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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好点的时候还能去公社洗澡，大冬天的话雪太厚可出不去，在家里那就得专门烧好水，还要拿个煤炉，一边烧水一边洗，屋子里还得烧柴火取暖，麻烦得很 来城里索性就一起洗了，刚好，这省城的澡堂子都比他们公社的要好上不少，温度高，热腾腾的 尤月月坐在水里，拿起毛巾香皂就给小崽子搓了起来 “疼疼疼” 那手刚上去，岁岁哎哟哎哟就叫起了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干干净净哒，你搓轻点” “干干净净？”尤月月面色都不变一下的，拍拍岁岁脑瓜子，给她看看她胳膊上的白泥 岁岁鼓了鼓嘴，趁着尤月月不注意就钻到水里，几秒钟后一头水地钻了出来，得意洋洋道 “没啦” 尤月月翻了个白眼，正要把小崽子拎回来，就看到她迈着短腿吧嗒吧嗒手忙脚乱地朝着另一边钻去 “别乱跑”尤月月嘱咐了一句，就拿起香皂给自己抹了起来，眼神没离开过岁岁 小崽子钻一会爬一会刨一会的，从这边去到了那边，来到缩在角落里缩成一坨的段雪花旁边，好奇地看着她 “你不洗澡哇，段知青？” 澡堂里飘着水汽，在白色水汽中，段雪花的脸已经红得就像发烧了一半，紧紧闭着眼睛，蹲在水里抱住身体，就用手，一点一点，一点幅度都看不出来地搓着 现在小崽子过来都旁边，段雪花面色僵硬，带这些恐惧地看着她，僵硬道，“岁，岁岁啊，你去一边玩好不好？” “我没玩啦”岁岁一屁股坐了下去，水到她的下巴处，她仰着脑袋，唰唰唰就熟练地搓起了手臂，一边搓一边振振有词 “我在洗澡呀，段知青，快看我，干干净净哒，一点泥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 段知青缩成一团没眼看 她们约她过来的时候，段雪花还对这澡堂好奇，想着知青院洗澡确实不方便，澡堂舒服些，但是一过来 啊啊啊啊 她没见过这个世面，让她一个站在人群堆都紧张的十级社恐光溜溜在澡堂，她真的要疯了 “岁，岁岁啊，去一边洗好不好”段雪花声音都哆嗦了起来，虽然是小孩子，但是她不行！！！ 见她这紧张模样，岁岁叹了叹气，软乎乎应了一声，又呱嗒呱嗒在踩着水在里面钻了起来，最后顶着湿漉漉脑袋回到尤月月旁边 “给我搓背”尤月月给她递帕子 “好咧”岁岁喜滋滋就给搓了起来 嘿哈嘿哈使出吃奶的劲，等到搓好以后，岁岁累瘫了，苦哈哈靠在一边，又被尤月月拉过去打香皂 …… 等到洗完了以后，尤月月用两张干毛巾给她换着擦头发，等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岁岁走出澡堂，瞬间，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 但是岁岁一点不冷 她身上穿得厚厚的，带着围巾，带着手套，头发用干毛巾包着，整个人跟个小企鹅一样 倒是尤月月穿的单薄，里面是件薄毛衣，外面就是薄外套，头发湿漉漉散着，站在冷风里一点不冷，只是撩了撩这段时间长长的头发，带着几分不耐 等回去就剪头了 “你们女人可真慢” 两个人站在门口呢，那边已经被冷风吹得打哆嗦的严格忍不住抱怨 “这是在里面学游泳呢？这么慢？” “哦，你还在？”尤月月漫不经心回道，“冷成这样，挺虚的啊” “……” 严格瞬间炸毛，咬牙切齿地看着尤月月，再次觉得，担心她们的自己有毛病 “走了走了”他没好气抱着手，大步走在前面 尤月月有些无奈，眼看着他越走越远，拿起手里的弄成一团就砸了过去，毛巾湿漉漉的还带着水，砸在身上跟冰块效果差不多了 眼看着严格又要炸毛了，她无奈道，“走反了，我们走这一边” 严格恼羞，站在原地好一会，大步走回来把毛巾往她手里一塞，抱起岁岁就走 岁岁：？？？ 这是劫持人质啊 她戳戳严格的侧脸，软乎乎但是相当戳心道，“你好幼稚哦，严哥哥” “你才幼稚”严格戳了回去，又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道，“我看你以后还上蹿下跳吧，一点都不乖” “我乖乖哒”岁岁轻哼，自信满满，“岁岁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崽子” 严格脸上露出嫌弃神色，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勾了勾，脸上带上几分笑容，眼尾拉长，带着几分惑意 岁岁忍不住又用手拉了拉他的眼尾，直接把人眼睛拉成狐狸眼 “所以你看看，你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最乖？”严格相当无语，不过也任由她在脸上捏捏扯扯，朝着前面走去 尤月月看着他们闹，在后面无奈摇头，两个幼稚鬼，而段雪花还在自闭，小步小步跟在后面，神情恍惚 现在天已经黑了，路边虽然有路灯，但是也有些昏暗，从澡堂过去有一节岔路，两边是带着围墙的老房子，没有路灯，黑漆漆的 几个人在乡下呆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顺着昏暗的光线就朝着这边走 倒是岁岁被严格抱在怀里，在夜色中有些怕怕的，看着这里看看那里，祟祟祟祟，缩着脖子 那风吹树叶传来唰唰声音，岁岁左右看看，突然看到前方有个黑脑袋冒了出来，下一秒又消失不见 “啊啊啊有鬼”岁岁死死抱着严格，指向前方大喊，“姐，姐” 严格被勒得呲牙咧嘴，冲着后面是尤月月挥手让她来接人，他认输，小崽子他真管不了 尤月月好笑地摇了摇头，慢悠悠走上来接过岁岁，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没事没事 就是风吹的” “不是啊”岁岁怂兮兮地缩了缩脑袋，朝着她往那边指，那边有个转角 “真，真有鬼呜呜，刚刚有脑袋，现在没了” 尤月月瞥了瞥，表情收了收，问道，“什么样的脑袋？没看错？不是树影子？” “不是，光秃秃的，超级大，呜呜好可怕”岁岁疯狂摇头，怂兮兮地，“姐，我们不走这好不好？” 严哥在一边看着翻着白眼，更想嘲笑岁岁，就见尤月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真不走啊？你也太宠着小崽子了”严格撇嘴 尤月月当即一脚踹了过去，严格立马闭嘴，几个人往回走，从另一边绕过去 等到他们走远了，那边才传来几声低咒的声音 “真让他们走了？” “要不追上去？” 几个人坐在这边转口处，一个个连带凶意，手上拿着刀子 “追个屁，还嫌闹的事不够多？生怕别人抓不到我们？”为首的男人一把掀开脑袋上的假发，露出光头，还有上面的刀疤 另外两人这讪讪闭嘴 而这边，尤月月几人转回了另一边路口的转角，从这边绕路回去 “不是吧，小崽子胆子小就算了，你也胆小？在大队里大晚上走也没见你怕呀”严格继续站一边嘴欠，神色带上几分得意 “没看出来呀，要不我让你们牵着带你们过去吧？” 尤月月翻了个白眼，看着前面一晃一晃的严格，一脚踹他屁股上，把人踹了个踉跄 严格捂着屁股瞪大双眼，磨牙看着尤月月，好半天，结结巴巴道 “你，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竟然踹” “啧” 尤月月淡定轻啧一声，慢慢收回脚，心道，这家伙屁股是真有肉，难怪平日看着挺翘的 不过尤月月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地看着他，非常正经说道 “是不是傻？才和我们说了省城有杀人犯乱窜，这还非要从那巷道里过？小崽子都说那看到人了没听到？” “小孩子的话能信？我小时候还说我见到怪物咧” 严格撇了撇嘴嘀咕了两句，不过倒也没说其他的人，默默走在最后面，一行人就这样安全回到了招待所 “早点休息，明天等天亮我带你们去军区拿车，不用太着急，天黑不安全”严格忍不住嘱咐 “知道”尤月月抱着睡着了的啊岁岁，看着面前的严格 他也是才从澡堂里出来，头发湿润的搭在头上，还有水滴从头上滴下来，五官精致，眉骨微凸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昳丽，又少年气满满 本是个和成熟稳重沾不上边的冲动少年，这会儿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靠谱 “谢了” 话音落，在严格瞬间睁大的眼眸中，尤月月果断转身，然后关上房门。留下严格在外面受宠若惊，最后宛如梦游一般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这头，房间是双人的，尤月月把岁岁放在床上，给她撩了撩头发，然后把脑袋放她腿上，用干毛巾给她擦头 一直到头发干了，这才让把人完全放床上自己睡 “月，月月姐”见到她弄完了，一路安静的段雪花才颤颤巍巍小声开口 “岁岁检查结果怎么样？” 尤月月突然就想到小崽子还没吃药了，赶紧把人拍醒 ？？ 岁岁迷迷糊糊坐在床上，小脑袋耷拉着，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懵懵的吃药喝水一气呵成，然后继续躺床上睡觉 尤月月又给她拉了拉被子，看向一边的段雪花，神色淡淡，道，“先天性心脏病” 段雪花倒吸了口凉气，“心脏病啊” 但是看着尤月月更冷淡的目光，段雪花干净收敛住表情，安慰道，“心脏病不严重也还好，好好吃药慢慢也会痊愈的，现在可不是以前了” 尤月月低头看着乖乖躺着睡觉，脸上看不出血色的岁岁，轻轻应了一声 “嗯，睡吧，明天就回去了” ** 岁岁从小吃药，但是她非常讨厌吃苦的东西，每次吃药都要喝一大碗水，这会也不例外 喝水多不是事，但是这睡前喝水就很有问题了 岁岁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左边躺了躺又往右边躺，闭着眼睛希望就这样睡过去了 她不想起床上厕所咧 但是 不想还好，越想岁岁越觉得憋得慌，从辈子里钻了出来，看着黑黑的房间，怂怂地缩了缩 黑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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