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棠勉强算是他这一边的人,听到这样话也觉得无言以对,言下之意分明是他有了怀疑,想进去就进去,有没有证据都一样。 守卫也被这样无赖般的言语刺激到,“自然是不可!” 他还是很有礼貌的样子,唇角挂着笑,弧度浅浅的,“那便对不住了,我只好……把你们都杀了。” 一把不足手臂长的匕首对二十把长枪,怎么看都是他们胜算大。 楚含棠真是急死了,谢似淮为什么就不能偷偷地和她爬墙进去呢? 为什么一定要从正门进去?有实力的人都这么拽的么? 这段日子来,她见过不少血腥的画面,习惯是不可能习惯的,顶多是没有那么害怕罢了。 尽管楚含棠也不想看到谢似淮滥杀无辜,但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是绝对无法阻止或改变他想法的,既然如此,只能静观其变。 从此处经过的丰城百姓都是不想惹事的,见好像有事要发生,默契地远离了。 而谢似淮仿佛会瞬移似的,速度很快,在其中一个守卫冲过来之时,手持锋利的匕首抵到对方的脖颈上。 “请手下留人!” 在他即将要刺破这人的喉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里面小跑出来,大气都喘不上来。 他掀起眼帘,“你是何人?” 老人总算喘匀气了,“我是这城主府的管事,不知两位公子前来城主府所为何事,还动起手来。” 守卫的领头人凑过去转述了一遍谢似淮刚才说过的话。 管事抚着长到胸口的白须听着。 一会儿后,他颔首道:“原来如此,也无妨,既然两位公子一定要进城主府看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不能带任何武器。” 谢似淮暂时没说话。 怕他们误会什么,管事解释一句:“这是城主府的规矩,还往两位公子见谅。” 楚含棠从石狮子后面走出来。 她觉得就是个陷阱,不能带任何武器,不就是把人坑进去再宰么? 管事站在守卫前望着他们。 谢似淮看了一眼这些人,将染了血渍的匕首掷到管家脚下,险些杀了人的他用仿佛是被邀请过来做客的语气道:“那就有劳了。” 事到如今,楚含棠也没法说什么了,唯有跟着他进城主府。 他们一进去,沉重的大门便被人从后面关上了。 她猛地回头,心七上八下的,皱着眉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走在前面带路。 他一边走一边说:“这也是城主府的规矩,只要有客人拜访,城主府便会闭门,两位公子别担心。” 不担心才怪,楚含棠时刻警惕着附近的动静。 她看着前方,放慢步伐,压低声音,“谢公子,你怎么看。” 谢似淮目光则落到楚含棠绑头发的杏色发带,答非所问,“楚公子你的发带还挺别致,看着不像是外面可以买到的,哪儿来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闲心问她发带的事。 楚含棠是摸不准他的脑回路,“这发带是我娘亲以前给我亲自做的,做了好几条,其他的放在了客栈的包袱里。” 谢似淮抬手轻轻碰了一下,“楚公子能把这一条发带送我么?” 指腹缓慢地擦过发带。 连着碰过扎起来的柔软头发。 池尧瑶和白渊他们还不知所踪,他们竟在讨论发带一事,她不知如何作答,“谢公子若想要,我回客栈再送一条没用过的给你。” 他笑着,“不用,这条便很好,况且我现在就想要。” 楚含棠被呛到了,“现在?” 谢似淮手指在她发带上灵活地转动着,“没错,就是现在。” 不到几秒,一条刚才还在楚含棠头发绕了几圈的发带转瞬落到他手里,还散发着淡淡发香。 管事走在前面,忽然做了个手势,宽大的院子一阵狂风掠过,屋顶上出现成排拿着弓箭的人,而院中也出现了不少持剑的男子。 风正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散落着长发的楚含棠站在正中间。 不过也没出现电视剧演的那样,女扮男装一散下头发就能被看出是女子,她此时此刻散着头发看上去依然是能模糊性别。 就是有点儿痒,发丝扫到脸上会痒,楚含棠不由得用手压下那些被风吹起来的头发。 谢似淮细细地抚平从她发上取下来的杏色发带,面色平静,眼含着笑,长身玉立于院中。 养过他的男人曾跟他说过。 杀人的方式有多种多样,杀人的工具也是千变万化的,一根筷子,一块碎片,一颗石子等等,也都能在顷刻间夺人性命。 风吹得院中的花草微动。 楚含棠看着他手里的发带,喉咙有些发涩,“你不会要用这个去对付他们吧。” 谢似淮微歪过头,笑得无害,“有何不可,试一下也无妨。” 话音刚落,发带卷到了管事的脖子上,他本想要从一侧离开的,却硬生生地被发带扯了回去,踉跄地摔在地上,声响还不小。 这把年纪摔一跤也够呛。 趴在屋顶上面拿着弓箭的人拉紧弓,顾及着管事,没立刻射出箭。 谢似淮将发带勒到管事的脖颈,从后面交叉着一拉紧,就能听见人使劲地拍打地面或其他挣扎的声音。 发带也绕着他掌心卷了几圈,又拉紧了一点儿,谢似淮还有兴致赞叹发带的韧性,笑吟吟,“楚公子的发带果然好用。” 楚含棠也是第一次见发带还有这样的用途,完全被惊讶到了。 谢似淮说话的时候才转过头正眼看她,在看清楚含棠此刻模样的时候,眼神停顿了几秒,有些微妙。 “他”唇红齿白,长发及腰,细腰不盈一握,发丝随风拂脸,玉面染淡红,长睫轻颤着。 生得好奇怪,男不男,女不女的,谢似淮皱眉。 他们威胁发言,“放开管事,否则我们就要放箭了。” 谢似淮抬头看着他们,不急不慢道:“你们要放箭放便可,只是,死的是谁便不是你们能决定的了。” 说完,他放松了发带,管事得以说话,扬声,“不要放箭,我还在这儿呢!” 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楚含棠抓紧时间问管事,“是不是你们抓走了池姑娘他们。” 局面僵持着。 管事慌张摇头,“昨夜我们的人是带回了几个人,可我不知道是不是公子你口中的人。” 谢似淮忍不住摩挲着发带,轻飘飘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楚含棠不免多看他几眼,他怎么这么确认人一定在城主府,她再问:“人在何处?” 管事支吾其词。 谢似淮再次猛地拉紧发带,笑叹着,“不想说,那就去死好了。” “且慢,咳咳咳。”一道掺着咳嗽的病弱男声响起。
第15章 沐浴 此言一出,那些趴在屋顶之上的人纷纷地收起弓箭,站在院中的人也将刀刃斜斜地放着,仿佛是怕误伤到这突然出现的男子。 楚含棠端详对方的脸,是一张看起来还算年轻的面孔。 但能令这些人这样对待的,除了丰城城主再也没别人了吧。 她了然于心,表面却不动声色,想听他嘴里能吐出些什么,谢似淮似也是这样想的,束缚着管事的发带保持原有的力气,没杀他。 只见这名年轻的城主被人扶着从屋内走到院中。 他放开下人的手,举起双手向他们行了个礼,露出个充满歉意的笑,“不知二位公子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管事挣扎着说话。 “回城主,是小的见他们硬要闯城主府,擅作主张地将他们引进来,打算不惊动城里人,想将他们抓住,再去请示城主您。” 这话说得城主完全不知情一样,是他一个下人自以为是地乱来。 楚含棠半信半疑,一个小小的管事权力有这么大? 城主像是在管事口中得知他们为什么会来此,沉默地思考了半晌,最终善解人意,“若两位公子一定要搜府也不是可以。” 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苍白羸弱的脸浮上几朵红晕,弱到用手一推就能把人推倒。 难怪丰城人说城主不经常出门。 有病在身的人是不宜到外面乱走动,不然可能一不小心就没了。 但楚含棠还是觉得奇怪。 堂堂一城之主,手下都是一些手段毒辣的人,比如看起来很慈祥的管事却把他们带进来杀,城主却如此好相处,如此通情达理? 还愿意让他们两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陌生人搜府?说里面没猫腻都没人信,她还存着警戒心。 言罢,城主望着谢似淮。 他态度良好地商量,“这般可符合两位公子的心意?管事他年纪大,无法受过多的折腾,还往两位公子手下留情,饶他一命吧。” 管事不出声。 楚含棠也跟着望向谢似淮。 见他先是松了松发带,再措不及防勒紧,令众人只来得及听见一道骨头被猛勒断的声音,“抱歉,我从来不会放过想杀我的人。” 城主目光微闪。 谢似淮收回发带,将之挂在腰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城主垂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握紧。 楚含棠处于掉线状态,看着掉在自己脚边的管事尸体,不太敢动弹,谢似淮杀管事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可谢似淮还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问城主,“你还让我搜府么?” 城主看着他这张脸,恍惚了一下,垂了垂眸,“自然,管事对公子起了杀心,为此付出代价也正常。” 楚含棠实属佩服城主的胸怀,如果不是装出来的。 倒也不足为怪,江湖本就是如此,众人趋利避害而已,一城城主也无法避免,在他看来不杀都杀了。 城主说到做到,命令手下让开路给他们,却在谢似淮要动之际,问了一个问题,“恕在下冒昧,敢问两位公子尊姓大名?” 他含着笑道:“谢似淮。” 楚含棠朝城主还算礼貌地点了点头,“在下楚含棠。” 城主又咳嗽了几声,“原来是谢公子和楚公子。” 管事的尸体被人拖下去了。 他们踏入内时,城主在后面说,“若二位今日找不到想找的人,也可以在此暂住几日,确认你们想找的人真不在再走也行。” 听完他的话,楚含棠要跨过门的脚步一停,转过身。 她还维持着大家表面的平和假象,“刚才管事曾说你们城主府昨夜确实抓了几个人回来,不知可否让我们一看?” 谢似淮站在楚含棠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 城主大方承认,“确有此事,不过那几人是应该不是两位公子要找的人,他们只是在城里犯了事,我们昨晚抓回来审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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