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这边收拾打扮,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了安乐的呼唤声:“姐姐,你好了没啊?该走了哦!” 房门打开。 一前一后走出来两道身影。 二人穿着的衣服还是平常的模样,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还是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同。 安乐奇道:“我怎么看着你们俩好像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一样的吗? 她又没有特意梳妆打扮,换过什么衣服。 司韶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安乐站在庭院里,盯着他二人,他们方才从屋里出来,此时并肩站在廊下,男俊女美,除了出众的外貌,确与寻常的伴侣没什么不同。 但是她明明感觉得出是有不同的啊! 安乐摇了摇头,笑道:“说不出来!反正感觉有哪里不一样!——我们还是赶紧出门吧!” 最后是四人成行,孔安禹驾了车等在外面。 众人由那造型怪异的车载着到了一处热热闹闹的大街,便停下来步行。 此时,街上是熙熙攘攘,妖和人往来不绝,各种欢呼笑闹声此起彼伏。 一下了车,司韶便被安乐携着挤到了人群里。 由此她又目睹了一番各色的妖。 看着那些妖在阳光底下,露出自己的尾巴和耳朵等妖相,千奇百怪,一点也不好看。 还是……还是傅希年的妖相好看些。 这是沐水节,自然与水有关,一行人挤过了一片人群之后,来到了较为宽阔的地方,道路边上竟有小妖准备好了一桶水,看到有人经过便舀了水朝他们泼过来。 许多人猝不及防,纷纷被泼了个正着,淋得像个落汤鸡。 司韶也是一样的情形,直到那水已到了空中,正要朝她落下来才发现,想及时打个防护罩已是迟了。 万没料到那水竟然没有落到她身上,竟像是被什么给挡了开去。 旁边的安乐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没有给她挡水的物事,直接被水淋中了。看到司韶干燥的模样,她很是不解,皱眉道:“姐姐怎么没有湿?竟只有我被泼到了?” 司韶笑了一笑,对她道:“不是沐水节吗?正要被泼到才好呢!” 安乐被安慰到了,当即笑道:“好像也是。”自顾自拉着司韶又奔去下一个热闹处了。 二人行走在前,游人如织,路不好走,也与后头的两个男子拉开了距离。 司韶悄悄回眸望了一下后头,那火红的身影还跟随不远处,没有脱离她的视线。 她稍稍放了心。 正在这时,二人忽然被拦住了去路。 那是一只男妖,一身黑衣,只露出了耳朵和尾巴,长得颇为俊俏,可算与其他千奇百怪的妖不同。 他笑起来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样子,却盯准了司韶,笑道:“姑娘,要不要和在下一起结个伴呀?在下现下独自一人,正愁没有人一道游玩呢!” 司韶正想说什么,旁边安乐拉了拉她的袖子,悄声对她道:“那男的想要姐姐做他的伴侣呢!不能答应,姐姐已经有伴侣了!” 竟是这样? 这其中又有什么妖族的习俗? 司韶下意识顺着安乐的话道:“我已经有伴侣了!恕不能奉陪。” 那男妖闻言,讪讪笑了一下,没有多做纠缠就离开了。 傅希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望着她在尘世里与人游玩,笑容灿烂,浑身尽是昂扬的精神气。 好像与自己是两个世界。 他就不喜欢挤在这种热闹的地方。 直到那男妖的出现,他的脚步才微微顿了一顿,掩在袖中的手竟下意识攥紧了,凝眸望着他们。 他方往前走了一步,就听到了少女清脆果断的声音,言明她已经有了伴侣,而这一句话也让那男妖迅速离开了。 但是只有他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伴侣是假的。 傅希年把攥紧的手松开,慢慢地走着,以致与他走在一起的孔安禹都走到了前头,把他撇到了后面。 他却无动于衷。 街上的各种喧嚣声忽然远去,他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一人。 街边有许多卖各种人间罕见的稀奇玩意,琳琅满目,他一眼也不多看,不防有小摊贩看到了他,唤道:“神仙泉便宜卖咯!公子!这位穿红衣的公子请留步!” 傅希年只当没听到,继续朝前走,没承想那小摊贩竟追上前来,热情地道:“看公子面色郁结,神情不快,必然需要我们的神仙泉啊!” 看他不停,小摊贩继而道:“公子心里有没有……一直想达成而未达成的心愿?我们神仙泉可助公子达成哦!公子有无兴趣?” 此言一出,好似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傅希年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垂眸盯向那热情推销的小摊贩。 小摊贩满脸带笑地道:“公子请随我来!” 回到了小摊前,小摊贩得意地给他一指自己的招牌,讨好地道:“我们神仙泉有‘醉生梦死’‘心想事成’,公子想要什么呢?” 那招牌上画了两个不同形状的瓶子,各书“醉生梦死”“心想事成”,那瓶子上还画了液体的样子,颜色一红一绿,极是诡异。 “有什么用?” 少年盯着看了半晌,用微哑的声音道。 小摊贩尽情地解释道:“就是字面意思啦!我这可是神仙泉,只要喝了,夜里睡觉的时候,你就能体会到什么是醉生梦死和心想事成!公子想要哪一款呢?” “不能实现?”少年低声道,抬眸盯向了小摊贩。 小摊贩被他带着一点凶光的眼神吓到,赶忙道:“公子,您心中有什么想要实现的话,当然最好还是自己努力,我……我这虽是神仙泉,可也只能让你做个美梦而已,那等逆天改命的能力ʟᴇxɪ是没有的!” 言罢,小摊贩以为这红衣少年是不会要买的了,没承想,少年盯着那招牌看了一会儿,竟果断掏出了灵石,道:“要心想事成。” 小摊贩欢欢喜喜地把一瓶装了心想事成的神仙泉,双手递给了他。 少年接过之后,塞入了自己的袖中,火红的身影随即消失在人群中。 …… 司韶一路被安乐带着跑,走过一处又一处,笑闹之间隐隐觉得忘了什么,再一回头之时,便找不到那一抹红了。 心下忽而有些着急,目光四处地来回搜寻。 安乐看她在人群里打量,问道:“姐姐在找什么吗?” 司韶仍是望着人群,一面下意识地回道:“九师兄不见了。” 安乐心领神会,眼眸一亮,笑道:“姐姐是想他了吧?你们伴侣就是这么麻烦,出来玩还不能尽兴!还要管着他!” 眼见睃巡了几回也不见人,司韶便收回目光,听到安乐的话,她皱了皱眉,轻声道:“没有想他,怕他失踪了而已。” 花灯会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一行人走着走着,忽然就散了,要不是运气好,那时她不一定找到他。 安乐却道:“我不信,你骗我!我可受够你们黏黏糊糊的样子了!前几日,姐姐在屋里闭关修炼的时候,他可是半点没有离开过,一直在那小亭子里坐着。” 想起了那些天的事,安乐忽然笑道:“姐姐你不知道,他可搞笑了!他想要把那枚鹰蛋孵出来,竟然用火来烤,还不懂掌握火候,差点将那蛋的壳都烤焦了!哈哈哈,是不是很搞笑!” “若不是我给他拿了孵化灯过来,他铁定得到的是一枚熟蛋!” “姐姐,那只小鹰能够顺利孵出可有我的功劳!” 安乐嬉笑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司韶却忽然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依稀看到了少年孤零零坐在亭子里,掌心托着一团火,烘烤着一枚光溜溜的蛋。 而他完全不知此法是错误的,蛋的底部已微微泛黑。 想到这里,她抑制不住地轻声笑了一下, 小鹰竟是被他这样孵出来的? 司韶下意识地抬眼四望,人和妖来来往往,穿着各色不同的衣服,唯独没有她想看到的红色。 他没有跟上来吗? 就在这时,身后蓦地响起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师妹。” 司韶倏地转回头来,旁边有一群人在玩水,水花飞溅,如雨点落到了旁边人的身上,纷纷到一旁躲避。 可那少年没有躲,他看到了她,便径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水落到了他的身上,浸湿了他的衣服,变得深红一片。 这人怎么不懂得给自己打上防护罩了? 光会说她,自己还不是一样。 司韶手下结了个印,一道术法往他身上打去,一个结界便撑了开来,替他挡住了那些水花。 等他到了近前,司韶轻轻哼道:“九师兄先前怎么说我来着?不会打结界?现下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闻言,傅希年神情愣了愣,好似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之地,抬眸看了一眼周围,果见方才自己走过的地方还如同落雨一般。 他方才竟毫无察觉。 眼里只有那一个人了。 傅希年低低地道:“嗯,我说错了,师妹的结界打得很好,师兄不及。” 司韶看到他身上湿了的暗红处,抬手又是一道清洁术,看到衣服又恢复了干燥洁净,便满意地微微一笑,道:“没事,我不怪九师兄!” 说罢,她又随同安乐一道去玩耍了。 少女的嬉笑打闹声响在耳畔。 傅希年默默地立在原处。 眼睛一直锁着她。 …… 那天一行人很晚才回了城主府。 玩了一天也着实有些累,回到客房后,司韶只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打着哈欠上床睡觉去了。 傅希年没有感觉到累,但在她上床后不久,察觉她的呼吸已趋于均匀,便上床躺到了她的身侧。 他侧卧着,眼睛轻易便看到了她。 只有这时,他才是离她最近的。 近得触手可及,他只要伸长手臂,轻而易举便能将她拥入怀中。 但他不能那么做。 听着那道异常清晰的呼吸声,傅希年盯了她半晌,忽然便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睡意渐渐来袭之时,想起了什么,从一旁的乾坤袋里拿出一个装了绿色液体的琉璃瓶来。 小摊贩说喝了可以做美梦,梦中可以心想事成。 傅希年凑近闻了一下,一股清甜的味道扑来,带着一点纯粹的灵气,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又看了看身侧恬静安然的少女,便将唇抵到了瓶口。 一口饮下。
第93章 不醒 去他的梦里,找到他。 清晨时分。 司韶如同往常一般起了床, 看傅希年还闭着眼沉睡,她没当回事,以为他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便不吵他。 收拾妥当后,她打坐了一会儿,就到院子里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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