不缺,前进大队这些人不听话,自然有听话的人。 胡得柱当即就安排两人,“发通知,就说厂子要招工人!” “哎!”狗腿子一号忙出去拿自己的本子笔,写通知,狗腿子二号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不屑,一个招工通知而已,还怕自己跟他抢啊? 他看上的可不是这个。 狗腿子二号又进言道:“厂长,招新工人是重要,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账本……咱得把厂里的钱抓在手里!” 只要把钱抓在手里,还怕那些工人造反吗?而且他们又不是真的为了发展厂子来的,他们是为了钱哪! 跟苏长河上次组织的招工考试相比,这次的招工仓促又随意,简直跟闹着玩儿似的,还先笔试后面试?不,根本没有那些流程,他们二话不说就拉了一批人进来,招进来的人全都跟三人沾亲带故,不是这个的七大姑就是那个的八大姨。 比如,胡得柱的一个姨父,就被弄进来了,且一进厂子,就当上了饲养部经理。 没错,马小伟的位置也被人顶了,他也成了普通员工,厂子原来的那些工人私底下都玩笑道,“就剩单大娘了,不知道单大娘队长的位置啥时候被顶下来?” 前脚还猜呢,后脚单大娘果然也被顶下来了,接替她位置的是狗腿子二号的一个婶子。 自此,养殖及加工厂全面“沦陷”,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没有像胡得柱想象的那样顺利。 在他想象中,这些他一手招进来的新员工很快就把那些旧员工的工作完全顶替,他就可以把那些不听话的人全开除,从此以后,厂子完全就是他的天下。 然而,新员工们不仅没有完成他的预期目标,还给他造成了许多麻烦。 比如,胡得柱那个担任饲养部经理的姨父,胡得柱有个公社主任的亲爹,不代表他的亲戚家庭条件都好。 他这个姨父就是一个在生产队里比其他人生活略好的普通农民,家里最多养过十几二十只鸡,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养殖经验,偏偏还有中年男人的通病,自视甚高,自以为是。 他就觉得,不就是养鸡,乡下谁家没养过?哪有那么多说法?我是干部,你们就都要听我的! 马小伟给他解释这样不行,他还认为马小伟的行为是对他的挑衅,坚决不听,愣是害得一批鸡苗死亡,马小伟脾气这么好的人,都气得差点拎着拳头揍他。 又比如,狗腿子二号的婶子,她倒是想取代单大娘的位置,可惜罐头设备她都不会用,两种罐头的秘方她也不知道。 这婶子有点心机,刚来时,一口一个“大娘”地叫着,等自以为学会后,就迫不及待地赶走单大娘,结果弄坏了一锅罐头,还把设备干停了。 王春凤当即大叫:“会不会干活?机子都让你们干坏了!知不知道这机子花多少钱买的?上万,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这婶子脸色一白,赶忙找到自家的好侄子,好侄子特地去车间检查了一遍,发现机子是真用不了了,这才把事情报给胡得柱。 胡得柱才为他姨父干的事火大,又来一件,姨夫是自己点头进来的,不好骂,别人家婶子他可就不管了,当即把火发到狗腿子二号头上,“你们都怎么招的人?还能不能干点事了?” 苏家,单大娘也在骂人,她骂的正是狗屁不通的狗腿子二号的婶子,以及胡乱招人的胡得柱三人,“王八蛋,生孩子没屁.眼的东西,就知道祸害东西,是不是想把我们厂子搞垮?” 马小伟也跑来苏家吐苦水,“都跟他说了,刚孵出来的鸡苗要仔细照顾,还不听,他安排的人晚上就知道在值班室睡觉,根本不去鸡舍……” 两人都心疼坏了,尤其是马小伟,育雏室的鸡苗都是他亲眼看着一个个孵出来的,他是养殖场最早的饲养员,看着养殖场一点一点地变成今天的样子,对养殖场的感情很深。 现在有人在养殖场胡来,就像看着自己的心血被糟蹋,马小伟真是气得想打人。 “长河叔,啥时候能把他们弄走啊?”马小伟委屈巴巴地问。 上次开会的时候,他们都闹着不干了,是长河叔劝他们继续工作,不管姓胡的搞什么,只管冷眼旁观,可是他现在真的快看不下去了。 “快了!”苏长河拍拍他的脑袋,又重复了一遍,“快了!放心,他们带来的损失,我一定让他们都还回来!” 等暴怒的老太太和委屈的小伙子离开,苏长河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开裂。 他在屋里团团转,一边转一边骂,“蠢货吗?是不是蠢货?他喵的,公社主任脑子有水吧?这么个蠢货儿子,是哪来的信心认为他能管好一个厂子?” 卫阳和苏长河一样,现在也不上班了,他默默地推过去一杯水,苏长河端起来一口灌了,叉着腰吐出四个字,“两个蠢货!” “哥,到底啥时候解决他们啊?”卫阳问,他也不想看这群蠢货在这儿祸害他们厂子了。 苏长河阴森森地笑了笑,“快了,温瑜的账都拢完了吧?让他把账交给他们吧。” 胡得柱他们早就想要厂里的账和钱,无奈那个叫温瑜的人古板得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说要把这一批账拢完,就非得把这批账拢完。 胡得柱他们不愿意也没辙,账都在楼下的一个小柜子里,柜子上有锁,钥匙温瑜随身携带。 现在他终于愿意交账,胡得柱他们不由高兴,终于有件好事了。 胡得柱接过东西,看温瑜还要说什么,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你出去吧!” 没一会儿,他又急急忙忙地叫人把温瑜叫回来,温瑜一进屋,他便劈头盖脸地问,“怎么回事?钱呢?我问你账上的钱呢?” “账上本来就没钱了……”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厂子,卖出去那么多货,怎么可能没钱?胡得柱根本不信,他指着温瑜,“是不是你们把钱弄走了?是不是让他苏长河贪了?” “没有!所有的收入与支出都记在账上,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苏厂长没有贪钱,你们要是不信自己查……” “那钱呢?钱呢?肯定是你跟苏长河联手动的手脚!”胡得柱以己度人,这么大的厂子放在眼前,谁愿意只拿工资那点三瓜两枣?反正他是不愿意,他也不信苏长河看着利益不动心,“我说呢,他说不干就不干,走得那么干脆!” “我跟你说,你赶紧给我交代清楚,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还想打人是不是?”马红兵几人听见楼上动静,赶紧跑了上来,马超英个头大,一马当先地挡在前面,顺手把温瑜拉到身后,马红兵和马庆华站在两侧。 办公室里涌进几个人,顿时就显得拥挤许多,胡得柱气得脸红脖子粗,“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厂子是属于公家的,他苏长河胆大包天,竟然敢贪公家的钱!” 马红兵几人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们无条件相信长河叔,“你以为我们苏厂长和某些人一样啊,我们苏厂长根本不可能干这种事!” 温瑜艰难地从几个比他高壮的青年中间伸出手,“苏厂长没有贪钱,我敢向领导人发誓,我记的账,每一笔都是真实发生的!” “不可能,那钱哪儿去了?” “我都说了,账上记得清清楚楚,你们自己查就知道了,就是没钱了,咱厂子还欠着人家钱呢。” 打死胡得柱,他也不能相信,来拉货的车子那么多,厂子竟然没钱,还欠人家钱? 那钱都花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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