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徽啊小玉徽,你这般聪明的一个人难道没听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古话吗。
第484章 醉酒 此时的周家后花园,宴席上觥筹交错,一派其乐融融,戏台上的花旦婉转的腔调唱的正是昆曲《牡丹亭》中《寻梦》这一阙。 “武陵何处访仙郎,只怪游人易思忘。 从此时时春梦里,一生遗恨系心肠。” 那花旦唱到此处时声有哽咽,丝竹声呜咽缠绵,在这样的落絮飞花的暮春时节竟有无限凄凉之意,在戏子的唱腔下,让看客们已然沉浸在那“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凄美爱情之中,已有不少夫人小姐在暗自拭泪。 女眷这边听着觉得动人,男眷那里几位都不是好这些风月之人,尤其是由蒋青风最甚,他眉头微皱有些不悦——毕竟今日是周杜若的生辰,唱这种生离死别的戏曲未免触霉头了,他叫来了周家的侍女耳语了几句,让人改一出热闹的。 周杜若倒是不忌惮这些东西,没心没肺的看着热闹。因着这《牡丹亭》乃是这戏班最拿手的,是以周夫人没想太多,被蒋青风一提醒方才知道不妥,连忙让他们换了个吉利的戏本。 周夫人是个玲珑心思的人,被这一打岔之后不由看向一脸百无聊赖的看戏的女儿还有那个沉稳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 说起来昔年周家与蒋家比邻而居,在蒋家鼎盛时期两家小辈的关系十分好,后来蒋院判卷入内宫争斗导致蒋家获罪被流放,后来为了避嫌周家与蒋家的关系也就渐渐淡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周家嫌弃蒋家什么的,而是因为当年在周蘅芜入朝之前周家的局势也不怎么乐观,当年蒋家得以轻判,也是周家出了点力的。 这些年来蒋青风与周蘅芜关系不错,他后来没有继承蒋家的家业而改行成了大理寺的仵作。 她对朝中的事不大关心,但是从夫君与儿子的交谈中知道因为有他的帮助在大理寺破获了不少的奇案,虽然名义上是仵作,但是皇上亲封的正四品官职。 她膝下就只有一双儿女,女儿更是被她当做掌上明珠娇宠着长大,不求她嫁入侯门王府,只求她一生顺遂。 如今周杜若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她算是操碎了心,门第太高的她怕自家女儿嫁进去受欺负了;门第低的又怕辱没了自家女儿,再三思量也没下定决心。 她相看了那么多人家,怎的就忘记了身边就有个合适的呢!越想她越觉得对面那个年轻人知根知底十分可靠,连带着因为靖王来的烦心事也都淡了些。 想到此处,她目光正好看向对面赵煜的位置,却见是空的!而此时自家的儿子也不知去了何处,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差点维持不住昔日端庄淡然的模样,焦急的问一旁的周国公:“夫君王爷去了何处!他们……” 原本周国公正在听戏呢,见自家夫人一副杯弓蛇影的模样,连忙给她吃了个定心丸:“放心,方才靖王是和夔王一起离开的,想来是他们有正事要商议。” 他本是从宦海沉浮这么些年过来的,一开始关心则乱没想太多,如今倒是琢磨过来了,这几位来周家怕不只是为了私情那般简单! 这几日早朝上对江南贪贿案争议不休,江南等几十位官员都牵涉其中,牵连范围之广就连他也不由觉得触目惊心,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朝堂里子里早就已经烂透了! 此事与太子有关,关系到皇室的颜面。 若是皇上想要平息民怨,彻查此事放眼朝中只有一人能堪当此重任了!他刚毅的眉宇中隐隐藏有几分忧色,看来……这汴梁风雨在即啊。 周国公所料不错,赵煜乘人不注意叫走赵肃谈的就是此事。 “近些时日收到消息说江南那边的事已经压不住了,内阁几个老臣都谏言皇上彻查此事平息民怨,若我猜测的没错,过不了多久皇上应是要你亲自去江南一趟。” 他原先以为在科举之后徽宗会用新人前去江南历练一番,未曾想到事态比他们想象中的要严重,皇室中必须去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压的住江南那些沆瀣一气的官员!除了赵肃,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赵肃依旧是寡淡着面色“嗯”了一声,没有丝毫的意外。 赵煜知道依照夔王府的势力想必已经早就收到消息了,他担心的是…… “此事前前后后拖了这么久,在这样节骨眼上让你去江南,未免……有调虎离山之嫌疑。”赵煜皱眉道。 江南贪贿案虽是由赵肃给捅出来,但是暗中不乏苏显推波助澜,未免让人不由怀疑他们动机所在。 见赵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赵肃嗤笑了一声:“本王若不离开汴梁,他们又怎好施展身手。” 赵煜见他一副淡然的模样,似是想明白了一二:“你这是……将计就计?” 此事赵肃倒也没瞒着他,冷冷道:“本王总得知道藏在暗中真正的对手是何人!” 原本以为操纵这一切的单单是苏显一人,但是从温桑若来到汴梁有意与东宫联姻的举动打破了他的推断,有人在精心布了一场局,而心思诡谲的苏显,也不过是这一场局中的一枚棋子!真正操纵着这一切的人,是…… “撰赦!”赵煜摸着下巴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他与苏显虽是合作的关系,但这些年在汴梁一直受苏显掣肘。此人野心勃勃自然不甘心于此,所以他暗中早已与温桑若合谋在一起。你说……在他们得到连城璧所有的线索之后,他是不是会取代苏显……看着他们狗咬狗我们就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赵肃毫不犹豫的打击他道:“此人在暗中忍辱负重多年,若此时与苏显决裂,也就是说明连城璧六块至宝的线索他们已经得到,但是剩余两块你们却一无所知!” 赵煜…… 蓦地赵肃似是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快速的绕过了赵煜回到了后花园,等入了园林却见苏玉徽的位置已然空了! 他顾不得赵煜如何,冷着脸问一旁的侍女道:“苏二小姐人呢?” 那侍女被他吓的脸色惨白,战战兢兢道:“苏二小姐喝多了,在偏院休息呢……” 闻言赵肃冰冷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慢慢踱步而来的赵煜,语气冰冷道:“你在酒里做了手脚!
第485章 惊梦 在赵肃离开不久之后,苏玉徽便有微醺之感。 戏台上的花旦唱腔婉转,《寻梦》的曲调似是在诉说着千年的情深,不知从何处飘来细碎的紫藤花给这样暮春的下午平添了几分旖旎的风流,她似是随着那凄哀的曲调坠入一场悲欢离合的梦境。 宛若是回到了多少年前的南夷,她与陌华偷偷溜到了南夷某个部落的王府玩,那部落的首领不知从哪里掳来了一个戏班,唱的正是《牡丹亭》。 那时戏台上花旦回旋的水袖,弱柳扶风的腰肢,以及婉转的唱腔在年少的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戏台上,她正唱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月宫宫主在南夷人的心中都是接近神明的存在,拜在月宫的弟子虽然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师傅的境界,但都以能侍奉其为荣,在那些百姓们的心间都有着崇高的地位。 像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似乎生来就有了无尽的荣耀和光芒,但唯独缺的就是七情六欲。 似乎术门中人都这般的,没有七情六欲才能心无旁骛的修炼。 就连几近天人的师傅,可以教会他们武功、蛊术甚至是琴棋书画,却教不会他们何为情爱。 所以,月宫的弟子大多寡情者居多。 当第一次看到那“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痴缠爱恋,是在她不明“情”为何物的年纪,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后来,她在话本上看到一句“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邪!”,她不禁在想,戏台之下世间真的会有这样诚挚的情感吗? 又是多少年后,记忆中戏台上花旦粉墨浓妆的扮相她已经记不清了,那哀婉的唱腔也渐渐模糊。但在那死寂的战场上,看见那个人孤寂的身影,那一种久违的震撼与悸动重新浮现在她的心头。 很久之后她都在想,是否是因为那人的感情太过于炽烈,执念太深,所以她那本该生死魂灭的意识依旧盘旋在战场周围,整整三天之后才消散呢? 眼见着眼前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耳边是戏子“咿咿呀呀”和着丝竹的唱腔,她思绪越来越迷糊,直到手中的酒杯跌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唤回了她一丝理智。 这一种飘忽的感觉她并不陌生,当下觉得不好,下意识的唤了声蔷薇,谁知她早与周蘅芜不知去了何处。 苏玉徽低咒了一声,怕继续留在这里自己也不知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焦急的同周杜若道:“我……喝的有点多,让绿娥带我下去休息。” 此时周杜若正怒视蒋青风的多事,未曾想到苏玉徽竟饮了几杯果酒就有些微醺。 今日她毕竟是小寿星不好离开,便嘱咐了绿娥扶她下去休息。 此时苏玉徽的脚步已经有些飘忽了,见那满园春色,青石子铺成的蜿蜒小道边上晚开的碧桃花正艳。 一下子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昭国王宫,仿佛看见一树繁花下母妃躺在竹榻上拿着扇子小憩;穿过垂花门,她恍惚以为自己穿梭在月宫,急切的迎接出关的师傅。 种种错觉在她眼前浮现,像是喝多了酒又似是中了迷魂的阵法,这种感觉她已然不陌生,分明是服用了赤胆花后的症状! 她心中已经将赵煜骂了不知多少遍,一旁扶着她的绿娥眼见着苏玉徽的身子越来越沉,心中诧异二小姐酒量怎么这般差。 原本绿娥是想将苏玉徽送到怡然居的,眼见着她醉的快不省人事了显然是不成的,是以便跟着一个小丫鬟将她扶到了一旁的偏院休息。 偏院离着后花园不远,地处幽静,是周家的主子夏日用来避暑用的,时常有仆人打扫也十分干净。 此时偏院中花架上的紫藤开的正好,远远看去如一片紫色的云雾,戏台上的曲声若隐若现,虽不是十分华丽,却也别有一番雅致风情。 绿娥伺候着苏玉徽在这里休息下后便回了周杜若身边,担心苏玉徽醒来后身边没人,便将那小丫鬟留在了这里照顾。 那小丫鬟正是十四五岁贪玩的年纪,见着苏玉徽睡下后一时半会儿是不得醒的,便偷偷的溜去了厨房找她娘要零嘴吃去了。 是以当赵肃找到这里的时候偏僻的小院静悄悄的,唯有暮春的风拂过花架上的紫藤花一半悄无声息的落在小径上,另半落花随风探入半开的轩窗中,落到旁边的美人榻上。 美人榻上微醺的美人正在酣睡着,墨色的长发披散在了身下,宛若是一匹上好的绸缎,身上盖着的薄薄丝被被她给踢了下去,衣领半敞着露出了半截白皙纤细的脖子,从轩窗外探入的一瓣落花恰好落在那精致的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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