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夔王殿下连温家两个女儿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记得她们长什么样,见温桑若自报家门,他才知道她是武安侯的长女。 不过夔王殿下今日心情不错,又见她是武安侯府的人,是以没有像往常一样点个头就走,默了会儿,问道:“你是与温洵一起回汴梁的?” 虽然语气清冷丝毫不显热络,但是温桑若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已经实属难得了,按下心中的悸动,道:“除了我与温洵之外母亲和家妹也都来了,住在旧宅那里。若是王兄有时间可来府中做客。” 似是怕自己的话太唐突了,末了她又加了一句道:“母亲也许些年没见夔王兄了,甚是想念。” 当年温夫人对他确然不错,送到军营中给温渐兄弟二人的衣服、鞋子也会他做一份的。 想到温夫人,赵肃脸色稍缓,道:“当然,本王理应上府中拜访。” 多年未见温桑若想与他多说一会儿话,但是又怕多说引起他反感,便道:“皇上还等着微臣去复命,微臣先告退……” “微臣”二字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加重了语气,未曾想到他丝毫没注意到她语气变化,也没有如她预料到的那般问她如今在朝中任何官职,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下意识的拢了拢宽大的袖子,面上还是一副端着的模样,心中却暗想方才张福喜说过这龙须糖若凉了就黏在一块不好吃了,坐马车回府太耽误时间了,还是用轻功回吧。 温桑若看着那波澜不惊的侧脸没再说什么,行了个礼方才离开——她行的并非是闺阁中女子的礼数,而是军营中武将的礼数。 但是这样的细节夔王殿下一点都没注意到,心中只记挂着府中的那只了。 她行至宫墙拐弯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那匆匆而去的背影,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留恋不舍。 “温将军,人已走远,怎还依依不舍?”一个含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听到声音,温桑若很快收敛了眼中的眷恋,对那穿着绯红色蟒袍的男子回以一笑,道:“原来是相爷……” 却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穿着朝服的苏显! 此时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帝都的天空在斜阳的映照下被整个渲染成红色,那是一种有些诡谲的瑰丽色彩,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 而在此时赵肃捂着怀中的点心快步的赶回王府,丝毫没有注意到奇异的天象;夔王府的时雨居中,赵煜似是倦了,靠在苏玉徽往日里小憩的竹榻上眼眸微阖,许久之后才睁开眼——眼中有着从梦醒后的茫然之意。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不知靖王殿下这一梦,又梦见了什么?”少女清脆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堪堪醒来,恰好对上一双带着盈盈笑意的秋水剪瞳。 落日炊烟,倦鸟归林,这对于所有人来说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黄昏,谁也不知汴梁城又将会发生什么样的风云变幻……
第419章 二十五年一场错 赵煜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靖王府,那一日对于他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他从太学回来,照常前去给茗汐阁的母妃请安,母妃留了他用晚膳问了他的功课,叮嘱着他不要太用功,天气寒了晚间的时候要注意保暖,声音温和一如寻常。 他虽非亲生但是自小养在母妃的膝下,二人关系比真正母子还要亲厚,这样的嘘寒问暖他早已习惯,倒是出了院子的时候他听见茗汐阁的下人们偷偷在后面议论,“下午小公子来请安的时候王妃冷淡淡的连茶都没让喝一口就说身子乏了让他回去,倒是大公子来的时候王妃竟留了他这么久说话。” 另一个下人道:“小公子从小养在王爷身边长大,哪比得大公子从小是王妃照料的,自然关系亲厚一些。”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机敏,对于靖王府昔年一些旧事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的。 他的生母并非是如今的王妃,而是昔年嫁到大倾和亲的西燕公主,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在他生母去世之后母妃才被从庄子里再次的接回王府,那些年她在庄子里受了不少的委屈。 但母妃是个宽和心慈之人,在生母手底下受的委屈并没有迁怒于他的身上,这些年待他视如己出,比亲骨肉还亲。 虽然靖王府家风清明,但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中的,无非就是这些年来王妃偏宠长子反倒是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上心的缘故,就连他也不解。 他还是很喜欢与他相差不多的弟弟的,虽然他不喜读书就喜欢和父王骑马射箭,比一般孩子都要顽皮,话也少,但时长的却十分讨喜,他很好的继承了生母的美貌,放眼整个汴梁都没有哪个孩子比他长的还要好看。 虽然他比赵肃大上数月,但是他因为跟着父王常年在军营练武的缘故,个头比同龄的孩子要高,最忌惮的就是别人说他容貌长的好看,那些世家子弟在小时候没少被他揍过。 但因着这家伙是靖王府的二公子,不说靖亲王,就连宫中皇上对他十分纵容,是以也没人敢招惹他。 因为母妃偏宠于他,所以父王就对赵肃稍微纵容一点,因着父王处事公正,兄弟二人之间关系十分亲厚。 一旁跟着他的嬷嬷见他顿住了脚步,当下脸色变了变,想要前去训斥那两个饶舌的下人,被他笑着摆手阻止了,这样的话他都已经习惯了。 总归他和赵肃兄弟二人的情分不会因为这流言而生分,母妃待他亲近,父王偏宠着幼子,父王与母妃之间夫妻恩爱,他与赵肃兄友弟恭,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外面流言蜚语如何,他们都不在意。 他方才回院子里,却见父王竟早在他房间里等他,神情肃穆。看着父王威严的神色他心中一阵发憷,莫不是他偷吃侍女胭脂的事被父王知道了?还是说他写给刘尚书女儿的情诗被父王看见了? 他惴惴不安的上前同父王请安,却见父王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复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心中不安更甚,心道自己这些时日在太学还算安分,没闯什么大祸啊。 父王眉心紧皱,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神情看着他,许久许久之后他方才道:“跟我来书房。” 书房中放着的都是兵书史册之类的,枯燥无味,他不喜欢,是以很少来这里。每次来此处的时候都是他犯了错被父王色厉内荏的训斥,是以对这里有着本能的恐惧,当父王打开藏在书房中的暗室的时候,他不是不震惊的…… 无论过了多少年,他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让他命运发生周转的那一天,那一个人。 昏暗的石室内一灯如豆,但是那个雪衣紫眸的男子,带着冷月的清辉,举止投足之前风华绝代。 他听见,父亲叫他“宫主……” 直到那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和背负着的命运,二十五年,终归不过是一场错…… 他转醒的时候对上的是一双清湛的眼眸,清凌凌的桃花眼看起来天真无害,赵煜心想自己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的份,没想到却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了。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不知靖王殿下这一梦,又梦见了什么?”少女声音带着特有的清稚,眼波流转之间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狡黠与灵动,问他道。 他揉着发胀的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在茶中,嫁了赤胆花?” 当日他特意提醒这二人关于赤胆花的害处,原本是想着让赵肃看着些这丫头不让她总是去打探天龙山庄的事,未曾想到竟然将自己算计了去。 幽兰浮翠暗隐的花香遮住了赤胆花的味道,她殷切的给他倒茶,他虽然觉得有异却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法子试探出了自己的身份。 看着笑的像只小狐狸一样的苏玉徽赵煜只有连连苦笑的份,是他一时轻敌了。 难得见赵煜这般吃瘪的模样,苏玉徽之前一直被他们算计的郁气算是出了一口,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道:“方才煮茶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几瓣赤胆花进去,原本想着王爷曾说过这赤胆花只对玉隐一族的人有影响对寻常人无害,便没有提醒王爷。未曾想到,王爷不过才喝了三杯茶就已经沉睡不醒,倒真让我意外啊~” 赵煜见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不由一阵无语,干脆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本王的身份的?” 苏玉徽道:“从第一眼看见王爷时我便觉得王爷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你知道,我这人的预感一直很准确的……” 不知是因为从小在月宫长大还是因为流淌着玉隐一族血脉的缘故,她从小就有着与动物天性相似的敏感。 直到后来发生一系列的事,天龙山庄被赵煜所救、自己玉隐一族后人的身份被揭开、隐藏在靖王府沉积多年的秘密,苏玉徽越发怀疑赵煜与自己有血缘关系。 听她这般说,赵煜不由一阵默然…… 苏玉徽不知赵煜心中的百味杂陈,看着赵煜道:“王爷与我一样身上流着玉隐一族的血脉,如此说来,王爷的生母并不是传言中的西燕公主,还是说……”
第420章 威胁 靖王府的烟岚苑,暮色四合,粉色的碧桃花被晚霞渡上了一层浅浅的胭脂色,落英缤纷下,竹影幽幽,此处虽在王府却十分清净,不得不说靖亲王行事十分周全。 知道师傅喜欢碧桃花,又不爱吵闹,便将他安排住进了此处,这里碧桃花开的甚好师傅很是喜欢,无事之时便在院子里铺张画纸泼墨丹青。 无一例外画的都是不同时间点的碧桃花,或是晨曦时分雾霭沉沉时、或是中午阳光绚烂时、或是晚间云霞如火下的碧桃花。 但是无论描绘多少幅碧桃花、无论描绘出千般姿态,画好之后师傅都会将画卷给烧了不留一幅于世,竹问水跟在师傅身边多年,知道这是师傅多年心结。 但是今日见师傅拿着画笔站在窗前迟迟没有下笔,凝神不知在深思着什么,他也不敢妄自揣测师傅的想法,安安静静的在一旁为师傅研墨——不是他不想说话,因为叶兮清嫌弃他聒噪,封了他哑穴。 直到叶兮清再次看了外面的天色,问道:“赵煜还没回来吗?” 久没有听见一向废话很多的弟子回答,回头一看,却见少年张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叶兮清才恍然,给他解了哑穴。 被师傅教训过一顿竹问水不敢再废话,老老实实道:“靖亲王上午下朝后就去了夔王府,说是什么看热闹去了。想来那热闹一定很好看,所以他现在还没回来。” 竹问水原本也是想去的,但是当时靖王殿下笑的一派潇洒对他道:“夔王早就想揍你了,你若是能送上门去正好。” 他不过是在骊山上同小师妹八卦了一下当年靖王妃的事而已么,莫非因为此事得罪了他?但是想到夔王殿下那在外活阎王的名声,他只好一脸悻悻的没跟赵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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