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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在桌沿边上的手用力了几分, 眼波微动，看着眼前的地毯, 似乎在沉思。 少将刚刚吩咐自己的话, 在一定程度上就已经承认了邹卉所说的事。 他对云拥川的身世并没有任何的好奇之意, 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要弄清那颗被用来储存污染源的水晶石怎么会出现在云拥川的领地中。 如果邹卉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这颗随着少将亲生母亲离世后而消失的水晶又会是谁将它就这么凑巧地带到了少将的领地中。 这里面究竟掺着多少人的手脚, 又有什么样的目的都耐人寻味。 在短暂的时间内，连裕散发而开的想法竟和云拥川之前的猜测同频了。 或许, 少将的二次进化并不是什么意外。 斟酌了许久，连裕还是下定决心将自己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少将, 您告诉我，那颗水晶石是在哪里发现的？” 见云拥川一直沉默不语, 身上的气压低的冻人，连裕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是祝屿？” 也只有和她有关的事，少将才会这么谨慎，对外只字不提。 果不其然, 在他话音刚落，原本总是看向窗外的人将视线收回，落在了他的身上。 被云拥川盯上的连裕滋味并不好受，可他却还在逞强坚持着, 强忍住对方带来的精神力压迫。 出乎两人意料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第三人的声音。 “是我的。” 祝屿从妮蒂亚的空间中优雅从容走出。 她身上的状态还没有切回之前的模样, 在连裕的眼中看来，眼前的这个黑发红瞳的陌生女性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充满了压迫感。 他下意识地跨上前一步，挡在云拥川的身前。 浑身的肌肉紧绷，同他脚边龇着牙的精神体刺猬一样，陷入了警戒的状态中。 双眼紧紧盯着屋里忽然出现的第三个人，问道：“你是谁？” 见过祝屿真实样貌的云拥川赫然要比他从容许多。 云拥川的眼眸在看见祝屿身影的那一刻，柔软了不少。 想到之前自己体内那些不受控制袭击她的精神力，他担忧地问道：“小宝你还好吗？” 站在他前面的连裕听到后，整个人犹如遭雷劈一般，惊愣呆滞地看着眼前全然陌生，就连穿着打扮都不太像星际人的女性，很难将她同“祝屿”联系在一块。 因而瞪大双眼的他，声音结结巴巴，一副无法相信的模样。 “你，你，你，你是祝屿？” …… 三人在云拥川的卧室中的客厅外坐了下来。 连裕飘忽不定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地悄悄瞟向坐在他对面的祝屿身上。 祝屿身上原本那一半属于格瑞娅状态的躯体被之前云拥川那些恶化精神力的袭击之下，已经全数沦陷，褪在了妮蒂亚的亡灵空间中，成了一副新鲜出炉的白骨。 也就是说，现在坐在两人面前的祝屿，已经“脱胎换骨”完毕，除了残留着那部分精神力，她的整个身躯乃至灵魂都是纯正百分百原装的祝屿。 云拥川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而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祝屿本人已经懒得再次伪装自己。 她之所以会从妮蒂亚的空间中走出，就是因为看见了那枚本该出现在自己房间却出现在了云拥川抽屉中的水晶石。 结合之前听到的一切，祝屿意识到，这颗水晶石并不是偶然的出现。 坐下来后，甚至没有寒暄，她就直接将自己发现这颗水晶石的地方告知了云拥川，至于那里面已经自己转化为魔力的污染源只字不提。 在得知水晶石出自于那处被已经被荒废了许久的尖塔后，云拥川脸上的表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沉重过。 三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直到第一抹天光透过窗扉落在了地毯上，云拥川才带着低哑的声线出了声。 “那里，是我母亲离世前最后出现的地方。” “每个皇子在成年后都会划分一块领地，那时候我与陛下的关系早就已经闹僵。为了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大殿下便建议陛下将这座留有尖塔的整片山林划分给我。” 祝屿没见过他口中所说的大殿下，但连裕却见过。 大殿下比云拥川要年长将近十来岁，他的口碑一向很好，整个人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甚至连向来与皇室不对盘的国会同他相处都十分友好与融洽。 而早在他成年之际，就已经被立为了皇储，皇家研究院这才归属于他名下。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话。 连裕视线隐晦扫过云拥川，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凝固住无法再流淌，心怦怦直跳，半张着嘴，整个人浑身发冷。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话，大殿下从少将一出生开始就已经着手布置这盘棋了。 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才会在立为皇储后没多久就将皇家研究院归于自己的势力之下，而正因为直到这片山林存在着污染源所以才会让自幼就表现出惊人天赋的少将拥有这片领地。 但是，少将的母亲，为什么要从研究院里将那颗水晶石拿走呢？ 即使她是一名普通人类，但也是会被污染源感染，为什么要冒这么大一个险？ 他不太清楚的这些疑惑，在云拥川的脑中却有了一些头绪。 他的母亲就是因为受感染后，在完全变成了丧失理智的兽类前自杀身亡的，那一年，国会的势力远高于皇室，而皇家研究院的前身正是隶属国会的研究院。 正是因为发现的第一颗储存污染源的水晶石丢失后，国会在星际居民中的口碑才一落千丈，让皇室有了崛起的机会。 云拥川想到邹卉之前所说的话，她曾经也是一名研究员，或许她知道的还要比自己知道得多。 至于大殿下那一边，他只能强制自己不去多想。 因为再往下，他害怕这位自幼以来对他而言如同父亲角色的兄长是那个自己最不愿意去面对，心中已经隐隐接近事实，会让他崩溃的那种人。 于是他看向祝屿，问她道：“小宝，你可以联系那位邹卉女士吗？” 他的声音很是疲倦，在祝屿的目光之下，“有些事我想当面和她问清楚。” 祝屿大概也能猜出他心中的想法，于是她点开光脑，准备拨出邹卉的联络号时，没想到邹卉率先打给了她，祝屿将光脑转向了云拥川。 邹卉的脸出现在了光脑的屏幕上，她看见云拥川那张冷然的面庞时，脸上的表情并不惊讶，只是微微挑起眉头，甚至没有直面和他打招呼，而是问道：“队长，有事吗？” 好在云拥川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他等邹卉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平静后，才缓缓开口。 “邹卉女士，有件事，我想要和你了解清楚一下。” 邹卉并不意外，她之前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要是云拥川还没有察觉的话，她反而要质疑这位了。 “是你母亲的事吧。” 邹卉手上正在擦拭着自己头发，她身上穿着一件浴袍，看起来似乎才刚刚沐浴结束。 她撩起眼睑，看着云拥川那种有几分故人影子的脸，最终还是松了口。 “八点，公会门口见，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 云拥川带着祝屿出现在了公会门口。 为了不引人耳目，祝屿改变了自己的瞳色，这样乍一眼看起来和之前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他们到得比较早，等了一会儿才到八点。 邹卉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拐角处。 她并没有带着人从正门进去，而是让两人来拐角处找她，然后绕了一段路，才从一处很是隐蔽看起来完全不是像门的一道墙面上推门而入。 走进去后，祝屿和云拥川手上的光脑瞬间就黑屏被迫进入了罢工状态。 两人只是略微瞟了一眼，随后便没再理会。 邹卉将他们带回了自己在地行定居的家中。 与其说是家，倒还不如说是她个人的实验室。 里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皿，机器，以及草药同各种材质的材料。 之间她从角落里那堆如同一座山中的材料中，精确地从中抽出了一份装订好的纸质文件递给了云拥川。 “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说罢，她看向祝屿，对待云拥川那种平淡冷漠的语气一变，很是热情地想要挽起祝屿的手，却在碰到对方衣角时及时收了回来。 眼中的热忱却是没有丝毫收敛。 “队长第一次来我这，要不要一起去逛逛？我这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听她这么说，祝屿有些意外。 她看了眼身边一副凝重神态看着文件的云拥川，见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好后，拒绝了邹卉。 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邹卉脸上的笑意凝固，扬起的嘴角有些僵硬地挂着，过了几秒才重归于平直的弧度。 就是看向云拥川的眼神不怎么友好。 三人就这么神色各异，各怀心思地站在了原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云拥川吐了一口浊气，将手里的资料阖上。 他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攥着资料那双青筋暴起的手背，却在诉说着他此时真正的状态。 云拥川抬起头，看着邹卉，掷地有声，“所以，您是我母亲的同僚？” 祝屿顺着他的视线，这才认真打量起了邹卉。 邹卉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父母辈年纪的样貌，相反，她很年轻，就连皮囊之下的骨骼也是一样。 她身上丝毫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就像时光被冻结住了一般。 等等，冻结？ 祝屿眼神闪了闪，但这也只是她的个人猜测，索性祝屿一个字也不说，静静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邹卉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云拥川的问题。 只见她转身去了房间里，透过玻璃只能看见她不知道在里面翻找着什么的背影，等她出来后，手中多了一个相框。 “第一排，往左数第4个，就是你生理意义上的母亲。” 云拥川伸出的手有些颤抖，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邹卉说的那个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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