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第一时间捧着那瓶昙花去了后院,来到了桑捩的院子,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手里的瓶子吓得差点滑落。 在那密不透光的屋子里,一个苍老的身影靠坐在太师椅上,像是故意坐那儿等她一样。 “爹爹,我回来了。” 桑捩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与先前那个英姿勃发的样子全然不同,此刻的他脸上布满了皱纹,皮肤松弛,眼尾下拉,好多头发丝都变成了银白色,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生命垂危的斑驳老人。 “怎么我才离开一个月,爹爹你就老了这么多?”她满脸担忧,吃惊地走到了桑捩的面前。 桑捩眼睛注视着她手中的红色昙花,兴奋地抓住那个花瓶,问:“这就是九命昙吗?” “对,这是九命昙,以莲镜的血滋养的。” 桑捩捧着那瓶昙花,摘下几片血红的花蕊就往自己嘴里送,狼吞虎咽似的,在他吞下那些昙花后,他的银白发丝渐渐变成黑色,脸上的皱纹也逐渐消散,整张脸又恢复成了原先那个英挺的模样。 桑月震惊地看着这个过程,内心惊叹这朵九命昙竟然如此神奇,她喜道:“爹爹,你又变回来了!” “月儿,这次的事情还要多亏你,你把昙花拿去分给寨子里其他人,注意昙花别死了,还得好生养着才行。” “是。”桑月不明白爹爹为何会变成这样,自从大婚那天之后,他就开始起变化了,而且他还说,等到不久之后,他们古月小寨里的所有人也都会变成他这样。 为今之计,只有试试九命昙了。 在今日之前,他们没有人敢保证一定可以救爹爹,但是看他刚才的模样,这九命昙确实是有用。 桑捩抬起一双深暗的瞳,问:“莲镜呢?” “就在寨子里。” 桑捩挥挥手,疲惫地道:“你先去吧。” “是,爹爹,女儿告退。” 此刻,莲镜正坐在一间大红色婚房内,这是当时桑捩给他与桑月准备的婚房,不过他还没用上就死了。 现在他回到这古月小寨,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竟让他一个尸体住这样的房间。 而房间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涂铃想眼珠子左右转转,打量着这间房间,处处都是红色,木窗上贴着囍字剪纸还未撕去,大床上挂着的红暖香帐也未换下,床上的被衾上绣着两只鸳鸯还在水中戏着水,而莲镜端正地坐在那张大红床上,眉心还贴着一张朱砂符,像极了一个等候新郎归来洞房的小娇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没有穿红衣。 “小奴铃,过来。” 涂铃想朝着床边走了去,问道:“怎么啦?” “陪我坐会儿。” “啊?”她看了看他身边的床榻,如水的红缎子铺在上面,她磨蹭着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了。 可是,这感觉好奇怪哦。 别人成亲才这样坐在婚床上,下一步,就是洞房花烛。她看着对面桌案上的两支白烛,倘若它们换成红烛就更好了。 她双手绞着手指,心里有些忐忑,又回想起了莲镜成亲那天的时候,嘴角蓦地笑了。 “在笑什么?”莲镜问。 她脱口而出地笑答:“公子成亲那天,穿的衣裳真好看。” 莲镜听后,符纸下的红唇悄然卷起一个弧。 “衣裳好看,还是人好看?” 她偏不如他愿地答:“衣裳好看。” 又不是来娶她的,人好看有什么用? 可是莲镜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的笑扬得更高了。 夜里静悄悄的,涂铃想仿佛可以听到自己胸腔的心跳声,看着这满屋子的红,她心想莲镜身处在这样的婚房里,会不会想桑月呢? 毕竟,这是属于他们的婚房。 她心下黯然,垂下了头去,拿出了那袋葡萄干来,一颗一颗地吃着。 她吃得很慢,两日了也没有吃完,就好像舍不得吃完一样。 吃完,就没有了。 莲镜转动眼珠扫了她一眼,却只能看到她垂下的发顶,道:“那晚,成亲前的那晚,我一夜都没有睡。” “嗯?”涂铃想抬起了头,对上他的视线,眼里是错愕的微光。 那晚…… 他一夜都没睡么? 她记得第二日她醒来时是躺在他的大红床上的,而他,那晚睡没睡,她不知道。 为何一夜没睡啊? 因为即将要成亲所以心潮澎湃吗?还是因为自己那晚对他的酒后告白? 他有些愠怒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个罪魁祸首就知道用这副迷蒙无知的眼睛看着我,弄得好像那些都是我的一场梦一样。” 他知道那晚的话都是骗人的,可是他却无法忘掉那些话,也无法忘掉那晚的她。 那晚的秋风,夹杂着桂花的甜香,在他心上吹了一夜,心里绞成了一个结,一个他怎么都无法化开的结。 他多么想,她能够为他解开那个结。 他不想再为此困扰。 涂铃想揉了揉额头,他弹得好重,估计待会儿要起红印了。 她暗暗觑向莲镜,只见他一双明眸映着烛火的柔光,正埋怨地瞪着自己。 他很喜欢用那样的眼神瞪自己。 就好像自己欠了他十万八千两银子似的。 回想起那晚的行为,她确实是有些坏了,当时酒意上头,就想着要报复他,才说了那么虚情假意的话。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记恨到现在。 “莲镜……”她想唤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道歉么?不可能的。 他虐待自己的时候,可没道过歉。 “叫公子。”他冷声提醒。 “公子……” 莲镜桃花眼邪邪上挑,道:“那我就罚你今夜说一百遍‘我好喜欢公子’好了。” “???” 涂铃想好久没见他这么变态地惩罚她了,一时间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他的奴隶这回事,那天晚上,她对他表白时就是这样说的。 她苦着脸:“公子,这是古月小寨诶,而且还是在你的婚房里,这样,不好吧?” 莲镜却往床榻上一躺,双手交叠撑在后脑勺处,修长的两条长腿支着,慵懒又惬意,符纸下的嘴角轻扯,笑道:“你若是喜欢的话,这里也可以成为我们的婚房。” 涂铃想一听,怂了。 莲镜还是那个坏蛋反派,无法无天到令人发指。 好在这处婚房四周都没有人居住,否则要是被别人听了去,那可该怎么办? 她捂住了双耳,像掩耳盗铃般,只要自己听不见,就不会尴尬。 “唔,我好喜欢公子。” 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莲镜闭眸静听,嘴角含着笑,即便这一百遍都是假的又如何?那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说给他听的,是独一无二的。 等到一百遍说完之后,他幽幽出声:“小奴铃,你知不知道,在苗疆有着这样一个说法,任何一句话,只要说上一百遍,再假它都会成真。” “所以,你喜欢我……是真的。”
第65章 桐花寨:怕狗 涂铃想就像是被他最后那句话戳中了心思一般, 顿时僵住了身体。 不! 她不喜欢他。 她不能够喜欢他。 她不会喜欢一个只知道虐待她的反派。 莲镜从床上坐起,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笑着道:“你的心意, 本公子不会辜负。在这里乖乖等我,我拿到桐花镜后,就带你回桐花寨。” 涂铃想失魂地点头,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在他走了好久后,她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桐花寨?他们要入桐花寨了? 莲镜出了这座吊脚楼后,就开始念着咒语来判定桐花镜的位置, 当时他与桐花镜已经结了契,现如今他要找到它轻而易举。 他循着指引而去,最终来到了古月小寨里的那一方碧绿清潭。 百月潭如同一颗巨大的绿宝石,静静地躺在山崖之间,浓郁的绿光反射出来,平静的潭面蛰伏于月下, 似在等候着猎物的入侵。 他纵身一跃,跃入了那潭水里,如镜般的潭面搅动起一个巨大的波纹。 他又来到了那座水下地宫中,见到熟悉的祭祀台,曾经的记忆点点滴滴出现, 关于桐花寨的, 关于涂铃想的,关于那个荒唐梦境的。 他在祭祀台后找到了一个石台, 上面有一个雕花铜盒, 他打开一看,果真在里面看到了久别的桐花镜。 当他拿起那面镜子, 正要离去之时,又突然转移了方向,朝着圆形祭祀台上走了去。 他站在祭祀台中央,闭上了双眼,感觉自己又要进入梦乡中时,他心觉不对劲,他来时并无困意,可是一来到这里后,便感觉困倦到不行,很想睡过去。 他记得那时也是那般,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睡着。 他扫视四周,这处并无香炉,他不可能是受药物所致,那么就只能是这个祭祀台了。 他再次闭上眸,进入了梦乡内,然而诡异的是,这次梦到的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画面。 他惊醒过来时,越发觉得怪异,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桐花镜,桐花镜可窥过去,而他记得苗疆有一古老术法,是可以窥到未来的。 难不成……就是这座祭祀台? 桑捩煞废苦心建造这样一座水下地宫,不会没有他的目的,难不成真的是为了窥探未来? 那么他的那个梦境…… 是真的? 他和涂铃想? 不! 不可能! 梦里的他,为了求一个吻,竟然放低姿态到连他都瞧不起的程度,那怎么可能会是他? 他不信。不信这劳什子预言之梦。 他带着怒火地出了百月潭,回到了刚才的那间婚房,推开门后,发现坐在床上的少女仍在等他,即使困也没有倒在喜床上睡觉。 他疾步冲冲地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臂,问:“那时,在百月潭下你做梦了吗?梦见了什么?” 涂铃想见他突然问起这个觉得心惊,那个梦她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他用剑刺向自己心脏的画面闪现于眼前,这事若是告诉他了,自己还怎么逃? 她摇了摇头:“没啊,没做梦,你做梦了?梦见什么了?” “你没做梦吗?”莲镜不信地问。 “没有。”这次,涂铃想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放下了手,转过了身去,涂铃想感到纳闷,看来他的那个梦一定也是个不好的梦,不然他不会这样惆怅。 “公子,你梦见什么了?”她走到他面前去问道。 莲镜抬睫,定定地看着她,说:“梦见了你。” 涂铃想心跟着一紧:“梦见我什么了?” 莲镜难以启齿,难道要告诉她自己梦见与她恩爱缠绵吗? 她不会觉得这是什么预言梦,怕是只会拿他当下流的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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