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无辜的将士们死在野心者的阴谋下,他们为君王效命,为家国尽忠,可换来的是什么,被自己的家国与所效命的君主出卖换来的是苟且偷生与一时的荣华富贵,他们到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成了君王的弃子,为什么昔日的同袍会将冰冷的箭对向他们! 就连死后,英魂都不得安宁,被别有用心之人封印囚禁在靥蛇中,供其驱使受其折磨。 又像是回到了那一日,她站在城楼上,看着那些将士们归来却被关在了城门外,城楼上的乱箭射下来,他们愤怒与无力的嘶吼,至死也难以阖上的双目。 在花丛中滑行的靥蛇似是察觉到了某种异常,拖着巨大的身体蜿蜒而来,冰冷的眼睛盯着她,张着大口似是想要吞噬她,但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不肯上前——它忌惮的是少女手中的银弓与那搭在弓弦上的金箭。 银弓金箭,那是供奉月神的光明圣物,对于它们这种邪物而言是天生的克星。 苏玉徽费尽力气将金箭搭在弦上,死死的咬着舌尖力图保持清醒,将那金箭对准靥蛇的脑袋。 一人一蛇便这样对峙着,已经到了午时,空气中那花香越来越浓烈,咬着舌尖理智也一点点的丧失,最终搭在弓箭上的手已经无力拉开弓弦——都到这个时候了,好不容易找到靥蛇,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真的不甘心啊。 在神智最后消失的时候,恍若听见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脚步声,她顺着那蓝色的衣摆向上看去,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努力终于看清楚了那个面容。 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看着那个人温柔的面庞,她喃喃叫道:“母妃……”
第206章 牵挂 浓郁的花香像是陈年的烈酒,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恍若是做了一场隔世经年的大梦。 梦里有绚烂的春色,明媚的阳光,圣湖的水清澈见底,湖边盛开着洁白的曼珠沙华——据说那是开在佛国的花,一切是那般的纯净和美好。 圣湖是月宫的禁地,开满白色曼珠沙华的圣湖是外人不敢接近却又形容为天人之境的地方,圣湖底下是历任宫主的水下墓地,就算是有着接近天人之能的月宫宫主终究也有逝去的那一日。 在南夷的教民们心中,月宫的圣湖在光与影的交错之时能看见前世与今生,在这样一个传言中神乎其神的地方,可苏玉徽在圣湖中看见的只有自己的倒影,并无所谓的前世今生。 圣湖边上也并非如同传言中的那般难以接近,有前来饮水的小鹿,会蹭着她的手心撒娇;陌华养的那只从山中捡回来的白狼银雪只喜欢在花丛中捕捉着飞虫玩,一切都那般的静谧与美好。 十七年安宁的岁月,她便是在这样地方在师傅的羽翼下渡过的。 恍若又重新回到那个时候,用曼珠沙华编织的被她抛在半空中,银雪飞跃追逐着花环,飞奔在曼珠沙华的花丛中,似是下起了花雨。 那一段安宁的时光,恍若隔世经年,她忍不住去接住那散落的花雨,落在手心的却是粉色的碧桃花花瓣。 像是一幅随流光暗转的画面,苏玉徽站在花树下接住那粉色的碧桃花瓣,怔怔的想,这里应当是昭国的王宫,母妃的燕青宫中。 碧桃花是母妃最喜欢的花,每年三月花开的时候艳丽如霞,燕青宫中遍值碧桃花,而每年花的季节也是她回王宫小住一段时日的时候。 那时,她看见的是母妃坐在碧桃花树下,青衣素发,拿着一卷书,清清浅浅的只余一抹剪影。 胸口莫名的抽痛,纵然知道不过是一个梦,她忍不住上前,想抓住那抹青色剪影。 但是这一切不过是投射在湖中的幻想一般,她靠前之时一切美好都被击碎,她着急的叫道:“母妃……” 可是留给她的不过是一地残影。 昭国她的故国,王宫应当是被称作为她的“家”的地方,可是对于苏玉徽来说这个地方却是那般的陌生。 当年母妃还活着的时候,她每年在母亲的生产会回一次王宫,因为天生不详的预言,千里迢迢的从月宫回王宫,她最多住不过十天左右就离开了。 王宫中,那不详的预言让昭王对她十分不喜,甚至于是厌恶;王后善妒,看她根本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人前端庄大度的安敏长公主,私底下拿她的身世取笑,她自不是那种让人欺负去了性子,年岁小的时候甚至会与安敏动起手来,当然最终昭王偏袒的是安敏,受罚的是她。 若单单只是因为这些人,苏玉徽也不至于一提到回王宫十分的不愿意,往往都是赖在月宫不想启程,让苏玉徽不开心的是,她的母妃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一种不冷不淡的态度。 在年少的苏玉徽心中,母妃的模样更像是一幅清清淡淡的剪影。 她喜欢碧桃花,燕青宫宫中种满了桃花,每年碧桃花开的时候她托腮凝望着远方,美丽的面庞带着化不开的忧愁,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自小离开父母身边,虽然师傅对她百依百顺,但是心思都比常人敏感一些,她觉得母妃或许是不喜欢自己的,因为那出身不祥的预言让她被王后打压,被朝臣们诟病,只是没有与昭王一样在明面上流露出来罢了。 她不会和寻常母亲一样,让她睡在身边给她讲故事,每次回到王宫她都住在燕青宫的偏殿中;每年回来一次,她不会抱她,离开的时候也不会为她哭;不会问她在王宫中过的好不好,也不会挽留她多陪她几日;被安敏欺负的时候,她想哭,可是看着母妃清淡的神色只能将泪水生生的咽了回去。 所以,在苏玉徽的记忆中,所谓的母妃更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直到十三岁那年…… 那一年她与三师兄一起回的王宫,一路上长途跋涉再加上她性情贪玩,回到王宫后便就染上了风寒,一病不起。 她在月宫长大,身体素来强健,再加上素日里被师傅喂了不少灵丹妙药,普通的药物对她根本就不管用。是以这一病就连昭国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药不知喂了多少,就那样昏昏沉沉的睡着。 那些时日她从偏殿搬到了母妃的寝宫,迷迷糊糊中有一双微凉的手摸着她那滚烫的额头,温柔的声音耐心的哄着她喝药,在她难受碾转反侧不能安睡的时候,有人轻哼的小曲安抚着她的不安,夜半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她看见素来清冷的母妃在她床边低声哭泣着。 目光温柔慈爱,那时她没有再怀疑,是那般的笃定,母妃是疼爱自己的。 那一场病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在王宫停留了数月的时间,与此同时她和母妃之间那种无形的隔阂也消除。 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母妃那样冷淡,或许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可是直到母妃病逝,她依旧不知道究竟她有着什么样的苦衷,将自己的亲生骨血送到宫外,甚至可以数年不与她相见。 在月宫的时候师傅常与她说的一句话就是“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要学会向前看,不然这漫长的人生又该如何渡过。” 师傅的三个弟子中,她的性子最像师傅的,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她从来不会念着,人,总该是要向前看的,所以她很少去想过去的一些东西怀念过去的一些人。 母妃是她十五岁那年碧桃花开的时候病逝的,那时她与冥教等人斗法伤重,闭关养伤。甚至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只是听师兄徐毅说,楚妃娘娘走的时候很安宁。 王后善妒,母妃的尸骨没有葬在昭国的皇陵中,按照她的遗愿葬在了后山的桃林中,师兄说在那里可以看得到月宫的方向。 她孜然一身来到这个世间,性情冷淡,唯一所牵挂的是她留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血,人生百年,何其的漫长,注定坎坷的一生谁又能护着她?
第207章 本王爱护幼弟的拳拳之心 靖亲王府。 从山庄回到王府,赵煜狠狠的补了一觉,一直睡到下午方才神清气爽的用过午膳溜溜达达出门,先是到西厢房去看苏玉徽,她依旧昏睡着没有苏醒。 蔷薇守在苏玉徽的身边,见赵煜过来有些焦急的问道:“王爷我家小姐何时能醒啊?” 昨天晚上,是赵煜在山坡下救了苏玉徽。万幸的是那山坡虽高,但并不陡峭,周围生长着杂草,苏玉徽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脑袋磕在石头上磕了一下肿的一个大包,但请来了大夫看过,并无大碍。 但是从昨天到今天,苏玉徽依旧昏迷着,脉象平稳就算是同为术门中人的蔷薇也看不出脉象有什么异常,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就只有这位靖亲王知晓。 比起蔷薇一脸焦急的模样,赵煜倒是还比较淡然道:“小玉徽伤势不严重,到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蔷薇…… 见着蔷薇一脸担忧的模样,赵煜甚是怜香惜玉道:“你也一宿没睡,还是早些去休息吧,左右有本王在小玉徽身边守着呢。” 那一双狐狸眼中带着脉脉温情,氤氲着无限风流,蔷薇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道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呢。 但毕竟赵煜贵为王爷,又是在人家家的地盘,蔷薇没将话说的非常直接明了,敷衍道:“多谢王爷好意,奴婢还是等小姐醒来吧。” 蔷薇眼中戒备之意让堂堂靖亲王十分忧伤,他好歹也是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怎的每个人都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呢。 兀自伤怀了会儿,赵煜轻叹道:“你守在她身边也好,等小玉徽醒了你着人同本王说一声。” 他也想着苏玉徽能早点醒,不然等赵肃那小混账下朝后回来见她还在昏睡着,还不得拆了他啊。 想到昨日晚间她将苏玉徽从山谷中抱出来的时候,赵肃那眼神几欲要将他凌迟了,他想到若非自己是他的兄长,他腰间的剑估计早就戳向了他。 二人毕竟一齐长大,知道他的占有欲是有多么的强,想到此处不由为被他看上的苏玉徽默哀片刻。 今日上午若非是因为昨日晚间他在宵禁之后率兵封了天龙山庄,被言官捅到了徽宗那里去,宫中来人传他进宫去问话,他方才勉强换上朝服进了宫。 不然在苏玉徽醒来之前他也不能得了个空闲睡了那么久。 想到赵肃明晃晃的威胁,赵煜觉得自己这个兄长也着实不容易。不过……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赵煜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唤来了大管家李忠,吩咐道:“叫几个下人将小王爷的别苑打扫打扫。” 李忠闻言一脸惊喜道:“小……小王爷要回来住了吗?” 毕竟赵肃已经五六年已经没回府了,哪怕是老王爷和王妃的忌日他都不回来,李忠看着他长大的,见他如此难免有些难过。 赵煜笑眯眯的点头道:“是啊,他要回来小住数月时间。” 赵煜没有说的是,昨日晚间某人趁火打劫,以去天龙山庄救苏玉徽为条件,换来赵肃在王府小住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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