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姣也没那个资格。 “我等你这么多天,就是想听听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今天你说你没有,那么……我就只能走了。” 话音刚落,叶霜便站了起来。 在叶霜准备迈出第一步步伐走出门之前,叶惟昭果断站起来,站在叶霜的面前拦住了她。 “你不能走。”叶惟昭说,“我得要看着你,现在马上就到最关键的时候,任谁敢拿你来做文章,都是不可以的。” …… 叶霜听不懂叶惟昭说的“最关键”时刻是什么意思,但自打她这么与叶惟昭一闹,她倒是真的不能出门了。 在叶霜与叶惟昭因为程姣的事争执以前,叶惟昭叫叶霜不要出门,还都仅限于嘴上。叶惟昭看得出叶霜自己也怀有畏惧之心,便任由她偷偷摸摸地偶尔去一趟如意锦。毕竟有些东西本身也无伤大雅,如果叶霜自己能够控制住节奏,叶惟昭并不想处处与叶霜唱反调。 但是自从叶霜与叶惟昭那么闹了一回,叶惟昭就派了卫兵来驻守静安府,他直接向卫兵下了军令:那就是二小姐不准出门,也不准许程家的三小姐程姣进静安府。 叶惟昭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换一处宅子住,好让叶霜心安,但是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且不论现在的叶惟昭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找新的宅子,让叶霜心安。更重要的是,这个问题的本质,就不是宅子的问题。 如果嫌租金少,叶惟昭可以主动提高支付给程家的租金。就算叶惟昭带着叶霜换一个地方住,可只要叶霜是跟叶惟昭住在一起的,程姣有腿,但凡被她知道了这个消息,随时都可能再来找叶霜,说出些什么完全不存在,却让叶惟昭难以招架的话,引得叶霜再一次与叶惟昭针锋相对。 叶惟昭往江宁去了一封信,信是写给叶济康的。他告诉叶济康,叶霜跟自己在一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江宁了。叶惟昭还对叶济康说,自己会把叶霜留在身边,待得京中的事办完,他会直接带着叶霜回江宁来办酒,或是派人来接徐家人上京喝酒。 叶惟昭要叶济康自己处理好对徐府的交代问题,是叶济康把叶霜放走的,现在人回不来了,这个原因只能由叶济康去跟徐家人讲清楚了。 叶惟昭还告诉叶济康,如果有必要,叶济康可以把叶惟昭的这封信也交给徐家人看,只不过解释的话,就只能交给叶济康去办了。 叶惟昭能够想像得出,收到这封信的叶济康会是怎样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但是叶惟昭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箭就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110章 筹措 这一世,叶惟昭更加注意了自己与程家的距离问题,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给自己找一个势力强劲的敌人。 虽然叶惟昭的平步青云离不开程家人的慧眼识珠,但是在公开的场合,叶惟昭反而尽量避免与程家站在一起。尽可能淡化自己与程氏一脉的关联度,是叶惟昭一直都在努力做的事。 因为叶惟昭不会旗帜鲜明地与程家站在一处,程姣的爹程坚就曾多次明里暗里地提示自己的兄弟程烈,叶惟昭并不像你说的那么老实。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层的隔阂,好几次程姣娘向程坚提起女儿程姣想与叶惟昭结亲的事,都被程坚自己给按回去了。 差不多就这样在程坚的“帮助”下,叶惟昭努力在保持自我的独立性和对程家的依赖之间平衡了两年,总算掌握住了神机营的头把大旗,也算在皇帝跟前站稳了脚。 彼时赵昀领导下的帝国表面太平无事,风风光光,实则已经千疮百孔。皇帝赵昀杀起自己的兄弟来倒是杀伐果决,但是当他一旦坐稳了朝廷,相比较起先太子赵珩来,赵昀资质平庸,懒政惰政的坏毛病就慢慢地彰显无遗。 赵昀喜欢当皇帝,享受一呼百应指点江山的感觉,只可惜赵昀的能力实在有限,否则当初先皇帝立太子的时候也不会不考虑他了。在杀死先太子赵珩全家,夺得帝位后,没有了最大的心腹之患,赵昀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比起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这般难办的事,赵昀宁愿选择守成。守江山总比打江山容易,为了不出错,不让自己好不容易夺来的帝位毁于一旦,赵昀充分发挥了自己“遵祖制,守正统”的办事风格。 能不办的新鲜事尽量不办,能不改的条例,统统都尽量不改。说好听点是“无为而治”,说不好听的话,就是“抱残守缺”、“不思进取”。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党争,在朝堂上,官员们分派别,根据其代表的不同利益群体分为新贵派和老京派。 本来朝堂之上有人就自会成派,按同乡分派,按师从分派,但朋党之争却在赵昀执政时期达到了顶峰。最严重的时候,只要新贵派提出一个什么观点,老京派就会有人站出来反驳,也不管这观点对还是不对,总之双方就是要为反而反,打倒对方才是他们争斗的目的,而不是解决问题。导致办什么事都难于上青天,朝廷运转越来越艰难。 不光在朝堂上是这样,就连在民间,乡党也日益猖獗,在严重的地方,乡党直接就架空了衙门。这样的例子在叶济康身上就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虽然后来赵昀派了李世澈前往江宁查乡党,但小小的李世澈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治得了这样的社会沉痾呢?每一次乡党猖獗的时候就派一个人去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左不过就是选一批最有钱人交给赵昀,杀鸡宰牛,把这些有钱人办了,朝廷例行收一回钱,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乡党们无非就是折几个人,正好顺便完成更新迭代,换一个领头的继续架空朝廷。在这往后的日子里,大家继续该怎么结党就继续怎么结党,改怎么营私,就接着营私。 总之,就这样,赵昀直接把自己兄长的江山给夺了过来,除了办事的人变了,其他通通不变。依赵昀的想法,依样画葫芦,只要守得他这一代江山不倒,赵昀这一辈子,就值了,至于下一代,下下代的江山怎么样,他也管不着了。 古话有云“富不过三代”,这种衰败定律里头实际上包含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懒惰式的“无为”,实际上并不能守成,这本质上就是躺在祖宗们的功劳簿上坐吃山空,金山都不够吃的。 所以现在在赵昀统治下的帝国也遇到这样的问题,那就是“冗兵、冗官、冗费”,带来了一系的问题,这些问题伴随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严重,导致国家运转举步维艰,国库长年空虚。 内忧只是一部分,赵昀在处理帝国内忧时候的“无为”本质上还是无能的一种表现,但说起他对外的政策,就更加让人无力了。 时下东瀛渐起,时常骚扰帝国东南部沿海一带,尤其以辽东一代为甚。与先祖们为了安邦定国抵抗外辱不同,赵昀在这个问题上就显得颇为“大度”。以至于很多人都会赋诗颂扬当朝皇帝过于“仁慈”—— 赵昀为了不起战祸,让老百姓安居乐业,他选择了一条全新的道路来追求和平,那就是用金钱去“安抚”外夷。 赵昀选择委屈他自己,以及让自己的帝国受委屈,他也不愿意发动战争来抵御外族的侵略,而宁可花钱来买点和平。 所以当赵昀第一次得知扶桑人有在偷自己的火器时,他其实是无所谓的,偷就偷吧!谁叫咱家大业大的,随便漏点给扶桑人都可以让他们满足了。 可是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过能够满足的小偷,直到扶桑人造出了比火铳更优秀的鸟铳,赵昀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当然,此时的赵昀依旧是抱着“与邻为善”的态度与扶桑相处的,他仅仅是控制了海商,限制了海运,以免得自家的更多好东西流落海外。但另一方面,每每当扶桑人实在“买”不到好东西,干脆开始用抢的,在东部沿海发动起匪乱的时候,赵昀选择的平定匪乱的方式,依旧是“安抚为主,武力为辅”—— “东瀛小国多羸弱,而我乃泱泱大国,与蝼蚁争一寸之利,不若任其取一毫。” 就这样,靠给予敌人仁慈,赵昀也能保得天下太平,帝国安宁。 但这样的安宁只能维系一时,而很难维系一世。因为冗兵、冗官、冗费以及攘外无力导致国内矛盾激化,君臣之间的关系,也开始变得紧张—— 其中当属关东王邵进安为代表的部分新贵派官员,尤为激进。 邵进安是新贵派官员的代表,代表了更加广大的新兴贵族们的利益和需求。赵昀毫无原则的处事方式,很容易就激化了新贵派们与老京派之间的矛盾。新贵派需要改革,需要整肃官场,整顿民风,但老京派不同意,他们说这就是祖制,是规矩,任谁都不可以去改变。 因为比计划里更快地掌握了神机营,叶惟昭很快便有了机会结识关东王邵进安。 叶惟昭比邵进安自己更加懂得邵进安需要什么,他开始频频与邵进安接触。因为叶惟昭是京官,还是皇帝身边最重要的近卫,通过叶惟昭,邵进安也对远在丹殿上的那个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与判断。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通常也是由势力强弱来决定的,这样的准则搁君臣之间也同样适用,所以合理控制与分配权力,一直以来都是所有做君王的人,必须要认真对待的事。 早在赵昀他爹那个时代,伴随国家的日渐稳定,先皇帝就开始着手对镇守边疆的几个军镇进行整治,逐步收回财、政、军大权。 而赵昀他爹做出这些收缩边关军镇势力范围的行为,是建立在边关稳定,国家安宁的前提之上的。现在轮到赵昀当政,赵昀依旧在延续他爹的这些政策,就遇到了问题。 因为东瀛的日渐昌盛,而中原帝国又持续奉行“安抚”政策,这导致关东及沿海一带压力特别大,倭匪经年骚扰,这让沿海地区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以关东王邵进安为代表的新贵官僚及贵族们迫切需要强化边关军队,保卫边疆安宁。如此一来,新贵派与老京派之间的矛盾冲突,首当其冲地,就在关东王邵进安身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因为赵昀坚定地要削减军备,关东一带早已经岌岌可危,民愤顿起,关东王邵进安也快忍不住了。 就在今年五月,一直以来都野心勃勃的扶桑人终于有了动作,天皇一声令下,二十万扶桑大军入侵与中原帝国仅一江之隔的新罗。所到之处新罗士兵如麦穗遇上镰刀无力抵抗,遍地尸山血海,扶桑人所向披靡。 新罗王抵抗不了扶桑军,手忙脚乱中向中原求助,求援信率先递交到了关东三镇,关东王邵进安捏着新罗王的这封求助信,心潮翻涌,彻夜难眠。 扶桑攻打新罗所为何?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单纯地认为是扶桑人看不惯新罗王,只想吃掉那一块高寒之地,然后就一定会止步于中原帝国的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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