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小声提醒徐菁菁几次她们该回家而无果后,叶霜决定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她站起身来直接就与宛晴道别,说自己不胜酒力,应该回家了。 见叶霜要一个人走,徐菁菁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只能随着叶霜也与宛晴和李世澈道别,还说下次有机会再聚。 叶霜瞟一眼徐菁菁,没有说话,她走到门口叫住小二说要结账。 一旁的宛晴听见了噌一声冲过来,把那小厮撵走,告诉叶霜说不用结账,这顿饭是她宛晴请的,不需要谁结账。 见宛晴坚持,叶霜便只好作罢,再度与宛晴道谢后,叶霜领着徐菁菁坐上徐府的马车离开。 离开珉园的时候,透过颤动的车窗帘,叶霜看见窗外前来相送的宛晴和李世澈,宛晴被一名小厮叫走,剩下李世澈站在路边,一个人沉沉地望着徐府马车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 马车上,叶霜看见身旁徐菁菁一脸的喜色,来时路上那满身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一顿饭直接改变了人的精神面貌,只能说这顿饭真是吃得值了! 叶霜问徐菁菁,“来的路上菁妹妹因为什么生气呐?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徐菁菁笑,回了叶霜一句,“哼!一个山里来的破落户而已,招赘他都是他家祖坟冒烟,居然还有脸拒绝,真是哈巴狗上轿 —— 不识抬举!” 或许顾虑到叶霜的脸面,徐菁菁没有说对方的名字,但叶霜听出来了,总算明白了今天徐菁菁因为什么生气。 看来徐菁菁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终究去跟叶惟昭摊牌了,讨了个没趣。 心里莫名有种愉快的情绪在翻腾,虽然叶霜知道这事不合适,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叶霜笑了笑,她没有提叶惟昭是不是哈巴狗上轿的问题,只拍了拍徐菁菁的手,安慰她说,“缘分的事不好说,妹妹也别往心里去了。” 徐菁菁点点头说,“是的,天涯何处无芳草,霜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很快就有新缘分了?” 叶霜一愣,听出来徐菁菁想说什么,她沉默了一瞬,原本还想跟徐菁菁提一提尹禾的名字,毕竟尹禾对徐菁菁算得上是一往情深。但是看徐菁菁今天吃饭时候的那个样子,假如叶霜现在提尹禾的名字,徐菁菁应该会怀疑叶霜心怀不轨吧? 于是叶霜只能轻轻叹一口气,对徐菁菁说,“婚姻大事,妹妹还是仔细点为好,回家去跟你娘说说看,叫她私底下去打听清楚了再说。” 徐菁菁不以为然,甩给叶霜一声敷衍的嗯哼,便不说话。 无论宛晴还是那个李世澈,叶霜都不放心,她问徐菁菁,李世澈是朝廷大员,为什么总在这江宁转悠? 徐菁菁笑,说姐姐这样的问题你应该回去问姑父叶大人,他才懂政事,朝廷要做什么,我们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 叶霜无言,叶济康被皇帝召去京城了,想要搞清楚李世澈的这个问题看来是没门路了。 但不管怎么说,在叶霜看来,李世澈都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夫婿人选,不光是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更重要的,李世澈说话做事都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不能不让叶霜警惕。
第61章 侍郎 李世澈是工部侍郎,工部掌管全国水利、漕运。最近他来江宁,也的确是有大事要办。 宁州粮价风波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里,叶济康曾经试图通过官府投放赈灾粮来调剂市场粮价,当时没有成功,随即叶济康发现在宁州当地除了有各大豪绅对朝廷救市的建议阳奉阴违外,还有不少朝廷官员也裹挟其中,盗取灾民的户籍资料,为当地富户敛财。 那个时候叶济康就开展了州府内部的清查“内鬼”的行动,但收效甚微,且进展缓慢,所以李世澈来了宁州。他来,便是为了办叶济康未能完成的这件事的。 李世澈差不多是在叶济康收到朝廷诏书的同时来到江宁的,他来得很低调,手牌都没有递交过给过境的任何衙门,也禁止路过的驿站通报。当时李世澈到达江宁的时候,州府衙门里都还没有人知道,还是守门的将官看到了李世澈的手牌,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江宁知州。 知州在自家府邸里专门给李世澈安排了小院,李世澈不去,知州以为李世澈嫌不方便,就安排李世澈去江宁最好的客栈,李世澈也不去。知州懵了,最后安排李世澈就去当地的官驿住,官驿是专门为朝廷里的驿官们服务的,李世澈也去住现在总不怕被人说了吧?可李世澈依旧拒绝了。 李世澈一个人在江宁转了十多天,最后才选择了位于宁水河畔的珉园,在宛晴的新开张的园子里住了下来。 知州心里的鼓已经打得震天响了,他不清楚李世澈与宛晴有没有什么关系?当然知州不会去问,也不敢问。只是整个江宁府衙上下,再看宛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东家的时候,眼神里都多了点其他的东西…… 因为宁州去年底的那一场粮价风波,虽然被叶济康一招妙计给平定了,但是也让丹殿上的皇帝真正注意到了宁州地区的乡党势力。 皇帝对崇宁党的迅速壮大感到吃惊,其实在很多年前就有大臣提出来过,宁州富饶,人杰地灵,当地人有钱人多,书院多,子弟也有更好的受教育机会,导致他们宁州人在朝廷科考中老是霸占前三甲,而整个黄河以北竟无一人及第!往后咱们王朝就真成了宁州人的王朝了,这是绝对要警惕的。 刚开始的时候皇帝并不以为然,老祖宗就曾经说过,用人唯贤,不能因为某地的才子太多,就把那里的人都排斥在科举之外,这不狭隘吗? 直到最近几年,乡党等势力把控一方局势,直接架空当地知府、知州的现象愈演愈烈,皇帝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了。 李世澈此次出京,一方面是替皇帝解决乡党问题来江宁探路的,另一方面,李世澈管漕运与水利,既然来了宁州也顺便查查崇宁党把控下的宁州一带海商问题。 宁州多富商,而这些富商当中又大多数都与崇宁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查探崇宁党的时候顺便调研一下,往后在朝廷里或在宁州府是否有必要专设一职来规范宁州的海商业。 就这样,借处理宁州的粮价动荡一事,朝廷可谓是多管齐下。一方面该赏赐的要赏赐,皇帝召见头号功臣叶济康,另一方面,该处理的问题一个也不能落下。 如果说都指挥使程烈主要是对外用武力来震慑海匪、震慑扶桑人,那么李世澈便是从朝廷内部开始清查隐藏在帝国内部的乡党隐忧。程烈与李世澈二人便是皇帝派出的一文、一武将,内外双向对盘踞在宁州的“黑手”进行各个击破。 李世澈回到自己的房间,招来小厮问,今晚你们东家有其他安排吗? 小厮回答说没有,东家说她今晚住珉园。 李世澈嘴角含笑,点点头,示意小厮退下。李世澈走到墙边,把鎏金烛台上的残蜡都拔了,换上了新蜡烛,准备今天晚上跟宛晴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要油灯,改用这些蜡烛来照明,这样可以增加一点不一样的情趣。 不多时一名身着士官服的男人走进来,拱手给李世澈行礼,说他们已经完成大人交办的事了,现在回来覆命。 李世澈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位士官走到李世澈身边,朗声道,“兄弟们都细细查过了,太仆寺卿徐勉一家与徽帮并无牵扯,与崇宁党亦无恩怨,叶济康与崇宁党及扶桑人均无来往。” 这样的回答似乎并不能让李世澈满意,他嘴角紧绷的那道纹并没有丝毫放松。 “子焱你自己觉得可能吗?叶济康如若无心与崇宁党和扶桑人往来,为何肯拿自己的女儿作投名状?” 晁子焱沉默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有没有可能,那次绑架,并非叶济康的投名状。”晁子焱说,“叶济康的女儿叶霜被扶桑人绑架,叶济康也是受害者。” 听见这话李世澈笑了,“你搁这儿说书呐,子焱?看叶济康那么开心的样子,说他是受害者,你自己信吗?” “……”晁子焱默了默,点头答,“我信。” “叶济康是入赘进的徐府,与岳家不对付,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常见了。”晁子焱说。 李世澈笑着摇摇头,不以为然道,“所以呢?” “所以叶霜的生死与叶济康无关。”晁子焱淡淡地说。 “……” 李世澈一愣,原本一直在拨弄两只玉核桃的手指头都停了下来,他挑眉看向晁子焱,“子焱这句话,话里有话啊……” 晁子焱再度点头,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 “毕竟当年太仆寺卿徐勉告老还乡的时候就走得奇怪,那么一天时间就把徐府全搬空了,说他是畏罪潜逃都不为过。以徐勉那老狐狸的本色,招赘一个没本事的叶济康掩盖他家不可告人的罪证,也并非不可能。 大人您别不信,属下与兄弟们查了这么久,却依然有那么多违背常理的地方找不到解释,这已经不是兄弟们有本事没本身的问题了,而是这件事它本身!就需要我们跳出固有的那个圈,重新审视!” “……” 李世澈没有说话了,他沉着脸看晁子焱看了很久。 “子焱……” “属下在。” “彼时流言甚嚣,说废太子尚有后人在世。我记得,那一年陛下不止拿人,后来的户籍官还查验过当年在京中出生的所有婴儿,对吧?” “是的,大人记得没错!是有这么一桩事。” “那么陛下查验过当年离京后才出生的所有婴儿吗?” “这……怎么可能……“晁子焱扶额,“这也太麻烦了吧!每日出入城门的孕妇那么多,怎么可能做到跟踪查验每一个人?” 李世澈突然爆发出一声大笑: “子焱啊子焱!所以咱们查乡党,查贪赃枉法,反倒查实了一桩谋逆大案?” 晁子焱垂首低眉:“大人,目前这还只是臣的猜测,当然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 李世澈兴奋得围着那桌子拚命转圈。 “子焱!”李世澈突然大喊晁子焱的名字,“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我就不信,我们翻不出徐勉那老匹夫的旧账!” …… 是夜,香冷金猊,被翻红浪,宛晴揭帐而起,慵自梳头。 “大人,都这么多天了,我需要的商船执票怎么说……”宛晴兀自对着妆镜,脸颊嫣红,眼底水波盈盈,红嘟嘟的嘴角却狠狠地下拉,明显正不高兴。 锦帐自后揭开,李世澈身着中衣从那帐后探出了头。 “再容我些时日,执票我自己又开不出,程烈一个人攥得死死的,我也没有办法。”李世澈说。 宛晴不满,丢给身后的人一个白眼,“瞧你就是个办不成事的,我说你羞也不羞,堂堂一个三品大员,这都一个月了吧,几张纸都办不下来,我那香料堂里的沉水香都快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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