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心存疑虑,但也不好问出来。 又见谢似淮让她给楚含棠把脉,池尧瑶吓一跳,以为出何事了。 谢似淮言简意赅,“她前不久流了很多鼻血。” 闻言,她顾不上细问,拉住楚含棠的手就开始把脉。 好端端的,怎就流鼻血了? 生病了? 楚含棠从池尧瑶脸部表情中能够读出她现在疑惑的几个问题,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说女扮男装时吃过的药丸? 不行。 要以女扮男装的身份去攻略池尧瑶,在获取到对方剩下的五个好感度之前,楚含棠不敢冒险让她知道自己女扮男装这件事。 况且,如果真是那药此时起了蚕食身体的副作用,现在说出来也无济于事的。 还不如快些获取到好感度。 等池尧瑶把脉完,再听她怎么说吧,到时便知道为何流鼻血了。 几秒之间,楚含棠将整件事梳理了一下,此刻倒是冷静下来了,一只手依然牵着谢似淮,一只手伸到桌子上给池尧瑶把脉。 哎,真不会停药了也不行了吧! 柳之裴听下人说楚含棠和谢似淮一从外面回来就直接去找池尧瑶了,好奇心起,也过来了。 他一来就看到池尧瑶给楚含棠把脉,吊儿郎当的模样立刻收起来,疾步上前去,皱着眉问道:“楚公子这是身体不适?” 楚含棠不敢看谢似淮,讪笑道:“我不知为何流鼻血了。” 柳之裴微顿,“流鼻血?” 把完脉了,池尧瑶好似松了一口气,看向楚含棠,语气夹着似姐姐般的无奈和宠溺的责骂。 “你是连续喝太多酒了,这味酒后劲似乎极其霸道。” 言罢,她转头看柳之裴。 “柳公子。” 柳之裴听言心感愧疚,那楚含棠流鼻血跟自己脱不了干系,措不及防地被点名,忙应声,“啊?” 池尧瑶问:“卖酒之人可曾跟你说过有关此酒的事?” 此酒?柳之裴马上认真回想。 他这个人比较八卦,出去买东西或者逛街,遇到陌生人也喜欢主动聊上几句。 “好像提到过一两句。” “当时有女子过来买这种酒,那老板对她说,男子随意喝也无碍,但女子和体弱之人不适宜喝太多这种酒,最多几杯,否则会阴阳失衡,内火旺盛。” 喝了几坛酒的楚含棠:“……” 拿酒回来后,柳之裴见池尧瑶和素心都只喝过一杯而已,不是很喜欢喝酒,便也不提此事。 至于其他人。 柳之裴寻思着他们之中好像没有体弱之人吧。 白渊一看就不像是体弱之人。 爱吃酒的孔常更不可能。 而谢似淮被种下巫术,除了瘦些,神医也不曾说过他需要忌口,他武功又极高,也算不上体弱之人。 谁知楚含棠居然栽在这酒上了。 在今日之前,柳之裴看着她整日活蹦乱跳、一生气起来老虎都能打死一只的样子,也不像是体弱之人。 他第一次买这种酒回来,自然也没将她考虑在体弱之人里面。 第二次虽说是谢似淮去买的酒。 可也并不是每次都会碰上有女子去买这种酒喝,然后老板恰好提醒对方,叫谢似淮听了去的情况。 所以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第一次买酒回来就该说的。 柳之裴眼含歉意地看向楚含棠,“楚公子,这件事是我疏忽了,若我第一次买这种酒回来的时候便说了此事,你也不会流鼻血了。” 谢似淮指尖一动。 一根毒针夹在他指间,正欲掷出,却被楚含棠悄无声息地压下。 她看了谢似淮一眼。 只见他也掀起眼帘看向楚含棠。 然后,她偷偷地摸了摸他的掌心,是个安抚性的动作,再对柳之裴说:“也是我贪杯,错不全在你。” 柳之裴仍然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没一会儿,他又抬起头。 “女子和体弱之人不适宜喝太多此酒,楚公子你肯定不是前者了,那你是体弱?池姑娘,你看出些什么?楚公子怎么就体弱了呢?” 楚含棠顿时心虚。 是不是体弱不知道,反正她喝这酒肯定会阴阳失衡,内火旺盛,因为符合女子的这个条件。 太倒霉了吧。 喝个酒而已,还喝到女子不宜多喝的酒,白白流了一场鼻血。 虽然楚含棠原来不怎么信神佛,但改日也想到京城的寺庙拜一拜,看是否真的能祛除霉运。 谢似淮却慢慢地垂下了眼。 池尧瑶让素心去拿针包出来,准备给楚含棠施针去旺盛的内火。 施针过后,就会无碍。 听到柳之裴提出来的问题,她回,“含棠是这两天恰好撞上气血两虚,这才导致脉搏显示体弱之兆。” 原来如此,楚含棠自己也惊叹。 “这种体弱是看不出来的,平常也不碍事。” 池尧瑶一边施针,一边解释。 “过几日便会自己恢复正常,可偏偏又吃了酒性极霸道的几坛酒,在气血两虚之时阴阳失调,内火旺盛,含棠方会流鼻血的。” 谢似淮这个时候问:“除此之外,她身体并无其他问题?” 冷不丁听他这么一问,池尧瑶施针的手一顿,仔细想了想,“除此之外,含棠的脉象与常人无异了。” 楚含棠扑闪扑闪地眨了几下眼。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自己流鼻血只是上火而已,她又变回以前笑嘻嘻的样子了。 “池姐姐,那是不是你给我施针后,我就不会再流鼻血了,我流了那么多鼻血,不知道下一顿得吃多少肉才能补回来呢。” 谢似淮感受着楚含棠牵过来的手的温暖,睫毛轻颤了几下。 池尧瑶细心地为楚含棠施针,一根又一根银针刺入皮肤中,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由得宠溺一笑。 “对啊,你流了那么多鼻血,接下来得好好补补。” 楚含棠眼一亮,“我想吃红烧猪蹄,还有还有,清蒸肥鸡……” 然后,她说了一串的菜名。 柳之裴听得差点儿都记不住了,他知道楚含棠爱吃东西,但一次性吃这么多,把自己当猪养了么? 不过能吃是福。 池尧瑶忍不住一笑。 她将扎在楚含棠皮肤上的银针取出来,对站在旁边的素心道:“素心,你可记住了?待会儿吩咐厨房,把这些菜都做上一道。” 素心这时也露出笑容,“好。” 刚才素心听见楚含棠毫无征兆地流鼻血也是吓了一跳,知道缘由后,才放下心来,不是什么大病就好。 只有柳之裴还在自责着。 楚含棠觉得分明是自己流鼻血,为何要她哄和安慰那么多人呢? 真是的。 “都说我没事了,你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作甚,你买酒回来本是好意,那酒也是贵得很,当时我也喝了个痛快,你就别自责了。” 柳之裴的脸色有所缓和。 楚含棠等池尧瑶给自己施完针,就带谢似淮离开了。 自然是回房间。 她刚流鼻血不久,总不能扎了针后就出去蹦跶,就打算先回房间休息休息,顺便安抚安抚这个小病娇。 已经到立秋了。 不过天气还是较炎热,楚含棠召人来往房间里摆放了一大盆冰。 用冰块驱驱热气。 再把果子放在冰块上面,驱热的同时还能吃到些冰镇水果。 一举两得。 谢似淮倒是也没阻止她动来动去,大概也清楚楚含棠就是个坐不住,很好动的人。 她做完这些,拉他到床榻坐下。 楚含棠让谢似淮坐着,自己则脱掉鞋子,侧躺下来,双腿微微曲起放在床尾,衣摆也掀起了一点儿,露出戴着铃铛首饰的脚踝。 脚踝纤细,肤色白皙。 几只小铃铛依然敲在踝骨上面。 她将脑袋放在他大腿上,当枕头枕着,还蹭了蹭,“等等就可以吃冰镇果子了。” 楚含棠连续做这么多事,也存了想证明给他看她没事的心思。 谢似淮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楚含棠扎在后脑勺的高马尾,“楚含棠,你当真不会离开我?” 他声音还是很轻。 却仿佛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耳边。 将楚含棠的耳朵挠了一下似的,鼻间也尽是他的香气,“你最近怎么总是问这些问题?” 谢似淮垂眼看她,“我好像在……怕,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以前老嬷要把他抓去当祭品,南宫夫人将他和其他孩童扔进狼窝,等等这些事,也没能令谢似淮有名为“怕”这个感受。 在楚含棠面前,有了。 谢似淮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太怕了。 他太怕楚含棠会抛弃自己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可有一种抛弃,名叫生与死,哪怕时时刻刻看着,也无法阻止的一种抛弃。 难以描述的情愫令人战栗。 楚含棠沉吟几秒,转了转脑袋,仰躺着看谢似淮,“你放心吧,只要我不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似淮就着这个姿势,弯下腰亲了亲她额头。 过了很久很久,他忽道:“楚含棠,我发现我不再喜欢你了。” 楚含棠差点儿跳起来,小病娇移情别恋那么快的么。 刚亲完她,就说这个? 还没等她说话,谢似淮又道:“我正在爱着你,爱生欲,我对你有欲,欲如山谷难以填满,爱生惧,我对你有惧,惧你离我而去。” 爱一人,比喜欢一人的感情更加强烈多了,还带着渴望的疯狂。 楚含棠倒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而且谢似淮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是带着茫然的,意味着他正在体会着这种陌生的感受。 也正在逐渐地了解着。 原来父亲对母亲是这种感情啊。 那他对楚含棠也是如此,谢似淮凝视着她的五官,抬起手,微凉的指尖顺着视线移动寸寸地描绘过。 此时此刻,她也看着他。 少年一脸认真地看过来,薄唇殷红,玉面如佛,眼眸如水,骨相秀美,由于还保持着微弯着腰的姿势,高马尾垂落在身前。 楚含棠目光往下移,谢似淮有着黑红色绣纹线的腰封近在眼前。 腰线流畅,看着很适合被抱。 楚含棠看了一会儿,干脆将自己毛绒绒的脑袋埋过去,轻轻地撞了一下谢似淮的腰,又抬起手抱住。 她莫名道:“这是我的腰。” 谢似淮轻笑了声,“我原本就是属于你的啊,谢似淮是属于楚含棠的,我只是想想,便很是愉悦了。” 楚含棠哼了几声,受不住了,将他扑倒在床。 小病娇最是会诱惑人,说话都像是在勾引人似的,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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