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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走过去，坐下来，低声询问，“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叶星河让她安静，“什么都不要问，结束后回家再说。” 那肯定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叶云舒迅速找准定位，当一个合格的花瓶。 季十三郎也在，坐在最末，看上去很不服气，还有些疑惑，季府有人和他说了什么，他才定下心来。 被带上来的犯人有王老五，以及忘忧草买卖中间人，没有明见。 她顿时明白，这个案子，还有隐情。 太子落座后，气势大变，直接质问王老五是否还有隐瞒。 这个时候，皇家气质就出来了。 王老五不肯改口。 太子一身麒麟袍，此刻慢慢悠悠的摸着镇尺，唇角带着三分冷意，“本宫直说了，这次的案子，是父皇让本宫查的，你可明白？” 王老五抖成了筛子。 “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不知你身后之人，能否保住其中一两条命？” 这话简直诛心，不管王老五是为了利益还是被胁迫或是报恩，没有什么能够值得九族之命的。 真如如此，到了地府，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说！小的全说！” 那个忘忧草买卖中间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王老五说，其实他同时在帮两个人做事，对付明星楼。一个是季十三郎（被丞相和季十三郎瞪了），一个是忘忧草买卖中间人老三。 准确来说，原本他只收了明见的钱，还没想好怎么做，就遇到了老三，得到了建议。 王老五:“但小的总觉得不对劲，这个老三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所以有一次分开的时候，我偷偷跟踪他，发现他和一个中年男人见面，还称呼对方周管家。” 老三脸色变得很难看，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胡言乱语，你这是在污蔑我！” “我没污蔑你！”王老五大喊，“是你提供忘忧草让我下毒，也是你建议我去建议那群百姓闹事的，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王老五生怕自己丢了赎罪的机会，又说，“我后来以这件事威胁过老三，如果不给我五百两，我就把周管家的事情捅出去，他居然痛快的给我了！” 太子:“那些银子你还留着？” “留着呢！其实那几个布袋都是他的，有的用来装忘忧草，有的装银子，可以去他家搜，肯定能找到证据。” 但实际上，王老五自己承认了，他不知道周管家到底是谁。 王老五被带下去，老三留下来，脸色不好看，却咬牙不肯说周管家的身份。 “我知道！” 突然，从耳房里传来了一道声音，嘶声竭力。 叶云舒敏锐注意到，无论太子还是楼郁。都一点也不好奇。 也就是说，在开审之前，不到三天的时间里，楼郁把所有线索都找齐了。这效率，他不去刑部或是大理寺未免也太浪费了吧？ 好吧，他不当将军也很浪费。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全才的男人。 叶云舒摸了摸脸，觉得有点热，不敢再看楼郁。 冲出来的是个文人，孙重海。 叶云舒有点印象，因为这个文人喜欢呼朋引伴去明星楼，然后一起比拼留下诗作。才气是有的，可功利心很强，叶云舒撞见过两次没有好感，但也没做什么了。毕竟她和文人之间，就是互利互助。 孙重海似乎很着急，冲出来后，眼巴巴的看着太子，直接跪下去，十分急切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小的一时贪心，被周管家收买，四处散布谣言，特别是在文人间散步谣言污蔑明星楼，进而污蔑叶府尹。” 叶云舒微微眯起眼，目光极为不善。 “可是小的事后后悔了，觉得叶府尹这样正直的官员肯定不会做这些事（叶明辰脸色很黑）所以决定将功赎罪，跟踪了周管家，结果发现，他是工部侍郎周文屏的官家！” 太子:“攀扯朝廷三品官员是大罪，你可明白？” 孙重海磕头:“小的明白，可小的自幼读圣贤书，如今皇恩浩荡之下，一心报国。之前过于糊涂，如今醒悟，愿意以性命担保小的所言非虚。” 虚伪，叶云舒在心里想，目光有些不屑和愤懑，担心这个孙重海真的被放过了。她可是记得，这人经常在明星楼说，他有多佩服父亲呢！ 眼珠子不停转动时，她又不小心和楼郁对上了视线。 如果是楼郁，楼郁肯定不会放过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但主审的是太子，太子性情好，说不定就被说动了。 胡思乱想时，她发现楼郁做了个口型。 别担心。 别担心什么？叶云舒慌乱的移开目光，又有些不自在。似乎今天不自在的次数有点多，怪怪的，她归咎于自己见了太子和季丞相。 事实如何，她猜到了一点，不肯承认。 太子让人将一个中年男人带进来了，王老三也被带进来。 “就是他！他就是周管家！” 双重奏指认，特别是孙重海该跟踪过对方，还偷偷拿走过扯掉过对方的一片衣角。 事情到这已经明朗了。 季十三郎想对付明星楼，被周管家利用，周管家的幕后人想对付叶明辰，甚至和汴都忘忧草的生意扯上关系了。 剩下的事情，叶家三口是不能参与了，向太子告辞后回去。 季丞相却留下来了，叶云舒觉得，估计他名誉受损的账，都要算在周文屏身上了。
第100章 高度评价 整个审案过程很漫长，从晨光熹微到金乌西垂。 叶府有马车来接，等三人到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好在管家早就得到吩咐，准备好了饭菜，将他们迎进偏厅。 饭桌上没人说话，吃饱喝足后，叶明辰才板着脸呵斥叶云舒，“不要想着攀弄权贵，你身份不够。” 一旁叶星河按住唇角，心里为嘴笨的父亲默哀。明明是关怀的话语，硬是说得如此可怕。他无比庆幸自己嘴甜。 叶云舒迷茫:“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太子！” 叶云舒懂了，随即笑出声，那位黑面神脸沉得如同墨水了。 “您误会了，我决定没有嫁给太子的想法，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想多陪您几年。” 叶明辰的唇角差点翘起来，又生生压下，语气有点嫌弃，“还是早点嫁出去，年后就要十九了，寻常家的女郎早就成亲了，你拖了一两年，不能再拖了！” 尽管知道这个时代女性大多十六岁就开始定亲准备出嫁，叶云舒依旧不想这么早嫁人。 且不说她没遇到让她心动的人，就算遇到她，她也未必能嫁。 日子过得顺遂不假，可她始终记得自己的命是借来的。万一最终没有完成任务，她的性命会被夺去，被留下的那人岂不是孤单？ 这个不是个好话题，父女俩的氛围顿时僵硬起来，长子马上打岔，暗示妹妹和他一起去散步消食。 叶云舒立马跟出去了，留下老父亲生闷气。 叶府之前是由白氏打理的，整体清雅幽静，景致很好。 叶星河偏头看妹妹，直觉对方的身型在稀薄光亮下显得极为瘦削，还带着一股子脆弱，没有之前的明媚活泼。 他解释:“当时在府衙后堂，太子与你擦肩而过，耳语后你满脸通红，父亲才会误会。” 怕是季丞相也误会了，这话他没说。 叶云舒惊讶，秀眉一挑，“其实当时太子是开了句玩笑，我下意识反应而已，没别的意思，你看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那就好，”得到这个保证后，叶星河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太子有正妃了，即便你成了侧妃，终究是妾，妹妹你如此厉害，我们才不愿意你去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 一股暖流从心头滑过，叶云舒笑嘻嘻的承情，又问今日为何季丞相会在那里。 她有自己的分析，“季丞相权势极大，如果季十三郎涉案，他怎么也会早些做准备，而非今日这般被动。” 叶星河喜爱妹妹的聪慧，他并无隐瞒的意思，即便这件事可能会涉及到朝堂上的某些争斗。一直以来妹妹展现出的实力都足以让他不再以寻常后宅女子待之。他甚至有一种预感，迟早有一天妹妹会飞得很高，扶摇直上，成为大梁最特别的女子。 “因为阔之一直瞒着他，是今日拿到圣旨让太子去寻他后，才给了他反应的时间。” 这点时间肯定是不够的，不过看得出，明见有把柄在季家，否则明见在威逼利诱之下。很难保持最初的口供。 叶云舒略显迟疑，她浅淡的目光落在哥哥好看清逸的侧脸上，只觉烛火让他更加柔和风流了。 “但是这么做，季家乃至季丞相好一段日子会承担风言风语了。” 她犹记得季丞相在民间的口碑一直很不错。 “甚至，他的丞相之位都可能被动摇。” 这是因为，大梁为了防止相权过高，一般会设置一个丞相三和副相共同管理门下中书省。这就导致，丞相随时可能被有功绩的副相挤下去。能者上位，这是粱成帝的用人原则。否则叶明辰一个寒门子弟不可能如此得宠，而楼家功高震主也不可能在帝王怀疑下还荣宠更甚。 不管未来这些臣子会做什么命运如何，眼下他们有用，品行不错，他就会重用。 叶云舒的意思很明显了，圣上为什么这么不给季丞相面子？ 叶星河长叹一口气，“我说得简单点，季丞相最近蠢蠢欲动，打算提前支持三皇子。” 官家正直壮年，身体很好，再待在皇位上几十年都极有可能。他本人也希望活得长久，将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本来最该担心这件事的是太子，也许到了他四十岁都未必能够登基。但是吧，太子很淡定，因为他的嫡长子已经出生了，自己当不了几年没关系，还有儿子呢！因此太子很支持官家的许多举措，是少有的和官家相处融洽的太子。 有人等不了，或者说，有人觉得太子没有帝王之相。 粱成帝活得越久，儿子就越多。儿子有母家势力，娶了王妃后又会得到一部分势力。逐渐的，三皇子已经可以和太子并驾齐驱了。 叶星河官职不高，对这些事却看得很透，“在圣上没有厌倦(太子）前，谁都不能和圣上作对。” 显然，季丞相心急了，而官家要敲打他，恰好有这个事，出口气再说。 “当然，官家也有替父亲着想的意思。父亲正直，周文屏设计一事结束后，父亲肯定不会当回事。但是现在季丞相吃亏，少不了会报复周家。” 不用自己的力量宠爱臣子，叶云舒不得不承认，粱成帝很有手段，不愧是帝王。 如此一来，别的事情也解释得清楚了，“所以太子和将军其实都不急着给季十三郎定罪，也有坑季丞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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