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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夫人一定会想明白的，”木槿连忙应声道：“管家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晞月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乖巧懂事，在祖母身边好好听话就行，等这阵子过了再念念母亲的好，加之三婶若是管家出了错，祖母会让母亲继续管家的。 祖母没有将这件事情声张出去，只对外说母亲是身体不好，说明祖母还是想给母亲留面子的。 只要有一线希望在，就有翻身的机会。 整整一夜，这件事情总算处理完了，妥不妥善还得看之后张氏的表现。 王氏叫人将薛氏带回去，明着是身体不好让歇着，其实就是软禁。 她忙了一夜，伤神劳力，疲惫不堪，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安锦云向王氏行过一礼，她要回去看看亦书的情况如何了，而且思语也还放着没处置。 王氏看着安锦云的背影，突然喃喃道：“要是纪氏还在就好了。” 纪氏还在的话，这内宅就不会这么乱。 安锦云听着浑身一震，悲从心来。 只有这个时候，祖母才能想到自己的母亲。 而且纵然是发生了这么多事，祖母就算是恼了安晞月，那也是一时的迁怒，却也永远不会喜欢她。 祖母永远给安晞月留着面子，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唯独没有考虑她的心情。 她的丫鬟没就没了，她的名声坏就坏了，只要安晞月一哭，祖母心里还是只有安晞月一个。 她十岁前不在盛京，祖母心疼安晞月的感情早就根深蒂固，可能她做再多的努力也捂不热祖母的心了。 她心上一寒，脚步再没有半分停留，踏出了烟柳院。 回到望云院后亦书已经醒了，看到安锦云后眼睛一亮。 “六小姐……二夫人没有为难你吧？” 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安锦云。 醒来后瑶琴将安锦云为她出气的事情全都讲了，她心里一边愤怒一边担心六小姐。 六小姐居然为了她不管不顾，直接和二夫人发生了冲突，老夫人又一向偏心，若是连累六小姐受罚，她宁愿自己当场死了！ “没事，”安锦云气定神闲的模样叫大家安心下来，她上前去沉默地看着亦书额上的伤痕，开口道：“是我不好，留下思语害了你。” “六小姐不要这样说！”亦书心里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哪能听安锦云向她道歉：“是那思语自己心思太歹毒，六小姐对她那样好她还背叛六小姐！” 亦书眼里盈了泪，哭道：“六小姐怎么会不好，六小姐是天下最好的人儿……” 一番话说得旁边的瑶琴都为之动容，要知道亦书再忠心也只是奴婢，六小姐为了亦书硬闯倚梅苑将人救了回来，那是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 “奴婢们……誓死追随六小姐……”瑶琴眼中泪光闪闪，跟着轻轻道一句。 安锦云见不得这种太温情的场面，连忙叫停：“突然说的这是什么……你们是我的丫鬟，我自然是要护着的……” “思语现在怎么样了？” 瑶琴立刻严肃道：“那丫头嘴都被打烂了还一个劲儿的咒骂小姐，看样子是……” 安锦云冷笑一声：“她既然自己都不想活，那我更没必要留她的命。” “让她不要死的太轻松了，”安锦云交代道：“也得叫大家看看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是个什么下场！” 瑶琴表示明白。 内宅里整治下人的手段很多，瑶琴看见亦书那一身的伤就气不打一出来，选了她认为最能出气的一种方式。 瑶琴带着婆子去马房的时候，被关在里面的思语满脸血污，已经没劲喊叫了。 “怎么……二夫人……是不是二夫人来救我了……”看到安锦云没在场，思语心中燃起希望来。 她身上的衣服脏污不堪，从杂草堆里爬过来，眼中带着得意看向瑶琴。 “你……你和亦书不是关系好得很么，现在眼睁睁看着要放我出去，是不是快气死了？” 瑶琴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二夫人被夺了管家权，王麻子被打死扔出府去，现在轮到你了。” 思语猛地怔住，整个人失力趴在地上。 “你对主子不忠，陷害同院姐妹，联合倚梅苑背叛六小姐……”瑶琴深吸一口气：“桩桩件件，望云院容不得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 说着，她命人将思语手脚按住，叫人关上门。 思语早就没力气挣扎了，软软的叫人制住，哭笑道：“六小姐真是好手段！好手段！” 居然连二夫人都栽了个跟头，安锦云此人实在不简单。 她再没说出别的话来，被人捂住了嘴发不出声。 思语被放在马房两天才彻底断了气。 她身上全是血窟窿，但又不是致命伤，时时刻刻苟延残喘，生命中最后的时刻全是煎熬。 亦书当初被打时的痛苦，她终于也全部体会到了。 …… 王氏想让安锦云跟着安晞月一起到自己院子来继续学习管账，安锦云拒绝了。 安晞月听到后暗骂了一声“蠢货”，心里满是不屑。 安锦云就是太爱要面子，自持高贵永远学不会低头，所以祖母才不喜欢她。 她安安心心跟在王氏身边，半句话都没有提过薛氏，只是有时候会偶尔叹两口气，王氏问起时又强颜欢笑说没什么。 她也对张氏热络了起来，每次相见总是笑脸相迎。 王氏看在眼里，觉得月姐儿比薛氏强多了，即使知道自己母亲的管家权被夺了，也对新掌权的三房没有怨言。 张氏日日来王氏跟前对账，虽然忙得脚不沾地好在还没出现什么问题。 安晞月笑着听张氏和王氏说话，悄悄将张氏拿来的账本压到了自己右手边。 趁着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安晞月将别的书放在账本上面，偷偷改了几行。 张氏在临走前找不到其中一本账本，疑惑道：“去哪儿了？” “是这个么？”安晞月将账本拿出来递给张氏，温婉道：“三婶拿好。”
第92章 确实欠打 张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安馨兰正在和安锦云、安灵梓坐在树荫底下剪花钿。 安馨兰很擅长这些，剪刀微微一动，纸上就是一个灵动的弧度。 她剪出来的花钿最好看，光是梅花，就能有十多种形状。 安灵梓喜欢一些不寻常的花样，剪了只歪歪扭扭的小鸟给安馨兰贴在额上。 “这是什么？”安馨兰将勉强能称之为“小鸟”的东西拿下来，仔细辨别。 “是鸳鸯，”安灵梓笑嘻嘻的打趣道：“五姐姐贴着等纪公子来娶。” “不准拿我说笑！”安馨兰一提纪信然就脸红，连忙将安灵梓剪给她的花钿放在一边，起身作势要打她。 “怎么是说笑啦！五姐姐还恼了……”安灵梓一点都不怕，躲在安锦云身后与安馨兰绕圈子，一边笑着道：“五姐桌子上那只新得的狼毫笔可是纪公子送的？” 安馨兰脸红着说不出话来，想到那支毛笔更是心上砰砰跳。 那是纪信然去余阳的时候特意给她带的，说自己觉得这笔很是好用，便也给她买了一只。 “纪公子瞧着那么冷的一个人儿，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店铺中挑笔的呢？”安灵梓转了转眼珠，故意用粗粗的嗓子模仿道：“嗯，这支毛笔滑润有弹性，长短粗细刚刚好，便带给吾爱馨兰……” 安锦云终于忍不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五姐你打她吧，确实欠打。” 安馨兰弱弱的瞪了安灵梓一眼，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将自己的害羞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安灵梓见好就收，也不再胡闹，坐下来歪头去看安锦云剪的什么。 安锦云似乎不在状态，剪了两个扇面状的，皆是剪坏了。 “六妹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安馨兰温声问道。 “亦书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而且额上……落了疤，我心中始终觉得难受，”安锦云如今和两个人关系好，也没什么可以瞒着的。 安灵梓眨眨眼，端起旁边张氏为她们准备的梅子汤喝了一口，安慰道：“听说那王麻子被扔在乱葬岗上三日内无蚁虫啃噬身体，尸体散发着一股异香，人人都说他这是遭了天谴，六姐已经尽力，不必自责。” 安馨兰听得有些害怕，她对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最是相信，跟着附和道：“他眯了良心陷害亦书姑娘，死后定会下地狱的。” 安锦云听到面上并无波动，默默点了点头。 三个姑娘正玩在一处，却听得大厅里传来张氏摔茶盏的声音。 安馨兰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过去瞧。 安锦云皱了皱眉，也跟过去。 张氏有些气愤的拿着账本跟管事的说话，似乎是账目上不对劲，但是管事根本不仔细解释，只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拿给张氏的时候是对的，其余的事情他管不着。 薛氏把持内院多年，应当是给这些管事给了不少好处的，现在薛氏倒台，上来一个一丝不苟仔仔细细的张氏，管事们心中不服气，如今终于出了错，正好给张氏些脸色看。 张氏跟安馨兰是一样的性子，做事十分认真，有时候甚至有些轴，她说了好几遍账目的问题，却得不到管事的正面回答，渐渐急躁了起来，却又无可奈何，叫管事更加得意。 四小姐私下里找他说过，只要能叫三夫人出了错，以后二夫人重新夺回管家权少不了他的好处。 安锦云听着管事在那边打太极，始终说不到重点上去。 这次要是张氏占了下风被大家瞧在眼里，以后更难服众。 薛氏还在禁足，这事情怕是安晞月干的了。 她轻轻笑了笑，走过去纤手摸上桌子上另一个完好的茶盏：“三婶，摔东西不是你那样摔的。” 她看向满脸不在乎的管事：“要往人的头上摔才有用。” 管事心中一个咯噔，很快镇定下来。 他们知道二夫人被夺去管家权的事情似乎是和六小姐有关系，那又怎么样，六小姐到底是个小女娃儿，能有多厉害。 安锦云拿过账本看了看，要知道她以前是管过三皇子府上的庶务的，大大小小的账本比伯府的要多多了，现在一眼就看出哪里不对来了。 明显是被人改过了，但是三婶看不出，管事又不说实话，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三婶肯定会去问祖母，这么一来祖母就会觉得三婶办事不力，连如此一个小问题都解决不了。 “六小姐，您可别吓唬王某，这是我与三夫人之间的事情，您不便插手吧？” 安锦云嫣然一笑：“原来是王管事，说来也巧了，伯府上上一个被打死的也姓王，不知道王管事与之可有亲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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