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医馆内堂有小厮进来找林菀,她也去前头忙了。 短短半月“陈氏伤药”已然成了回春堂的招牌,除了外伤,连产妇生产中途及时服下也能减少出血,疗效很是神奇。 这药效果好,价格却不贵,如今比永康堂垄断了几十年的伤药还要受人青睐。 因为先前陈子章已各处打点,因而这药虽卖得红火,周家却不敢背后偷偷使坏,他事后想起来,也不得不佩服小师妹的未雨绸缪。 近日,不知是谁传开了,回春堂的小林大夫帮助何员外的夫人顺利生产,正好就用了这药,一下子来医馆买药的人又多了不少。 众人眼见她女子之身,于妇科隐症却有几分专长,莫名多了几分钦佩,这年头女大夫少,会妇科的女大夫更是少之又少。 甚至有些被妇科疾病折磨许久的后宅妇人,都开始向医馆的丫鬟婆子私下打听她。这些人起先是有些顾虑的,只因林菀年纪小,先前也没怎么听过她这号人物,后又想到她师承陈老大夫,医术肯定是不错的。 再然后,又听闻她连何家那样的富户的大门都能踏入,大家也就对她多了几分信任,一时之间青云镇上的百姓,对这个难得的女大夫的好奇更甚。 有那胆大些的妇人,便想先找她诊治一番。 是以,这几日竟有几家夫人私下偷偷打听,这位小林大夫什么时候出诊,其中最等不及的便是家住回春堂不远的李家夫人。 林菀因在家休息了几日不在馆中,今日一早才归来,所以得了风声的李夫人便让人登了门。 “师父,您说我要去吗?” 林菀有些踟蹰,因着她并未开始开堂坐诊,馆中的规矩也不能随意破坏,所以她选择听取老大夫的意见。 “去吧,为师相信你可以。” “再说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既然病人指定找你,其他人不会有意见的,就算有还有老头子我呢。” 得了他老人家的首肯,林菀也不再迟疑,跟着李家的丫鬟出门直奔李府去了。 李夫人的病症并不复杂,就是经断之症,但麻烦在,如今这个朝代没有方便的经期用品。 这淋漓不尽的葵水让李夫人颇为头疼,断断续续都半月了,仍不见好转,李夫人深受折磨,既不便出门,又同夫君生了嫌隙。 李夫人先前也让丫鬟找医馆拿了些药吃,可效果甚微。 林菀让丫鬟取了未处理的药渣过来,手指在里头翻找一番,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葵水仍未止住。 这药不对症,自然疗效也就偏差严重,再则医馆的大夫都是男子,女子若遇到这种事关身体隐私的病症,哪里开得了口? 总之是,大夫不会深问,病人亦不愿多言。 “小林大夫,可真是太感谢你了,咱们同为女子,这些私密话跟你讲容易多了。”这李夫人笑着说道。 她因着半月淋漓不尽的葵水之扰,不但人憔悴了,连心情都郁闷了几分,今日得了林菀一番宽慰,心境明朗不少。 林菀在处方上写完最后一味药,才转头看她,“李夫人客气了,还没谢谢您的信任呢。” 李夫人和善地笑笑,未再言他,但心里却踏实了几分,这小林大夫确实医术了得,她就把了脉观察了她的面相、舌苔,竟将她的病症描绘出了八九分。 林菀将手中的药方交给一旁的丫鬟,嘱咐道:“这药方你一会儿去医馆抓回来,一剂药三碗水,煎煮至八分,分三次服下,晚间那次睡前服,连服七日即可。” 丫鬟听得认真,她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年轻的大夫,想起刚请小林大夫过来时,她还有些不太信任她的医术可以出师,可眼见她家夫人饱受折磨已久便也顾虑不了太多。 经过林菀一番施针,李夫人气色都好了几分。 现下,她已经确信小林大夫医术真的十分了得。 连说话都这么温柔,她之前遇到的大夫哪有这么有耐心给人嘱咐用药的。 丫鬟施以一礼,态度比刚才更恭敬,“好的小林大夫,奴婢记住了,这就去给夫人抓药去。” 说完,她便跟李夫人拿了银钱直奔医馆去了。 又嘱咐病人几句,林菀才出了李家大门回了回春堂。 医馆内排队抓药的人不少,有些认识她的也主动同她热情打招呼。 青云镇民风淳朴,众人虽对女子行医颇有微词,但小姑娘沉静不张扬的性格确实讨喜,所以有些经常在医馆拿药的老主顾便对林菀不知觉间就转变了态度。 因林菀并未在医馆开始挂名出诊,所以她招呼一声之后便径直回了后院。 午饭极其丰盛,林菀紧挨李砚而坐,清淼仍旧没有出门见客,李砚也不深究,再说闺阁小姐确实也不方便见外男。 陈家每日都是一大家子围坐一桌而食,时值晌午,陈子章和陈清远父子因有事耽搁了,让下人回来传了话赶不回来,是以,此刻饭桌上陈清林便成了那个活跃气氛的人。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颇让人畅快,连老大夫也忍不住小酌了两杯,但李砚因为一会儿要走,便只能以茶代酒了。 但他承诺下次回来一定好好同老人家畅饮,老大夫心头才快意了些。 饭后,林菀站在天井中,抬头向上瞧了眼外边的日头,离李砚同夏秀才约定的时间尚早,她便领着他去了自己平日在陈府中歇息的房间。 李砚木然地任由着她牵着自己,宽大的衣袖掩盖住两人的十指交缠的手,一路上偶尔碰上一两个仆从,林菀都没有松开过。 回到房间,她刚关上房门,身后的李砚便将林菀紧紧搂住,将下颌搁在她的肩上。 “菀菀,我要走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自颈窝处传来。 很快,两滴热泪无声地滴落在李砚的手背上,他刹那间慌了神,将林菀的身子转了过来。 她低着头不愿意看他,他不容拒绝地抬起林菀的下颌,瞬间就看到她的睫毛上沾染上晶莹的泪珠。 林菀正死死地咬住嘴唇,无声哭泣着。 “菀菀别哭,为夫心疼。”他柔声哄着他,并用指腹擦去她眼尾的泪痕。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除了上次他失控那回她害怕得哭了之外,她第二回 哭了。 林菀一直不说话,他有些急了,“娘子看着我。” 闻言,林菀看向了他。 她眼中的雾气未散,但没有再哭了,她想起他昨夜说的话,“相公,你下次回来真的要一月之后了吗?” 李砚心下内疚,但不忍骗她,“菀菀还记得,我们成婚之前传言的三月秀女大选吗?” 他不提林菀倒忘了这一茬了,当初两人那么快成婚,也有这个原因在里头,不然他们如今应当只是定了亲,还未办婚礼才对。 “跟这件事有关吗?” 她问。 李砚点点头,随后同她解释道:“三月大选正式开始,事关各州官府的政.绩,也是各世家光耀门楣的好时机,县令大人也分外看重此事。” “娘子不知,为夫的丹青技艺还不错,所以书院院长便让我们这些擅长丹青的学子,将这次名单上的秀女的画像给画下来。” “如此,二月一整个月,我怕是回不来了。” 林菀听闻,不经陷入了沉思,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竟脱口问道:“见过那么多漂亮的小娘子之后,相公还会喜欢我这颜色寡淡的女子吗?” 他轻捏她腮帮的软肉,忍不住开解她道:“想什么呢?你在我眼中永远不会是寡淡的,娘子聪慧又有谋略,既通笔墨又会医术,我上哪去找这般厉害的小娘子。” 林菀无端就被他安抚住了,她其实是害怕的,李砚颜色生得好,哪怕他喜欢上她了,可他们离得远,总是会担心他被人勾了去。 “菀菀放心,为夫的心都在你一人身上,别的女子再如何艳丽多姿我亦是不会动心的,相信我好不好?” 他诱哄着让她相信自己,态度诚恳、语气端正。 林菀在他热切的目光里,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她埋首在他胸膛前,抱紧了他劲瘦的腰腹,她使劲儿蹭了蹭他的脖颈,无言地同他撒娇。 李砚也任由着她在怀里作乱,心里还是觉得亏欠她许多。 待她再抬头时,发现李砚脖颈处的衣领松开了,锁骨上的红色小痣跃然出现在她眼前,随着他呼吸起伏,惹人生欲。 她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张嘴就咬了上去,李砚吃痛,但没有推开,站在原地任她为所欲为。 林菀口中沾了血,满嘴的铁锈味,她却没有松口,直到听见李砚疼得呜咽一声,她才瞬间回过神,放开了他。 她翻开被衣领覆盖的地方,那个牙印清晰可见,泛着可怖的色泽,甚至不断有血珠渗出。 她用手帕擦拭着血渍, “疼不疼?” “相公肤色白,这儿以后怕是要留印儿了” 她又用手指轻点了伤口的边缘。 李砚疼得轻呼一声。 “疼的,有印子也没事,若是这样做可以让娘子好受些,再多些我也受得了。” 说完,竟轻笑出声。 最后,林菀没有去送他,因为何家派了下人来找她,李砚也怕她再难过,便让她先上了何家的马车,而他自己则朝着悦来客栈的方向走去。 山水一程,虽被迫分离,然终有归期。 他知,此后林菀在哪里,他的心便在哪里。
第36章 36 林菀明显感觉自己再登何家门时, 众人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 上回迎她进门的婆子,一看就是平时在外院干些杂活儿的奴仆,此刻领着她往内院走的, 则换成了那日在产房内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婢。 女子今日着绯色绣花枝交领长裙,连头上戴的银饰钗环均件件精美,单从穿衣打扮便知其身份定然不一般。 再有,那周身气度收放自如, 连同人讲话时也是始终盈盈含笑, 绝不多说一句不当讲的,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 林菀猜测, 这位女子约莫就是那何夫人的陪嫁丫鬟。 否则, 这一路走来所遇仆从,不会对这年轻女子态度如此恭敬。 她打量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脚下的步子紧跟这名女婢,生怕自己在这偌大的府邸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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