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她叫了一声,等几秒又换了个叫法,“谢似淮?” 谢似淮好像是被楚含棠叫醒了,眼皮微动,睁开了眼睛,抬起头,薄唇因为这个抬头动作擦过她后颈的皮肤,仿佛是吻着过去的, 楚含棠身子僵了一秒,好痒啊! 她立刻扒开了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几乎是滚下床的。 又撞到了屁股。 谢似淮刚睡醒,难得有几分温顺乖巧的样子,见楚含棠滚下床,眼睫一颤,坐起身,腰线隐匿在微松的衣衫里面。 他腰脊之下传来一阵疼意。 她撞到哪里,他的哪里便疼了。 但谢似淮的唇角挂着笑,从床上下去,将楚含棠扶起来,“难道你还不习惯跟我同睡一床么,可你答应过我的,会陪在我身边的。” 楚含棠不动声色地用手摸了摸后颈。 她的后颈和耳朵都有点儿敏感,“我记得,就是我刚做了个梦,然后吓到跌下床而已。” “不过是个梦罢了,瞧把你给吓的。”他像是信了。 谢似淮没再说什么,拿过楚含棠的发带,说是要给她扎头发。 “嗯。”小病娇想做什么,就尽量顺着他吧。 两人此时都是披头散发的,谢似淮没有随身带梳子的习惯,细长的手指将她的长发梳顺,再用掌心托起来,拿发带束紧。 楚含棠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分神看了一眼他拿起来的发带,“这不是我的发带。” 她的发带是银色的,边缘有云纹,上面绣着一个楚字。 谢似淮垂着眼帘,很温柔却又坚定地将手里的发带一圈一圈地缠住楚含棠的头发,再扎紧,“这是我的发带,我跟你换,好不好?” 楚含棠将扎好了的,垂在后脑勺的发带拿到前面看,他的发带后面也绣了一个谢字。 但别人一般不会留意到发带上是否绣有字,除非拿着来看。 都是用来扎头发的发带,其实换不换也无所谓,只不过谢似淮喜欢她这款的发带? 楚含棠看了眼放在不远处的包袱,“你若喜欢我这种发带,我可以给你一条新的,也不用跟我换。” 楚家别的可能没有,银子很多,买东西都会买几份。 发带亦是如此。 这发带倒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世上也只有楚含棠有,是请洛城里最优秀的绣娘一针一线定制成的。 那绣娘后来双手出了毛病,再也绣不了东西了。 所以这发带也算是独一无二的了,可楚含棠又并不是在乎这些事情的人,东西能用就行。 现在见谢似淮喜欢,她便想给他新的一条,就当是送他了,送人自然是送新的好,送用过的,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楚含棠又不是小气之人。 谢似淮拿着她用过的旧发带,抬手扎起自己的头发,银色发带不到片刻便垂在了高马尾中,“不用了,我要这一条便好。” “那好吧。”楚含棠目光扫过他扎着的头发。 他喜欢就好。 准备出去时,楚含棠又想起刚才自己跌下床,撞到屁股一事,不禁看了看谢似淮腰部以下的那个位置。 她以前撞到过屁股,很疼的,他怎么还是一副没事发生的样子? 不是转移疼痛到他那里了? 谢似淮见楚含棠一直盯着自己的后腰下方看,眸色微动,表情似闪过一丝难堪,却很快又消失了。 他问:“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楚含棠赶紧收回看他那里的视线,这样的确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好像自己真如断袖一般地惦记着他的屁股一样。 谢似淮若有所思地扣上腰封。 她确认一遍自己衣衫整齐再推开房门,太阳晒过来,很舒服,顺便伸了个懒腰。 出到外面,隐隐约约听见一阵敲木鱼的声音。 寺庙除了小和尚和住持外,还有十几个别的和尚。 寺庙每日都要做早课,来此处留宿的香客自然是不用的,敲木鱼声夹带着屋檐下铃铛发出来的声音。 楚含棠没有先去找池尧瑶,而是打算先洗漱,再把寺庙逛一逛。 本想和谢似淮一起的,但一回头就发现他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洗漱完看了附近几眼,还是找不到他的身影,分明刚出房门时还在身后的,算了,自己先逛逛。 后院种了一棵银杏树,楚含棠走到树下,往上看。 没什么特别的,她又走开了。 才走几步便遇到一个身穿红袈裟的和尚,别的和尚都是灰色的衣裳,只有他不一样,楚含棠猜测对方就是寺庙里的住持。 她朝他合掌行礼,“住持?” 住持脑袋也是光秃秃的,眉毛是白色的,脸上有皱纹,却看着十分和蔼慈善。 他也向楚含棠回了个礼,微笑道:“施主有礼了。” 楚含棠估摸池尧瑶他们也该醒了,便想着回去了,却被住持喊住,“老衲看小公子你们要去的方向似乎是京城?” 她点了下头,“没错。” 住持沉思半秒,“老衲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公子可否答应。” 昨晚见他们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便想着等今日再问。 楚含棠顿时弯了腰背,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知住持所说的不情之请是何事?” 毕竟她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原著里崇善寺的和尚大多数都会武功,不低,在楚含棠看来应该跟少林寺差不多的存在。 她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忽然求助于自己。 难道又有一些原著里没有细写的分支剧情在自由地发展着? 住持娓娓道来。 他想让楚含棠去京城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帮忙寻找一下神医,把一封信转交出去。 住持以前曾跟这位神医有过几面之缘,巧合得知对方在每年的此月都必会回到京城一趟。 崇善寺的和尚身体出了些问题,住持要留下照顾他们,分身乏术,寺庙建在这荒郊野岭之外,又极少人过来,找不到人帮忙。 听到这里,楚含棠皱了皱眉,“你们寺庙香火不是很好么?” 住持轻轻摇摇头,拇指捻动着佛珠,“小寺破旧不堪,年久失修,何以见得香火旺盛?” 她指了一下门口方向。 “外面的香炉满是香烛,不是香客过来祭拜的时候所奉上的?” 他道:“小公子误会了。” 楚含棠眉头皱得更紧,奇怪道:“我误会了?若不是如此,为何会有那么多香烛插在外边的香炉。” 住持如实解释说:“那是朝廷下发给小寺的,让我们每日都点上,点够一个月,说是圣上皇恩浩荡,礼奉神佛。”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 楚含棠习惯地多问几个问题,“我想问寺里的各位师父的身体都是何时产生不适的?” “半月前。”住持记得很牢。 她又问:“那住持您是在何时点完朝廷下发给你们的香烛?” 他脸色一变,“也是半月前。” 所以寺门外香炉残留的香灰是半月前留下的,因为寺里的和尚身体不适,又因为寺里的香火不好,也就没人经常去打扫那处。 此事肯定有蹊跷,楚含棠想带住持去找池尧瑶,“不瞒住持说,我们一行人中,恰好有人会医术。” “或许……” 话还没说完,住持便道:“寻常会医术的人诊治不出来,老衲也略懂医术。” 怎么听着跟巫术有点儿像?楚含棠不敢妄断,“那寺里的师父是哪里不舒服呢?” “会突然发狂,伤人。” 正因如此,住持才不敢离开寺庙半步,不然没人照顾他们。 虽然还有一个小和尚也没事,但年纪还小,也不能承担起照顾寺里所有人的职责,也不能独自一人上路前往京城找神医。 其他和尚只要白日上午是短暂清醒的,一到其他时间便不受控制了,实在是离不得人照顾。 楚含棠收下了住持递过来的信。 信到了池尧瑶手上,楚含棠把住持说过的话简略地说了说。 池尧瑶刚起床不久,脑子转得还有些慢,听完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崇善寺的师父有时会发狂、伤人?” 她趴在桌子上,转着茶杯,“嗯,我怀疑此事跟巫术有关。” 谢似淮靠在墙上,又在擦那一把匕首和小刀。 楚含棠想问他刚刚去哪儿了,又认为没必要,于是乖乖地坐着,转桌面上的茶杯。 柳之裴有些忌惮巫术,听见巫术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 白渊看着住持给他们的信,眼神凝重,若寺庙里的和尚都是被种下了巫术,那么导致他们被种下巫术的应该就是香炉里的香烛了。 香烛还是朝廷下发的。 池尧瑶站起来,想去看看那些和尚,白渊和柳之裴陪她去。 楚含棠也想跟着去的,可是又忍住了,在谢似淮面前还是保持跟池尧瑶的距离吧。 素心、孔常都是跟着自家主子,主子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房间里又剩下楚含棠、谢似淮了,她掏出昨晚收着的大馒头,掰成两半,分了一大半给他,“你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 谢似淮把匕首和小刀放回腰间,将楚含棠递过来的馒头推了回去,“不饿。” 她便自己啃起了馒头。 池尧瑶他们去了半个时辰才回来,面色比去之前还要沉重。 楚含棠猜想他们这是彻底地确认此事与巫术有关了。 小和尚是跟着他们回来的,知道他们今日就要离开崇善寺,前往京城了,住持让他准备了一顿饭菜。 这顿饭菜算是为他们践行,也算是感谢他们帮忙送信。 用过住持让小和尚特地给他们准备的饭菜,他们收拾好行囊离开寺庙,在经过昨日见到的巨大香炉时,谢似淮停了下来。 楚含棠发现他没跟上,往回退了几步,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谢似淮会巫术的事目前只有她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情。 他又想伸手碰那些香灰,楚含棠抓住谢似淮的手腕,用木块挑了些香灰到帕子上,再递给他,“以后不要随便用手抓东西。” “好。” 只见他低头闻了闻香灰,“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楚含棠立马问:“哪里?” 谢似淮指腹缓缓地摩挲着装了香灰的帕子,眼眸含着些古怪的笑,“我小时候,在一个祭礼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小时候?她也算佩服他的记忆力,小时候闻过的味道还记得那么清楚,脑子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除此之外呢?” 他抖落帕子上的香灰,把帕子塞进腰封里,“没了。” 离开了崇善寺,他们一路向北。 担心走官道容易被人发现,走的是偏僻山道,地形崎岖难行,一般人不会走,但驾车的白渊和孔常都是老手,对此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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