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中,皇上遣退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谁也不知道他和苏二小姐说了什么,等苏二小姐从内殿将门打开,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 皇上倒在了龙椅下。 饶是张福喜这样历经三朝后宫之变的老臣,见此场景都快吓得魂飞魄散,连“弑君”的话都快到了嘴边,却见那位苏二小姐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十分淡然的说道:“唔,他太重了,我扶不动他,赶紧找两个人将他抬到软榻上休息片刻就好了。” 张福喜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刺客这般淡定的,连忙上前,见徽宗的脸色难看归难看,但终究还是有气息的,连忙招呼了两个内侍,将徽宗小心翼翼的抬到了含元殿后面休憩的软榻上。 “二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他……怎么会突然晕倒?”张福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问苏玉徽道。 苏玉徽道:“没什么,他不过中了小人的暗算。不过放心,现在我已经将他解决了。只要皇上在宫中安心静养,不会有大碍的。” 张福喜的脸皮抽了抽,没敢问,苏玉徽口中的“他”到底是什么。 说着,苏玉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呀,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快把我送出宫吧。” 张福喜有些为难,道:“无皇上的旨意,老奴不好私自放人啊。” 苏玉徽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福喜,那神态竟与赵肃有三分相似,看的张福喜头皮发麻。 “你再不送我出去,就等着他进宫来接人吧。” 张福喜当然知道苏玉徽口中的他是谁了,立马当机立断,脸上堆着笑容道:“二小姐,老奴亲自送您出去吧。” 从回忆中抽身,张福喜将苏玉徽开的安神汤药端给徽宗,问道:“皇上,这……下午的时候,究竟怎么回事?” 此时,烛火下,徽宗脸上的神情变得几分幽暗,却听他微微一叹,道:“是她,又救了朕一次。” 不比一般的摄魂术,当萧迟施展瞳术控制住徽宗身体的时候,徽宗自己本身亦是有意识的。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像是被困在牢笼中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操纵他的行为举止…… 包括萧迟与苏玉徽之间的对话,徽宗听的一清二楚。 她比徽宗想象中的还要聪慧与勇敢,或许之前他所有的担忧是徒劳的。只是……一面是她最为敬重的师傅,还有生来便该背负的全族人的命运,以及赵肃之间,她究竟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不敢赌你的选择。”此时的原野上,赵肃因为她一席话,变得起伏不定的心绪,终于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对于赵肃来说,今天他的情绪经历了太多的起伏,一下置身于地狱,一下又置身于天堂。 在他知道苏玉徽进宫的消息的时候,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从城外军营到汴梁城,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却让他感觉到无比漫长。直到看见她好端端的站在宫门外,向他走过来的时候,赵肃方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赵肃不敢问,在她进宫的这段时间里,徽宗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在他熟悉的战马上,紧紧的抱住她,没有哪一刻向此刻这般真实过。 但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她还是知道了,知道了他对她的隐瞒——或许其它的一切都可以原谅, 可是他偏偏隐瞒了她最重要的人下落。 但让赵肃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责怪,她依旧选择留在了他的身边。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就连赵肃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原来他握着缰绳的手青筋突起。只要她还愿意听他的解释,情况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赵肃终于将他一直怯懦,不敢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我不敢,赌你的选择。” 被他裹在大氅里,只露出圆乎乎脑袋的苏玉徽,听到他这般说,却轻笑出声。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啊,这世间竟然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少女的语气分外的轻快,揶揄道。 赵肃深邃的目光,清晰的倒映出她的模样,道:“我不惧天命,不惧鬼神,不惧生死,唯独害怕可能失去你。” “毕竟……我无法将自己的地位,与对你有养育之恩,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澹月相比拟。”赵肃缓缓的说道。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有关澹月的消息死死隐瞒住她。虽然卑劣,却十分有效的能够将她留在身边。 “是因为,苏显的那幅画缘故吗?”苏玉徽主动提及,让二人同样都心生不安的那幅画卷。 赵肃嘴角微抿,然后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想到那幅画,以及与那幅画有关的种种传言,占有欲极强的某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澹月对苏玉徽的重要性,赵肃打算直接了结了澹月,一劳永逸。 看出了赵肃的小脾气,苏玉徽十分无辜,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我可以确定,我对师傅只有敬仰之心,绝对没有男女之情的。” 关于在逍遥阵中,所见的月氏国的梦境,苏玉徽也觉得莫名其妙。若说,昔日梦境之中,所见的蓝青鸾能够牵涉她的心境起伏,无论是喜是悲,似都能感同身受。 但见到那所谓的月氏女王,苏玉徽除了震惊、与恐惧之外,丝毫没有关于她的心境体验。 如同镜里看花,水中望月,她就像是一个极其浅淡的影子……
第902章 我们成亲吧 自从逍遥阵出来之后,赵肃的情绪就不大对劲。 苏玉徽一开始没有多想,单纯的以为是因为徽宗以及朝中那些的文臣们太难缠的缘故。 直到后来,苏玉徽在赵肃面前无意间提到叶先生和慕容芷,每说一次赵肃的脸色就变一次,苏玉徽方才后知后觉到赵肃的反常,与苏显临死之前拿出的那幅古怪的画卷有关。 这几日,苏玉徽一直将调查的目标放在月氏国的来历,并没有多想画卷上的内容。但是她不在意,并不代表着赵肃不在意。 直到在含元殿中,萧迟借徽宗之口,说出赵肃隐瞒了澹月被困月氏国,苏玉徽并不意外。这完全是赵肃这厮能做出的事情。 她相信赵肃隐瞒了澹月的消息,但绝对不相信赵肃会对澹月不利。世人皆言,夔王薄情,心狠手辣。 但只有苏玉徽知道,很多时候赵肃比那些所谓的伪君子要重情义的多,他只是不擅长表达出来。 先不论澹月昔年对赵肃的救命之恩,单单为了苏玉徽,赵肃也不会对澹月不利的。 所以,苏玉徽判断出了今日萧迟所说的话半真半假。等到苏玉徽将有用的信息基本问出来之后,毫不犹豫的用反噬的方法,伤了得意忘形萧迟。 这是对萧迟小小的警告。 在伤了萧迟之后,破解了萧迟对徽宗的控制,苏玉徽方才出宫。 如她所料,赵肃已经在宫门口等她了。 此时,两个人已经将原本避讳的话题直言不讳的说开,某人的表情依旧紧绷着,半响之后,看着苏玉徽清凌凌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问道:“那我与澹月之间,谁更重要” 没想到赵肃憋了半响,竟然问出这样幼稚的话,苏玉徽嘴角抽了抽,道:“对于我而言,你们两个同样的重要。一个是抚育教导我的亲人,一个是今后将要相濡以沫的爱人……” 说完这些,苏玉徽的耳朵微微的有些发烫。纵然平日里她行事再肆意,但也毕竟是女孩子家么…… “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 她可不想大冬天的,在这荒郊野岭的过夜呢。 但是显然,苏二小姐的甜言蜜语,依旧没能打动某人。某人幽深的目光看着她,固执要一个答案。 连连催促了好几次赵肃回去,但某人握着缰绳,依旧不为所动。下颚紧绷着,表示出主人心情十分不悦。 苏玉徽何时见过如此孩子气的赵肃,一时间无奈,可对于她来说,明明是两个不同意义的人,让她如何排讨个顺序。 苏玉徽的沉默时间约长,而赵肃的脸色也越难看,就在方才褪去的点点猩红重新染上他的眼角的时候,苏玉徽忽然开口了。 “你若是现在回城,明天我们就成亲!”苏玉徽挑眉看着赵肃,一字一句的说道。 此时,饶是平日里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的某人,此时脸上平静冷冽的表情忽然破裂——英明神武如他,婚姻大事,竟然是由一个小姑娘先开口的提出。 此时赵肃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他下颚绷了绷,下意识的握紧了缰绳,问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苏玉徽见赵肃的神情平淡,看不出丝毫喜悦。心中顿时有些没底,小声的说道:“你若是在城门关之前回城,明天我们就成……” “亲”字还没说完,马蹄便就开始狂奔起来。 速度比方才快了一倍不止。 苏玉徽坐在不断颠簸的马背上,所有依靠只有身后那个人的怀抱,她只能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道:“赵肃……你这个疯子,慢点,慢点……” 赵肃的速度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手握缰绳,道:“惊风再跑快些……” 朔风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苏玉徽的脸上,苏玉徽无法与这个疯子讲道理,只好死死的抱住他宽阔的胸膛,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感觉到了怀中少女的依赖,赵肃眉宇之间的喜悦显而易见,空旷的原野上,回荡着他的笑声。 直到快关城门的时候,赵肃提着缰绳,战马一声长嘶,越过了守城将士们的头顶,直接飞奔进入城内。 等那些将士回神,只见一骑轻尘而去…… 而此时的靖王府。 虽然有敬一禅师再三保证,苏玉徽在宫中绝对不会有危险,但是叶兮清依旧放心不下,派康晓去了宫中打探消息。 “什么,一个时辰之前玉徽已经出宫了?”叶兮清眉心微皱,语气中带着诧异道。 康晓道:“据守门的侍卫说,一个时辰之前二小姐是被张公公亲自送出宫,然后被摄政王带走了。” 赵肃竟然回城了!叶兮清与赵煜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眼皮子直跳,赵煜直接吩咐道:“备车,去夔王府!” 出城的时候正是暮色时辰,夕阳西下,但是回城的时候,却已经入夜,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到了人多的地方,赵肃也握紧了缰绳,放慢了速度。 整个汴梁,到了晚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汴河映着岸边的灯火星辉,画舫上从江南而来的歌女们唱着的吴侬软语,给这一座古老历经沧桑的城池,平添了旖旎的色彩。 早在南夷的时候,苏玉徽便就听说过,东陆三国之中,最为富裕当属大倾,而大倾最为繁华之地,便是汴梁! 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金翠耀目,罗琦飘香。只是可惜,自从来到汴梁之后,就是风雨不休,她没有真正游玩过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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