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敢抬头看谢似淮。 他不怒反笑,笑吟吟地看了一眼肩上的小刀,薄唇微动,只问道:“为何。” 楚含棠却说:“对不起。” 说完她就跑,没跑几步就被一只凶猛的狼从旁边一口咬过来,速度之快就连谢似淮也没反应过来。 也不是没反应过来,而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控制着一切的发展,在这件事发生的瞬间,他分明可以阻止的。 却不知为何还是发生了。 狼直接将人叼在嘴里,狼口大张,正欲将整个人吞吃。 一把长剑刺中了它的喉咙。 狼嘴张开,楚含棠便从它口中掉下来,却没有了任何气息。 谢似淮将体型比自己大上数倍的狼给杀了,原本还算干净的衣衫渐渐地满是血污。 楚含棠闭着眼睛,被狼牙咬破的脖子流血不止。 谢似淮眼神平静地走过去,蹲下来,指尖轻轻地碰了碰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热的,却又好像跟别人的温度不太一样。 仿佛能通过指尖,把温度传给他。 很快血就不流了。 他看着楚含棠的尸体变僵硬,眼睫毛许久才微微动一下,“我好像还没问你,是谁教你射的箭。” “我好像也还没问你,为何能不受我的巫术所惑。” “在寿宴当日,我便对你用了巫术,正是因你同他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我才暂时没杀你,你会是他么……可这又怎么可能。” 有着两分相似的脸,名字只差一个字,也总是用那种眼神看他。 就连走路姿势和平常的一些小动作的习惯也都差不多。 这样的一个人跟现在应该在池尧瑶身边的楚含棠真的没关系么。 谢似淮又笑起来了,越笑越大声,十指间全是楚含棠的血。 有着说不出诡异的笑声把对一丝动静都很敏锐的狼群吸引了过来,被他放出来的狼群,此时此刻将他团团地围住。 火舌燃烧着围场里的万物。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向天飘,坐在楚含棠尸体旁边的谢似淮缓慢站起来。 他从腰间取下匕首,身影穿梭在狼群中,刀起刀落。 像儿时那样,却又比儿时更加敏捷、有力气了。 等狼全死了,谢似淮再将跟随自己多年的匕首放回腰间,手都是麻的,少年将楚含棠抱起来,肩上还插着她刺过来的小刀。 朝着围场门口走。 被火吞噬着的树木一棵一棵倒下,在他们身后,火舌追逐而来,似也要把他们这两具身体烧成灰烬。 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门外站着气喘吁吁的孟夜,他没在一里外等人,而是把堆在外面的石头全搬开了。 等孟夜向里面看进去,只看见一名面孔看似俊秀文雅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人,而怀中人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脸色死白。 孟夜愣住了,那是薛含棠。 他眼眶微微红了,这个臭小子,死活不听劝,硬要找人,人找到了,自己却死了。 谢似淮看了孟夜一眼,没说话,跨过门口的尸体,往别的地方走了,孟夜终于回过神来,匆忙跟上去。 围场三里外,多了一个坟。 孟夜一个大男人破天荒地落泪了,无意间抬起头,发现谢似淮仿若美玉的脸竟没有一丝悲伤之情。 谢似淮目光看似淡淡地扫过以木当碑上面写着的名字。 他正在思考着此刻自己心中的心情是怎么样。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这种心情难以形容,谢似淮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过。 孟夜看了,忍不住谴责道:“你就一点儿也不伤心?薛含棠就不该喜欢你!” 谢似淮望向他,下意识地想像以前那样露出笑容,嘴角却不知为何弯不起来,于是不理了,低声道:“伤心?他喜欢我?” “难道不是么?”孟夜反问。 他将肩上的小刀抽出来,凝视了几秒,“好像……不是。” 虽然用的是不太确定的词,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谢似淮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不到,他去买了一匹快马,手持缰绳,什么也不带,只身一人,马不停蹄地往一个地方赶去。 一间飘着药香的房间里,楚含棠躺在上面,忽然捂住脖子坐起来,大口地喘着气,一连串动作惊醒了守在旁边的池尧瑶。 池尧瑶惊喜地看着她,“楚公子,你终于醒了。” 楚含棠放下手,呼吸频率也恢复正常了,“我这是躺了几日?” “三天两夜。” 见楚含棠时隔三天两夜醒来,池尧瑶立刻要去给她煮些清粥,把外面的柳之裴喊进来陪她。 柳之裴对楚含棠醒过来一事自然是高兴的,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把刚醒不久的她砸得晕头转向。 原来他们已经离开了清镇,来到了肃州这里,离京城不远了。 在楚含棠昏睡过去的第一天,他们还是留在清镇的,也是那天,他们发现了清镇的秘密。 清镇的夜半鬼是当地的人。 以前不是这样的,直到镇里的年轻人结伴到外面去讨生计,回来后便变得喜欢吃人肉,喝人血了。 只在晚上行动,而他们又像被输送了什么指令一样,只会在敲门后有人给他们开门,才会将那个人掳走,大概是当对方同意被杀。 那些年轻人都是清镇老一辈的孩子,小一辈的父亲。 清镇的人设法将此事瞒下来,原因是怕外面的人以诛杀怪物之名来杀死他们。 为了保下他们的性命,不让他们出去,也对外来人没好脸色,希望外来人不要在此处落脚。 他们是被巫术控制,却又在巫术的控制之下会使用巫术的人。 池尧瑶当时猜想,也许是在他们出外讨生计的时候,被人抓去练巫术了,也不知是怎么逃回来的。 就像蛊术一样,把虫子放到人体来练习,巫术也是。 如果清镇的人是生病了,池尧瑶还能帮他们治,可这是巫术,除非找到给他们种下巫术的人,否则永远都解不开。 池尧瑶无能为力,再加上有事要办,只好先行离开。 不过她处理完所有事,日后必定会回到清镇,潜心钻研巫术,尽力帮助他们。 楚含棠听完柳之裴说的这些话,发了一会儿呆。 柳之裴以为她睡这么久,可能睡傻了,抬手过去晃了晃,小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 楚含棠又摸上了自己的脖子,背地里把系统骂了个遍。 完成剧情点后,居然让她那具身体死在狼口之下,尽管被咬住的瞬间,自己就回到这里了。 可还是给她弱小的心灵留下了创伤,属于工伤,还没有补偿。 白渊他们也知道楚含棠醒了,几人挤入一个不大的房间里看她,关心地问她晕倒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楚含棠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来应对,他们相信她,也不曾怀疑。 他们如今的打算是在肃州此处等谢似淮过来,然后再一起前往京城,毕竟越靠近京城,危险越大。 一听他们提到谢似淮,楚含棠就有点儿内疚了。 尤其是想到几日后她又要和他见面了,楚含棠也不确定到时候的自己能不能很好地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七日之期到了。 这一天,楚含棠出去买东西,池尧瑶和白渊他们是被人追杀的目标,在谢似淮还没回来之前,还是鲜少出门为妙。 所以这几日,不是楚含棠出去买东西,就是柳之裴出去买东西。 今日又轮到她了。 楚含棠拿着钱袋,拎着个菜篮,往集市走,脖子上没再绑白布,皮肤的牙印过了这么久也消失了。 顶着一张出色的脸在外面晃悠,引来不少目光。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俊俏的小公子,提着菜篮,十分熟练地跟卖菜的大娘砍起了价。 买完菜,准备走人。 她看见菜摊的莲藕又停了下来,“老板,这莲藕怎么卖?” 楚含棠买完菜,又想去买些精致的小糕点回去吃。 肃州的糕点是出了名的好吃,楚含棠排队闻着从店铺里面飘出来的香味,肚子里的食虫蠢蠢欲动。 前面有几个人,需要等一会儿。 她要了几袋糕点。 老板手脚麻利地给楚含棠装好,让客人下次再来,她把银子递过去,还礼貌地道了声谢。 可老天爷似乎要捉弄人,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大雨。 她为了几袋糕点,只好在店铺门外等雨小点儿或者停下再走。 正无聊着,楚含棠看见了街头走来一人,下雨后,人都躲雨去了,突然出现一个人太容易看见了。 那人的衣摆缓缓漾开,脚踩着水流,持一把梨花白色的伞走来,手腕瘦削,指尖苍白修长,握着伞柄。 腰间别着匕首,还多了一条红绳,而红绳系着的是一把小刀。 伞下,是一张少年的脸。 雨水接连不断地砸下来,谢似淮将伞微微抬起,露出完整的脸,隔着雨幕,隔着一小段距离,跟站在店铺门外的楚含棠对视。 他轻声唤:“楚公子……” 少年清澈的声音穿透雨幕,缓缓地传入楚含棠耳中。
第36章 说服 大雨倾盆而下,两人共撑一把伞回去,楚含棠怀里抱着菜篮和放在上面的糕点,时不时偷看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谢似淮。 谢似淮目不斜视看着前面,右手拿着伞柄,隔在他们中间。 她目光落到他有被铁链勒出来的伤痕的手腕。 未经过处理的伤口自动愈合,但十分缓慢,看着有些狰狞可怖,在一截细白如瓷的手腕上,破坏了美感,以后还可能留下疤痕。 “你的手怎么了?” 楚含棠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故作不知地问出口。 这大概是他在南宫府挣脱拴在双手上的铁链,留下来的伤痕。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谢似淮脚步似乎放慢了些,腰间系着的小刀晃荡的弧度也变小了。 他转过头看楚含棠,言笑晏晏道:“不小心弄到的而已。” 雨水从他们身旁滑落,两人并肩而行,楚含棠不敢挨谢似淮太近,怕碰到他的手臂,牵动他肩头上的伤,所以有意地往外挪一些。 令楚含棠惊讶的是,谢似淮刚来到肃州就在街上遇到了自己。 这也太巧了。 她闻着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淡香,没再说什么,怕说多错多,将人带往他们住的地方。 又因为楚含棠刻意地拉开距离,肩头的衣衫都被雨淋湿了。 谢似淮忽然道:“楚公子你的衣裳都湿了,为何不靠进来些?” “好。”怕多生事端,楚含棠只好将身子往伞里收。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的手臂擦着手臂而过,而谢似淮要用手举着伞,她垂下的手偶尔会蹭过他那略硬的腰封,有些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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