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到时候找的乳母过来,也得有地方住吧。哪哪儿都是要操心的地方,眼下这个节骨眼儿,周围根本没有合适的屋子租赁,林菀日日去牙行,皆是跑了空。 李砚除了心疼,便是固执地日日陪她一起去牙行。 他们无功而返了两日,到第三日,周呈睿站在院中的石桌处,伸手拦住即将要出门的小夫妻,“阿菀,你和妹夫不用再去牙行了。” 闻言,林娇和李砚,齐齐停下脚步。 而今,周呈睿也随林娇改了口,虽然还未正式成亲,但周呈睿已经收到暗卫自京中传回的密报,圣上已经恩准了他迎娶林娇做侧妃之事。再则,两人早有夫妻之实,眼下孩子都要出生了。 况且,翎雨巷中的人早已知晓,林娇的夫君回来了。 林菀十分不解地看着周呈睿,将问题逐一抛出,“姐夫难道忘了?阿姐这几日就要生了吗?” “没有忘。”周呈睿沉着回应。 林菀继续说道:“再有,请来的奶娘还暂住在圆圆屋里呢?你们那屋也不大,没办法让奶娘住,到时候总不好再叫人,把孩子抱去圆圆屋里喂奶,这么冷的天儿,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周呈睿默默地听她说完,然后才接话,“阿菀的顾虑,我知道。” 接着,只见周呈睿从怀中摸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将其递给立于自己右侧的李砚。 李砚伸手接过,随后快速看完手中的纸张,“娘子,是隔壁院子的地契。” 李砚刚才没注意看地契上的名字,待手指挪开才看清了地契落下的买方名字竟是林娇。 “地契上有阿姐的名字。” “嗯?”林娇满脸疑惑,隔壁空着不是不租不卖吗?她凑近一看,果然地契上,买方那栏赫然写着林娇的大名,“姐夫你将隔壁院子买下来了?” “是。”周呈睿微微颔首,“那屋子的主人是松云县的富户,他不缺钱,房子空着也不租不卖,平日里有请人打扫,我想着天寒地冻的,远些的房子出行不方便。” “况且,娇娇生产之后,我们也暂时走不了,起码得来年开春孩子大些才能出远门,正好我的随从也不能一直住客栈,所以让沈安以娇娇的名义,多花了些银子将隔壁院子买下来了。” 这一趟,跟着周呈睿一起过来的侍卫、仆从,以及伺候啾啾的嬷嬷,还一并留在仙乐客栈。 周呈睿害怕二皇子的人寻到翎雨巷这边,便让人伪装了身份,让沈安跟着那人仍住在客栈,他二人同进同出,如此既能避人耳目,又能方便他暗中行事。 至于方嬷嬷和宁公公等几人,则趁着夜色的掩映,昨夜偷偷搬到了林菀他们隔壁,如今已在里头住下了。 两家院子中间隔了一道木门,只消撬开那道门,两家便可暗中来往,外人根本不知情。 “花了多少银子啊?”林菀好奇不已。 “高出市面价五倍不止。” 周呈睿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什么?他怎么不去抢?”林菀咂舌,心想,这周呈睿真是人傻钱多,就这破院子居然卖了他一千多两银子。 “阿姐知道吗?” “不知道。”,周呈睿嘴角挂着笑,“所以还请妹妹妹夫替我保密。” 林菀:“......” 林菀嗖地转头看向自家男人,虚虚指着周呈睿,对自家男人恶狠狠地警告道:“相公,你以后可千万别做像姐夫这样人傻钱多的事,你要是敢像他一样败家,我就不要你了。” 李砚好笑地看着气鼓鼓的小妻子,贴近她道:“放心吧,为夫可没钱,再说了我就是一个吃软饭的,衣食住行都仰仗娘子,我会乖乖听娘子话的。” 林菀被他说笑,这人如今真是穷得理直气壮,以往因为银子的事,哭哭唧唧的时候还要她哄,现在连吃软饭都说得出口了。 “啧啧啧,相公厉害。”林菀朝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能屈能伸。 李砚故意奉承道:“不敢当,还是娘子教导有方。” 周呈睿听着小夫妻俩的窃窃私语,心中暗笑,也不开口反驳,谁叫他真的有钱呢? 不过,他这妹夫哄人是真有一套,这么难搞的小姨子都让他哄得服服帖帖的,他真是甘拜下风。 -- 再说回秦王这边。 周呈睿自知晓林娇被程继宗设计陷害一事后,便亲手写了封书信给秦王,让暗卫想办法递进了秦王府。 看过周呈睿写给他的书信之后,秦王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小小的秀才竟然敢打堂堂县主的主意。 秦王对宝嘉县主虽然溺爱,但绝不是那等放任女儿弥足深陷,而听之任之的父亲,相反,他知道宝嘉县主无意中破坏他人姻缘后,竟十分生气。 他知道宝嘉对亡夫的感情,所以这些年才由着她为了排遣丧夫之痛而胡来,可如今,她竟跟一个心思不纯的穷秀才搅合在一起,秦王哪里肯? 是以,将信件胡乱塞回信封,拿在手上后,便气势汹汹地赶往宝嘉县主居住的院子。 他中途路过王府的小花园,巧遇准备前去看望女儿的秦王妃。 秦王妃见自家王爷怒目圆睁的样子,遂多嘴地问了他一句,“王爷这急匆匆地是去作甚?为何发了这么大的气性?” 秦王嘴里哼着气,对着一身雍容华贵打扮的秦王妃,劈头盖脸地数落道:“慈母多败儿,就是你一再纵容宝嘉,她才会一错再错,你等着吧,她迟早要闯大祸。” 秦王妃一听又是宝嘉县主的事,也不敢多问了。 院子里的下人,见到王爷难得发了大脾气,全都吓得齐齐跪在原地,半天不敢动。 秦王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往前走,秦王妃只好提起裙摆,小跑着跟上去。 秦王很快就到了,宝嘉县主所居住的碧月院,刚进门就把信扔给了宝嘉县主,让她自个儿看。 宝嘉县主伸手接过,不过看了两三眼,就弄清了秦王发飙的原因。 眼下,秦王夫妇正坐在罗汉塌上,厉声训斥她。 “宝嘉,你皇叔所言之事,是不是真的?”秦王气愤地问道,说实话周呈睿极少跟他讲私事,他既然提及,宝嘉肯定是做了。 宝嘉县主正坐在镜子前选钗环,闻言,放下手中信纸,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是真的。” “你......”秦王气极,被她的态度刺激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究竟要这般自甘堕落到几时?”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父王和你母妃都老了,万一哪天护不住你了怎么办?你再这样下去,将来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还指望他真心待你吗?” 宝嘉县主看着日渐年迈的父王,心里酸涩到极致,她在心底无声地回他:“父王,再也遇不到了,那个人不要我了......” 秦王已经不是第一次劝女儿了,可她从来都听不进去。 以往,与她纠缠的都是些,未成婚或是没有家室的男子,他管不了她,也就眼不见为净。 可要是被人知晓,她与有妇之夫勾搭在一起,竟逼得男方休妻另娶,甭管她知不知情,她的名声可就要彻底坏了。 秦王说完好一会儿,情绪仍是激动,他胸口一直剧烈起伏着,眼看宝嘉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真的是拿她没办法了。 秦王妃轻轻拍着秦王的胸口,试图让他先冷静下来,她看了眼仍旧沉默地坐在那儿,假装摆弄首饰匣子的女儿,深深叹了口气。 知女莫若母,宝嘉变成如今这样,她怎么会不心疼?所以之前才会一味纵容她。 可现在,她不能让她再如此下去了。 秦王妃劝慰道:“宝嘉,阿炎他死了,如今,你再如何作践自己,他也不知道,当时明明那么喜欢他,又何苦说那些话把他气走?” “母妃知道这些年你心里苦,也怨恨自己,可将军身死战场,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你的那几句话,听母妃的话放过自己好不好?” 眼见宝嘉没有因为她提及往事而动怒,秦王妃撇了自家王爷一眼,见他轻轻颔首。 于是,秦王妃又再接再厉地劝起女儿来,“忘了阿炎吧,也不要再和那个叫程继宗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他配不上你,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今日他敢休妻另取,来日便能因你先前的事苛责你,你是堂堂县主,这样的男子近你的身,都是带着所谓的目的的,你可不能这么傻,着了他的道。” 听见母亲骤然转移话题提及程继宗,宝嘉忽地转过身来,看着自家爹娘,嗤笑一声,“不过是女儿无聊时,随意找的一个玩意儿罢了,父王随意处置了便是,无需告知我。” “父王母妃犯不着因为他而提及阿炎,他程继宗哪配跟阿炎相提并论?” “还有,我永远不会忘记阿炎,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秦王气极,指着宝嘉骂道:“逆女,你真是要气死本王。” 宝嘉无所谓地笑笑,随即又背过身子,不再看他们。 秦王妃注意到女儿转过身的瞬间,蓦然发红的双眸,有些不忍心。 她凑近秦王耳边,小声劝道:“王爷,别说了,估计想起阿炎,她心里不好受,,咱们别逼她了。” 秦王哑然,知道阿炎是宝嘉的心病,毕竟是自己宠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只要她人没事,其他都不重要了。 于是,秦王也不再说话,与妻子在女儿的房里又坐了会儿,两人才一起回了正院。 至于后面的事,也就闹得沸沸扬扬。 林菀还是听李砚回家说起,才知道程继宗如今已被书院逐了出去,书院给出的由头是其作风不检点。 那时,刚好是周呈睿到这里的第三日,他出手的动作可谓是极快。 因为,涉及到宝嘉县主,是以,这个勾引县主迫害前妻的丑闻被瞒了下来。 书院里的学子本就不知他曾娶妻,是以林娇的名字都未出现在这场风波里。 至于他的秀才功名,虽然还在身上,但学子被书院驱逐下山,在禾山书院创立的这百十年里还是头一遭。 没有禾山书院学子的身份加持,又被程氏宗亲所弃,想来,他以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 可以断定,他以后的科举之路基本上是无望了。 后来,听陈桂花无意中提及,说程继宗还曾去林家村打探过林娇的消息,陈桂花不但没给他好脸色,还告诉他,林娇早已嫁人怀孕,程继宗听闻当场呕了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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