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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上马背时，琳琅思路还有些接不上：“你们……”这两个到底是怎么碰在一起的？ “这还得多亏你之前给的桃源酒。”那伽朝她招了招手，声音一如初见的明媚有活力。 “至于其他的，等回头有空我们在与你细说！” 琳琅恍然大悟。 当年她送那伽出宫时，确实是送了几坛子桃源酒。原本那些说好是要酿给谢缨的，只不过后来匆忙，她没能来得及喝上一口。 没想到最后误打误撞，两只同样被放飞出笼子的鸟儿，会因为她的桃源酒相识结缘。 按照谢缨的性格，大概除了等她以外，作为武将之女，也是直觉猜测成几分不对想要守在这里。那伽就更不必说了，西境原本就是她的故乡。 所以一旦有什么不对，这两人就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奔赴战场，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她来了。 …… 不止十发连驽，琳琅还尽最大能力改造了一些其它兵器，所以南夷这一回可以说是吃足了苦头。 心焦如焚之下，相比原先模拟剧情里，派来突袭西境的兵力，也多了一倍有余。 夏季干燥，藤草遍地。 所以一点即着，火势蛛网般迅速蔓延，映红半边夜幕。 此番被派过来的那位主将，已经来回渡步了好几次，神情也像是被那火烧着一样。 “玉令仪！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他这一路对琳琅不满很久了。 打战是大事，结果皇上派了个柔柔弱弱，连骑马都脸色苍白的女官也就算了。临走时还特地下了口谕，交给琳琅令牌，要求一切听从她调遣。 女官司掌后宫之事，什么时候手能伸这么长过？而且他堂堂一个主将被女人压一头，这又像是什么话？！ “再等等。” 琳琅面上依旧不见半分急色，只站在高处，目色平静地俯瞰着那片星火燎原。 “还等？这火都快烧到门口了！底下的那一条条都是人命！”主将暴脾气瞬间上来。 “真不知道皇上为何要让一个女人管打战的事？女人家老老实实地呆在后方不就行了吗？！” “彭将军慎言。守河山何必分男女？若是国破当前，便是垂髫小儿垂垂老者也有提刀拼命的。” 玉琳琅斗篷帽子被夜风吹落，几缕碎发扬起在侧脸，莫名被火光勾勒出几分冷厉。 “好好好，此话当我失言。”彭将军是个武人，倒是不讲究低不低头，眼下他只关心底下的火势和情况。 “可现在南夷已经攻进来了，既然你这般说了，难道不应该把他们通通打杀回去吗？！” “谁说我们的任务是将他们打杀回去？” 取下背上长弓，看着对方呆愣住的模样，她眸底照出灼灼火星，毫不犹豫将箭矢搭上了弓弦，瞄准。 “会调虎离山的可不止南夷……” 嗖地一声。 箭矢正中底下一名南夷副将，身体破麻袋似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同时，那些南夷将士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当即兴奋一呼号子，冲了上来。 那位彭姓将军总算明白什么。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留了一队弓箭手在上面，他自己则提刀带着人马冲下去厮杀了。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蒙蒙的小雨，将原本要蔓延到危险地区的火势，拉了一波回来。 力气、准度和熟练，让琳琅成为战场上一台杀器，堪称人形连弩。 提刀又斩下一名敌人首级，看着面前又因中箭倒下的那具尸体，彭主将心惊的同时，也收起先前的那些怀疑和轻蔑。 【叮叮，'龙王之女'已发动。】 但其实琳琅并没他想象中的那般轻松，除了要负责守住这片高地，她还得适当下个雨。 不能多不能少，要正正好让火势保持在这个范围内。 她已经重新戴上了斗篷帽子，用以掩饰苍白的脸色，害怕被底下的敌人看出端倪。 【叮叮，'龙王之女'已发动。】 眩晕感差一点让她握不稳弓箭，悄然靠着高效修复缓了下，琳琅这才咬牙颤抖地重新举起弓箭。 从前还没有'高效修复'时，'龙王之女'虽然每次都会让她晕倒，但其实没有实际上的身体伤害。 但上次模拟显示她重度受损，应该就是因为…… 第427章 她已经能做到了 这次使用过多的原因。 【叮叮，'龙王之女'已发动。】 天色已经不知第几次渐渐露出鱼肚白，第三次发动后血腥味从胸腔直蔓喉咙眼，琳琅终于到了极限，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往后软去。 眼前情景朦胧开始起来，但这种节骨眼她不敢晕，硬是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口，手中弓箭抵在地上强行撑住那丝游离的意识。 在大脑片刻的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一道忽远忽近的声音。 “你兑现了你的承诺，帮忙照顾好了我的女儿们……” “以我的余力，还可以最后帮你一次……” 她想要去捕捉那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是不是力竭的幻觉时，有两双手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累了吧？那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那伽从她手里接过弓箭，表情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来吧。从前我学完这弓箭，却毫无用武之地。” “我爹他总不让我去试这些东西，说大祁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子，而不是打打杀杀，现在总算是让我找着机会了。” 她说着便搭上箭。 而谢缨更是早就迫不及待冲下去当支援了。 慕容临深派来的这些兵力并不多，周旋这么久早就折了大半。 南夷那边更是士气高涨摩拳擦掌，幻想着攻下西境州后打开紫藤州，一路直上直取大祁京城时，后方一名脸色惊恐的南夷探子，忽然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俯身朝那位主将耳语了几句。 主将瞬间阴沉下眼神，眸底流露出不敢置信。 南夷最大的看家绝活就是那手神不知鬼不觉的蛊毒异术，从前不知多少邻居都在这上面吃了大苦头。 但这次偏生遇上被王蛇咬过还能活着的琳琅，堪称天克。 她在开战前就已经悄悄配出一堆解毒丸，让将士提前含在口中，抹去对方这点优势。 而南夷的主要兵力，一部分是在淮下城和孟梁等人较劲，作出调虎离山的假象。一部分则在西境这里搞奇袭，被琳琅一伙人挡下。 剩下的那些才是守在大本营。 但现在他们的大本营，大概已经被拿着地图的长公主给炸了。 琳琅瘫坐于地，撑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衣襟被冷汗打透，还沾了些淡粉的血沫。她喘息急促，忽然提高音量喊了一句。 “彭将军！” 底下那名正在奋勇杀敌，和她仅是初识之前甚至还颇有微词的主将，此刻没有回头却也能会意，他紧握住手中的刀刃，伫立在那儿像是一道绝不后退的墙。 “众将士听令，死守西境州！” 南夷被偷家了，现在折返支援已然来不及，所以攻势只会更加猛烈。如果说西境州是对方眼中的突破点，那么现在就是翻局的希望。 只有拿下西境当筹码，才能好重新和大祁谈判！ “拿把重弓给我。” 琳琅平复一下那股翻涌的血气，朝旁边的小兵喊道。 兴许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太重，那名小兵有些瑟缩，迟疑开口，“令仪、令仪大人您的身体……” “拿来！” 琳琅目光只死死盯着对面南夷那名主将，心底无端升起的愤恨像是带毒的藤蔓一样疯长。 她的眼神直勾勾里渗着血色，犹如看到一块黏连骨肉的疯狗……那名小兵抖了下，不敢再说什么，连忙拖了把足有半人高的重弓过来。 少女接手的却十分轻松。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斗篷被风吹落，发髻更是散乱下一半，墨黑同衣裙的绯红就仿佛一面旗帜，醒目地扬在最高处。 整个战场都弥漫着草木焚烧后的呛人黑烟，那名敌人的脸压在头盔之下看不真切。 琳琅头晕目眩的，更是模糊扭曲。 只是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了童院长的脸。 而下一瞬，又切换成了程姓男人……接着是一张张更多的、她之前一直难以忘记的面目…… 弓弦被她缓缓一脚撑开，如同一弯尖利的弯月，血色罗裙垂下，遮挡去点点寒星。 嗖—— 正面对着那名主将的彭将军，猝不及防被爆开的血溅了一头一脸，等反应过来时满目震惊。 这样的距离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劈开几个敌人，回头时就看到散着一半长发的少女，正提剑从上面跑下来。 她没有穿甲衣，也没有戴铁盔。一袭罗裙被大片血污染的深重，姿态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意。 主将被击杀，对面阵脚已乱。 但焰火还在持续。 琳琅驻着剑喘了口气，眸中逐渐清明。似乎有条扎在心底深处的刺藤终于被解开，彻底释然。 现代之时她对于那些想保护的，总是无能为力，总在失去……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已经能做到了。 “玉令仪！援军到了！！” 彭将军如今对她早就转换了眼光，这一声才喊完，迅疾杂乱的马蹄声便由远到近，一队训练有素的黑甲军快速包围了剩下的南夷兵士。 “归降者生！” 琳琅一抬头，就撞入为首那名青年盛着星光的浅眸。 他坐在马上，高马尾凌乱，衣襟带血，分不清到底是敌人还是自己的。但清朗嗓音犹如玉掷于场，清楚无比。 两人都是狼狈模样，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 秋白也一定看到她了，而且必定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但彼此都没时间说上一句话。 琳琅重新拿起弓箭，默契地守在外围以防万一南夷假降，突然暴起想来个鱼死网破。 她双手明显在脱力发颤，粘腻的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而谢缨二人已经守在她的身边。 确定那些俘虏都被套上镣铐后，琳琅这才稍微放松了些，再次使用一回标签，想熄灭这场战火。 【叮叮，'龙王之女'已发动。】 和之前有所保留的小雨不同，这次她不留任何余力。 雷奔云诡，风雨晦暝。 冲刷开焚灰和血迹，汇聚成一条血河。 和之前不一样，雷雨比以往每次都要来的猛烈，而且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被剥离出去…… 琳琅脸色一白，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在血滩中。 耳边似有风声呼啸，但下一瞬就有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第425章 镇尺之下 怀里的姑娘全身上下都蒙着层血，坚持到现在意识终于沉入昏眠，但躯体尚是温热，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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