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之前你练刀,用的都是树枝,对刀的感悟还不够深,有了真正的刀,你才能切实体会到何为刀意。你确定不要?” 薛关河红着脸,不吭声了。 他早就想拥有一柄属于自己的刀,品相不需要太好,只要是刀就行。 如今这个梦想终于实现,甚至远远超出预期,他怎么可能不想要? 他只是担心,他的刀技会玷污了宝刀。 “你不想要,我想要。”燕非藏突兀出声,眼珠子黏在刀身上。 薛关河立马合盖,像护食的崽子,挡住他觊觎的目光。 “我要的我要的!” 燕非藏满眼羡慕,问:“陆掌柜,你还收徒吗?” 陆见微:“……” “不收。”她果断拒绝。 燕非藏瞬间耷拉肩膀,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眼不见为净。 薛关河抱着刀匣欢欢喜喜地回了家,薛老爷知晓后,同样惊喜万分,同范绵商量年后要送什么样的礼给陆见微。 但是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这柄宝刀。 除夕这日,陆见微草草吃了早饭,练功没多久,院门就被敲响。 “掌柜的,是我!”薛关河清亮的嗓音传来。 陆见微指使燕非藏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薛关河拎着一大堆菜和肉,嘿嘿笑道:“昨日没给您做饭,整整一天心里都难受得要命,便想着今日过来给您做一桌年夜饭,做完就回家,不耽误事儿。” “那你做吧。”陆见微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年轻人就是精力充沛。 “好嘞!” 燕非藏本来在劈柴,看到他就放下刀躲得远远的,省得心里头不畅快。 厨房很快传来洗菜切菜的声音,薛关河练过刀法之后,做菜时的刀工也进步非凡,对力道和速度的掌控越发娴熟。 这种成就感是他前十几年都没有体会过的。 他一共做了十道菜,取“十全十美”之意,还包了不少饺子,足够陆见微和燕非藏吃上两天。 做完已是未时。 “掌柜的,燕大哥,你们早点吃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薛关河用布巾擦了擦脖上的汗珠。 陆见微颔首笑道:“路上小心。” 她目送薛关河骑马远去,关上院门,回到厅堂。厅堂内燃着暖炉,热烘烘的,蒸得人发烫。 她和燕非藏都不怕冷,烧炉子是为了延缓菜凉的速度。 “吃吧。”她说。 燕非藏闷头吃起来。 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又说不到一块去,平时有其他人在,还能暖暖场子,只有他们两个在,屋内的气氛就像屋外的西风一样寒冽。 好在他们都不容易尴尬,各自享受着今年最后一天的美味佳肴。 比起城中的热闹,八方客栈像座远离尘世的孤岛,安静而沉寂。 陆见微用完年夜饭,回到房间继续钻研医道,燕非藏收拾完碗筷,在院子里练刀。 如此过了一日。 年初二,外头又下起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客栈周围变成白色的海洋。将近午时,陆见微正打算随便煮个面条,不远处传来急切的马蹄声。 积雪不厚,马车尚能正常行驶。 “掌柜的!”薛关河在外头喊,“我和娘来给您拜年啦!” 陆见微五感敏锐,外头马车上还有第三个人,气息很是微弱。 院门打开,薛关河驾着马车入内,急急跳下来,范绵也掀开车帘下车,面露歉意。 “陆掌柜,实在不好意思,我和河儿本来是来给您拜年的,可是……” 她掀开车帘,露出车厢里双目紧闭、面色青紫的姑娘。 “胡阿迢?”陆见微目露讶然。 薛关河点头:“我和娘在路边雪地里发现她的,她好像快不行了。” “冰天雪地的,一个小姑娘躺在那儿等死实在可怜。”范绵面露不忍,“陆掌柜,您能不能帮她看看有没有救,诊金我来付。” 陆见微颔首:“抬去通铺,放第三间。” 她之前就对林从月死前制出的新毒感兴趣,只是没有机会研究,现在机会送到面前,她没有理由拒绝。 薛关河将胡阿迢抱进房间,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掌柜的,先前听说她必须一个月吃一次解药,从胡九娘被捕到现在,已经不止一个月了吧?” 陆见微猜测:“她精通药术和毒术,胡九娘给她的解药她应该能分析出药方,平时寻药制毒时给自己留点,多多少少能凑出一颗解药。” “也是。”薛关河脑子一转,“不对啊,既然她分析出药方,没药了再做不就行了?” 范绵没眼看她这傻儿子,瞪他一眼:“买药需要钱。” “对哦。”薛关河从小就没缺过钱,一下子没想到。 “关河去烧些热水。”陆见微吩咐,“范娘子请留下,有些事还需要你帮忙。” 范绵:“应该的应该的。” 薛关河离开房间,贴心地关上房门。 屋内没有男性,陆见微直接撕开胡阿迢单薄的衣裳,查看之后松了口气。 没有冻伤。 她变成这样只是因为毒发。 胡阿迢的气息已经很微弱,要是再找不到解药压制,她很可能会死。 陆见微果断戳破她指尖,取了桌上的茶盏接住泛黑的毒血,待毒血过半,止了血。 正好薛关河热水烧成。 “范娘子,麻烦你为她擦个身,我寻套干净的衣裳,你帮她换上。” 范绵连忙点头:“没问题,您尽管去忙,这姑娘交给我照顾。” 陆见微回到三楼,随手从商城买了一套新的寝衣,给范绵后便紧闭门窗,专心研究毒药。 “群芳妒”的毒她解了,或许“群芳妒”里加个新毒她也能解呢。 “群芳妒”的主毒是铁心藤的藤叶汁,混合其它几种常见毒物,形成一种新的毒。这些毒物单挑出来都不算难解,但混杂之后发生反应,制出彻底根除的解药比较棘手。 传言当年神医谷也是呕心沥血才制成解药,胡阿迢自己花费数年工夫研究出针对“群芳妒”的解药。 陆见微之前能轻易解出,更大的依仗是她拥有丰富的药理和毒理书籍。 她有理由怀疑,系统商城里的书籍,是集天下医术毒术之大成。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解除“群芳妒”自然不算难事。 但新毒不同。 新毒连林从月自己都未研究出解药,系统提供的帮助应该不会超越现有的存在。 她要想解,必须自己研究。 研究需要足够的时间,胡阿迢等不起。 那一月一次的解药呢? 她立刻振奋起来,拿出人体模型,用它试验毒血。血液中的毒进入体内,人体模型渐渐呈现毒发过程。 陆见微细心记录症状反应,与群芳妒的中毒症状作对比,分析两者的相同点和不同点。 她将人体模型检查了个遍,终于发现不同于“群芳妒”的中毒症状。 中毒者后脑风府穴会出现一块黑斑,因藏在头发里,难以发现。 风府穴出问题,很有可能导致头痛、精神异常、癫痫、中风等,这种隐秘的毒—— 是三月去! 陆见微让范绵去看胡阿迢后脑,果然有块黑斑。 她判断无误,就是三月去。 “三月去”顾名思义,中了这毒,表面毫无中毒症状,却在三个月内,渐渐目眩头晕、鼻喉肿痛,最后中风、癫痫或成了疯子。 三月时间一到,人命归天。 此毒取自西南魂断岭的幽灵兰,它每每凋零时,都会分泌出一种无色汁液,毒死路过的昆虫,像是临死前非要拖其它生灵一起下水。 这种毒目前的确没有根治的解药,林从月却能制出每月压制毒性的解药,可见其天赋之高绝。 怪不得胡九娘对她既爱又恨。 陆见微忽然觉得眼前横着数座大山,每座山峰她只浅浅地踏上山脚,它们那么巍峨那么陡峭,她真的能够攀爬过去吗? “微微,你同样很有天赋。”小客出言安慰。 陆见微不由笑道:“听你夸我一句,难得。” “你要是没有天赋,我也不会耗费力量绑定你。” 陆见微挑眉:“那我宁愿自己没有天赋,这样依旧可以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吃着薯片喝着可乐,哪会在这里受苦,还时不时面临生命危险。” “……”小客强行转移话题,“还有人等你救命呢。” “她都决定等死了,我又何必救她?” 小客:“你不是缺一个懂药理的伙计吗?救了她,让她给你卖命!” 陆见微摇摇头:“就算我救了她,她也不见得会愿意留在客栈。她没那么单纯,而我也不喜欢强求。” “她之前救了牛小喜和外室们,心地看上去不坏,应该不会忘恩负义吧?” 陆见微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她很聪明,太聪明的人不好掌控,她或许会感激我,但不一定会因为感激而给我卖命。” 在胡九娘手下压抑这么久,胡阿迢真的愿意再在别人手下讨生活吗? 小客:“聪明还不好?你们人类真复杂。” “不跟你闲聊了,我得研究解药。” “你不是说不打算救她了?” “我救她,是为了钻研医道。”陆见微轻哼,“我还等着赚钱回家。” “三月去”在毒物书中出现过,自然也有相应的解毒之法。 但现在的难点是,“群芳妒”和“三月去”结合在一起,成了新的毒。 如果她用药解幽灵兰的毒,药物很有可能会与“群芳妒”发生冲突,致胡阿迢立刻中毒而死。 反之亦然。 所以林从月只能想到压制的法子。 陆见微痛苦地揪着头发,仿佛回到当初毕业实验遭遇瓶颈的时候,不,比之更甚百倍。 毕业实验只关乎她能不能拿到毕业证,这个解药则关乎一个人能不能活。 人命的分量太重了。 好在新毒延续了“三月去”的特性,毒发后不会立刻死去,只是在“群芳妒”的影响下昏迷不醒。 她还有时间。 范绵替胡阿迢擦洗后换了衣服,出门看到儿子蹲在门口,问:“你是不是认识这姑娘?” 他们捡到人后有些慌乱,没顾得上提及胡阿迢来历。 薛关河起身解释:“娘,她是胡九娘的徒弟,胡九娘就是之前连环毒杀案的凶手。” “是她啊!”范绵惊得倒退一步,拍了拍心口,“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她师父给她下的毒,为了控制她。” 范绵皱眉:“这也太坏了,好好一姑娘,长得挺标致,要是从小在父母身边,疼宠着长大,何至于受这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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