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在此之前,这人前后给自己喂了两枚丹药,皆是用于解毒的,按道理,这应该是解毒丹药,虽说也有恢复身体的作用,但总归不是那么对症吧。 司韶犹豫道:“九师兄,这个丹药……你能吃吗?”她抬眸望着他,手里攥着小药瓶,没有打开。 可惜她这里已经什么丹药也没有了,之前在那蒸笼里一个不注意就吃了好些,连低品回元丹就剩两枚,也被她吃了。 傅希年恹恹地道:“有用,给我。” 想起这人是懂医的,而且还说过自己会炼丹,虽没有见他炼过,但想来,这瓶丹药应当是他自己炼的。既然有用,司韶便倒出了一枚,细心地给他递到唇边。 那丹药当真有用,不过一会儿,他的精神气就恢复了许多,面色也不再那么苍白了。见他摇摇晃晃地撑着石壁要起身,司韶赶紧起身给他搭一把,道:“九师兄要起来的话,可以叫我一声。” 少女眼眸清亮,她似是有些不满地瞪他一眼,方才移开目光,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 傅希年愣了一下,他垂下眼帘,闭了闭眼,忽而嗓音低低地道:“行啊。” 他忽然这么乖顺地答了一句,司韶怔了怔,一时有些不适应,没承想,他接着又道:“师妹帮师兄束一下头发。” 司韶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回眸看向他的头发,还是松松垂落下来,不过他那双毛茸茸的狐耳已收了回去。 自己答应的事自然是要做到的。 他那么高,她自是无法够得着,便将他一把摁着坐了回去,身后没有了狐狸尾巴垫着。她一时想着,这人刚刚起身,不会是为了将半妖身形收好吧? 不知是不是上回给他梳过一次的缘故,这次束起发来竟颇为得心应手,把那根白玉簪插入发髻中,竟也牢牢的,一点也不松散。 司韶看着自己动手做出的成品,满意地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道:“好了。” 听到她洋溢着喜悦的声音,他没说什么,转而把手递给她,道:“有劳师妹了。” 司韶一笑,扶过他的手,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可一个不防她差点站不稳。她脚下踉跄了一下,对他道:“九师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吗?” 也是忒不客气,竟将全身的重量往她身上压了。 没想到,他忽而便朝她看来,两人距离很近,她可以看到他的琥珀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下一瞬,却见他嘴角勾起,莫名流露出一点恶劣的笑意,声音低沉地道:“师妹不是说了么,师兄要起身的话,可以叫师妹帮忙的。莫非……师妹说的竟是假话,师兄理解错了?” 什么呀? 从没见过有人可以这么发散思维。 司韶瞪向他,一时觉得有些心气不顺。 没料想,却听他又道:“师兄真的没有力气了,还要师妹相帮。师妹方才也看到师兄身上的伤了,流了不少血。” 他的语声又慢又低,就落在她的耳畔,仿佛还嫌不够般,忽然挣了挣她扶着的他的手臂,身形摇摇晃晃的,一面还咳了一声嗽,有气无力,嗓音低哑地道:“算了,师妹也没有多少力气,师兄还是不麻烦师妹了,这就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个鬼啊。 站都没法站稳了! 司韶手下使劲,将他的手臂摁住了,气呼呼地道:“不要动!——走,我扶着你走!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说罢,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司韶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搂住他的腰,便朝着洞口走去。 依旧是弯弯绕绕的通道,少女扶着一个身形比之高了一个头的少年,便只能慢慢地走,时不时轻轻地吸一口气。 除了这不时的吸气声,两道出奇一致的脚步声,偌大的山洞里再无其他声响。 山壁上的火光静静燃烧着。 无人知晓,当他催动妖力,化作半妖形态时,他会变得尤其狂躁,暴戾,如同失了智一般,恨不能将一切全然毁灭。 每到这时,他都会咬着牙,压下那一阵阵狂涌上来,要侵吞他神智的东西,凭着意志维持自己不多的理智。 可,不知为何,方才她凑近了他,轻柔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竟奇迹地带回了他的理智,像是坠在无尽的深渊中,即将沉入之时,有一人朝他伸出了手。 而他情不自禁地,同样伸出手,将她握住。 …… 一行人汇合之后,便回往问剑宗。 所幸两方都有伤员,一路行得也不快,才让司韶没有那么吃力。 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她也要照顾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她实在有些气闷,出了山洞后,杨宝林一见到他俩的样子,极为热切地要上前帮忙。但刚要在另一边扶住自己的九师弟,就被九师弟冷冷拂开了手,眼神极为嫌弃,仿佛他是什么不能沾身的秽物。 杨宝林很是受伤。 司韶也很想叹气,万般无奈之下,只能ʟᴇxɪ与这人御剑飞回去。 落地之后,问剑宗的弟子便压着王舒欣到宗门的刑律堂去了,段正青把王舒瑶送回住处,剩下他们几个,徐莫庭抱着郭雪引,杨宝林空手随在一旁,司韶认命般地,继续搀着靠着她的人。 一行人慢吞吞地回了小院。 司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人安置在了他的床榻上。 刚松口气,杨宝林又在外头喊她,司韶转身出去,道:“怎么了?” 杨宝林给她递来一个小瓷瓶,道:“这是问剑宗送来治伤的丹药,你拿去给九师弟用。” 问剑宗还算厚道,此次一行中,毫无疑问,受伤最严重的当属傅希年了,回宗门之后赶紧把上药送来。 司韶接了,立马回身走进他的屋门,一边走,一边打开瓷瓶,闻到熟悉的回元丹的药香味,登时微微一笑。 抬起眸时,撞上了对面少年投过来的目光,他似是一直望着她。 司韶对他笑道:“这是问剑宗送来的回元丹,我取出来给九师兄服用吧。” 几步走近,她坐在了他的榻边,给他倒出一枚回元丹,忽听他冷声道:“不用。” 司韶倒丹药的手顿住,疑惑地道:“为什么不用,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回来之后,他的衣裳也没来得及换,现下红衣上还是血迹斑斑。 少女睁圆了眼,眼中明晃晃显着疑惑不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傅希年顿了一下,垂下视线,轻道:“问剑宗的东西我不用,我那枚丹药够我恢复了。”他出手又不是为了问剑宗的事,更不稀罕区区回元丹。 见他的态度极是坚决,司韶也不愿强人所难,想来他可能就是不屑别人的丹药,一定要用自己炼制的。 她收回那个小瓷瓶,接下来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就要回房去,对他道:“那九师兄好好歇息吧,我先走了。” 丢下一句话,司韶转身就走,身后一声唤又止住她的脚步:“师妹不管师兄了?” 司韶回头,瞪着他道:“九师兄既然不吃回元丹,那我也没有什么要帮九师兄的了。” 好似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他吃一颗丹药。 两人目光相对。 半晌,傅希年抿了抿唇,忽道:“师兄要换衣裳,劳烦师妹帮师兄把衣裳找出来。”他说了这么一句,见她还是站着不动,又伸手指了指,告知她乾坤袋的位置。 行吧。 这人的衣裳确实要换,而那乾坤袋远远地丢在桌子上,这人的行动还有些不便。想了想,看在这人救了自己一回的份上,她且帮他取出一套新衣来。 把衣服给他搁好在床边,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司韶就准备撤退了,寂静的屋中忽又响起一道声音:“师妹,我的伤还如此之重,暂时无法起身。师妹若离开了,师兄要是渴了,连倒杯茶都无法了。” 他的语气幽幽,司韶一直听着,居然从中听出了一点可怜之意。 他可怜? 忽觉他朝自己望来,司韶低眸,便对上了一双清澈幽深的眼眸,湿漉漉的。 他的眼里似有一道漩涡,教人望上一眼,便被他蛊惑了去,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 司韶挣扎道:“九师兄要是想喝茶,可以传音叫我,我马上来。” 受伤了不起啊? 还要人在一旁守着! 仿佛听见了她的心音一般,傅希年低低的声音响起:“徐莫庭一直近身照顾着七师姐,必定恢复极快……” 司韶心内一声叹息,被他打败了,无可奈何地打断道:“行了,师妹先不走了,等九师兄好些再回去。”说罢她走去窗边坐下,背对着他,远远道一句:“九师兄还是先换衣吧。” 在榻上靠着引枕的少年,目光静静地落在少女的身上,忽而像是压制不住身体里涌动的什么东西,心脏怦怦跳动起来。 竟又生了异常? 他催动灵力,往心脏压去,转瞬之间心跳恢复了正常。 他垂眸,抚着自己的心口,心内冷笑一声,回头他一定查清了这异常的来源。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不能饶恕。 竟敢犯到他身上。
第65章 困惑 最想见的人……就是自己心悦之人? 这天下午, 天朗气清。 院子里,那株大树随风微微摇晃着枝叶,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 斑驳地映在树下的人身上。 杨宝林抱着怀里的大公鸡,慢慢梳理它的羽毛,感叹道:“今日比试终于结束了, 咱们这一趟出远门也要告终了!” 司韶慢悠悠地饮下一杯茶, 赞同地点一点头。 比试的时间总共七天, 今天总算到了最后一天。 好在所有的事也已经了结了。 杨宝林感叹地道:“听说今日问剑宗关于王舒欣的处罚也出了!不管直接还是间接, 她确然切切实实地害了不少人!就说云华门那几个弟子,舒瑶师姐, 还有问剑宗几个外门弟子, 不是死就是濒死!唉, 唯有死罪才能对其他人有所交代了。” 说着说着, 杨宝林对王舒欣这个人生了几分唏嘘, 接着道:“听闻王舒欣与舒瑶师姐此前也是生于一个小村落,后来不幸遭到妖物残害,全村就剩了她俩存活,被问剑宗前来除妖的弟子带回了宗门。 “如王舒欣所说, 俩人的资质确然旗鼓相当, 甚至王舒欣还要比舒瑶师姐好上许多。可奇怪的是, 当时收徒的问剑宗掌门, 看了俩人一眼, 也不知道是怎么看的, 竟能从这两个不大的女娃中, 看出王舒欣心术不正! “这是什么法门?出来没听过!而这问剑宗掌门竟然就此把俩人区分开, 一个收做自己的亲传弟子, 一个却扔去做了外门弟子。要我说啊,王舒欣现在变成这样,残害同道、亲姐姐以及同门,未必没有这掌门的原因! “我看兴许就是他这横插一杠子,说人家心术不正,区别对待,在人心里就此埋下祸根,才造成了如今之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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