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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奇道，“你是说明妃生产，淑妃和贤妃都去了延福殿？” 常嬷嬷道，“娘娘要不要也去看看？” 德妃撇撇嘴，“我去作甚？若是一尸两命说不得还赖我头上。说不定是贤妃怕火烧到她宫里，先跑去了前殿，淑妃无奈只能跟着去了。这主子都去了，宫人们不得跟着？” 常嬷嬷小心道，“明妃生产，淑妃、贤妃都去了，就娘娘不去，皇上会不会怪罪？” 德妃转身坐榻上，“后宫走水，明妃生产，总要有人主持事吧？一堆宫女太监没事乱跑像话么？常嬷嬷你去外头看着，不是说护卫进后宫灭火来了？别叫人趁乱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主持后宫有功，明妃若是顺利生产，皇上应当奖我才是。若是她没福气，也怪不到我头上。到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淑妃和贤妃。” 常嬷嬷，“娘娘说得有理，奴婢就先带人去看着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尤其是殿外隔着一层喧闹，殿内除了赵家少夫人端着盆进进出出的响动，再无其他声音。 方才淑妃已经跟齐医正打听过了，屋内接生的是明妃的亲娘，进进出出的是她大嫂，烧水送水的是她在外头的丫头，皇上满京城选来的稳婆还在紫宸殿待着。 一时间贤妃居然佩服起了赵明月，这是对皇上明晃晃的不信任啊！她可真敢！ 难道皇上对明妃各种张牙舞爪的容忍，都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明妃担心皇上去母留子，所以才…… 那她多来看看这孩子，对这孩子各种宠爱，有朝一日，皇上不再纵容明妃了，会不会把孩子给她养？贤妃越想越精神，白坐一晚算什么，白坐两晚她也乐意！ 淑妃则是想到了年底宫宴，满屋子的嫔妃争奇斗艳或故作端庄，或媚眼如丝，想着法子吸引皇上的注意。皇上眼里就明妃一人，只在头上插根玉簪子的明妃眼神亮亮的看着底下跳舞的宫妃，一个眼神都没给皇上。 这明妃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喜欢啊！若是她们都不在宫里，必定会成为莫逆之交。毕竟明妃是策论里都藏着一份温柔，却又敢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的人啊…… 德公公给延福殿的地龙加了两根柴，吩咐小六子守好了，“你就看着不用动，若是半个时辰我都没过来加火，你就再添两根。三位娘娘都在殿里，热了冷了都不成。” 小六子连连点头，“德公公你就放心吧，今儿就是再困小的都不敢闭一下眼。” 一个时辰后，清心在门口回话，“娘娘，火已经扑灭了，临华殿和流云宫都完好无损，有几位美人，贵人的住处被毁，现下都在宜嫔和慧嫔处。” 贤妃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淑妃，“叫一半的人回去，不许四下走动，另一半继续守好延福殿。” 延福殿内间，慧娘顾不上给自己擦汗，“还不到时候，看着比生无忧那会快许多，明月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赵明月摇摇头，“待会我含个参片，娘你和大嫂先吃一些？怕是要到半夜，有得累呢。” 张浓华笑道，“外面坐着两位娘娘和齐医正，咱们不吃她们也不好吩咐小厨房。紫苏一早就揉好了面，我让菘蓝送几碗面来，明月的多加俩荷包蛋？” 心神紧张了一个时辰，淑妃和贤妃也觉得饥肠辘辘了，一碗面吃得特别香。齐医正惦记着赵明月，只吃下了半碗和一个鸡蛋。 内室的三碗面都没有动，慧娘分别倒在早就备好的三个陶盆里。赵明月含参片，慧娘和张浓华吃了几块点心喝几口参茶。 宫缩的空隙，赵明月还能自嘲：这真是有了电视视角，还过不好宫斗生活啊！很饿，但不敢吃…… 外头的喧闹慢慢息了，主殿的大门开着，夜色黑沉，只博古架上的沙漏提醒着人时间在一息一息过去。 贤妃头一点一点的猛然惊醒，转头看淑妃和齐医正也一副困顿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里头在过鬼门关，她在外头睡着了，传出去白呆坐一晚上了。 “里头怎么还没动静啊？”贤妃站起来走两步，“坐久了腿都麻了，姐姐和齐医正也站起来走走吧。” 齐医正讪讪，“贤妃娘娘说得是，老臣岁数大了，不走走还真不精神。”年岁大了不服老不成啊，这种紧要关头，吃饱了都能犯困，简直该死。 淑妃抬袖掩面打个哈欠，“本宫也是许久不曾这么晚还没歇下了。” 齐医正看看沙漏，“两个半时辰了。” 恰好张浓华端一盆水出来。 齐医正忙问道，“娘娘如何了？可还有力气？” 张浓华边走边说，“娘娘一直攒着劲，已经能看到头了，快了，不用药。” 等张浓华进了内室，贤妃才拿下捂嘴的手，一脸惊恐，“好多血，一盆的水都红了……” 齐医正安抚道，“贤妃娘娘不必揪心，这会胎儿即将产出，有血是正常的。” 贤妃还是害怕，“该不会血崩吧？” 淑妃训斥道，“明妃定能母子平安，你少乌鸦嘴。” 齐医正点点头，“娘娘放心，止血的药已经熬好了，老臣也能金针止血。” 贤妃双手合十，“菩萨保佑明妃母子平安，信女愿吃三天素，不止，还抄一本经书供于佛前。” 淑妃一言难尽，之前嘴上说得那么狠，紧要关头还是希望明妃平安。真心发愿，偏说出来的话让人怀疑其中的诚意。 这美貌怎么就不能分一点给脑子？ 赵明月忍痛的□□断断续续，屋外的三人提着心各自转圈，真坐不下去，坐如针毡这词造得也太贴切了些。 一刻钟后，屋里传来婴儿嘹亮的哭声。 三人齐齐深呼一口气，六只眼睛盯着门口。是男是女？能不能抱出来看看？ 望夫石似的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张浓华急匆匆出来换水，又急匆匆进去了。屋里婴儿的啼哭停了，但看张浓华神色凝重，他们什么也不敢问。 又一盏茶的功夫，张浓华抱着包裹好的婴儿给三人看一眼，“是小皇子，娘娘刚睡过去，内室血腥味重，明妃说日后必定亲自去临华殿和流云宫感谢两位娘娘的仗义相助。小姑姑在里头看着，齐医正将止血的药拿过来吧，一会我喂娘娘喝。” 淑妃：“小皇子哭声响亮，必是身康体健。明妃娘娘于社稷有功，当好生休养才是，不敢当娘娘的谢。” 好丑！皇上俊朗，明妃清秀，怎么生出来的小皇子这么丑？也不知道日后长开了能不能别太丑！ 贤妃：“小皇子看着就聪明伶俐，长得也，也俊俏。”太丑了，太丑了！这样的长开了也好看不到哪去吧？ 齐医正看看小婴儿大鱼际和卤门，笑道，“小皇子确实康健，赵夫人抱进去吧，别吹了风，老臣明日一早再来。” 淑妃和贤妃相携离去，今晚各宫巷道还没下钥就乱起来了，眼下值守的太监见是淑妃和贤妃，一道道开门关门。 越走越静，淑妃抬头，小皇子出生在午夜已过，黑夜一层层褪去之际。星光灿烂，一层层灰色渗透夜幕，灰色越来越浅，直至黎明将至，天色大白，红日升起。 之前的走水慌乱，延福殿明妃生产的担惊受怕都朦胧远去。困意袭来，是该回去睡个好觉了。
第109章 延福殿的人满脸喜色, 紫苏、菘蓝和全嬷嬷轻手轻脚进屋道喜，帮着收拾屋子。 慧娘看着小婴儿满心欢喜，“浓华你先睡去, 明日一早来替我。” 张浓华一晚上端着水进进出出, 这会停下来只觉得两条胳膊都酸涩无比, “嗯，小姑姑先洗把脸, 明儿一早我来替小姑姑。” 生产完的一天一夜，明月身边都得有人看着, 换了别人她和小姑姑都不放心。当初她生文轩也是明月和小姑姑轮流看着, 还有大金哥。 全嬷嬷道, “紫苏你也先去歇着, 这后半夜我跟菘蓝守着。” 慧娘：“你们叫小厨房做些吃食, 忙了大半夜也都饿了。” 菘蓝两眼晶亮，“奴婢在这看着娘娘，奴婢不饿。” 全嬷嬷也道，“奴婢这会也只知道欢喜，不知道饿！” 天老爷，娘娘居然生下了小皇子！当初她还担心娘娘任性对皇上没有好脸色, 往后没了宠爱日子不好过呢, 现在想想，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嘛！ 全嬷嬷心里踏实了, 她在延福殿看着赵明月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 生怕哪里不小心出了意外。眼下小皇子生下来她才有了实感，往后她家娘娘再给皇上脸色看, 她也不担心了。 赵明月睡过去之前知道是个小皇子，睡得也很踏实, 不用再练小号了嘿！ * 城门刚开，一队皇家侍卫疾驰而出。 快马加鞭到达太庙时，皇帝刚带领百官祭祀完，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领头的侍卫在门口翻身下马，一路小跑叩见皇帝。 小路子认识这位一等侍卫，瞧他满面尘土眼有血丝，一看就是整晚没有睡觉的憔悴模样，不敢耽误，直接带他进殿。 侍卫沙哑的声音快速禀告，“启禀皇上，昨晚后宫走水，明妃生产，母子平安。” 简简单单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太多信息。 文武百官呆愣当场，他们这是要有太子了？ 周麒一言不发，快步出门，步子越来越快，顾昱紧跟其后，吩咐道，“诸位大人也尽快回城吧。” 回，立马就回，皇上都火急火燎跑了，他们敢慢吞吞的么？ 周麒伏在飞驰的马上，又急又怒，又惊又喜，还有隐隐的后怕。 正好他不在宫中的夜里走水未免也太巧了！侍卫都出动了火势定然不小！明月是不是受了惊吓才提早生产的？提早这么长时间会不会给她和皇儿的身子留下隐患？ 女子生产犹如过鬼门关，外头还有走水的慌乱，明月是忍着怎样的惧怕为他生下皇儿？ 他现在只庆幸两位赵夫人都在宫中，赵老夫人生明月就早产，应该不会太慌张…… 一路不停歇，骏马停在了延福殿门口。 皇帝飞身下马，有些同手同脚，不敢进门。 正在做养生操的齐医正扭头，行礼的时候都咧着嘴角。 周麒闭眼稳了稳心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明妃身体如何？” 齐医正笑得尊卑不分，“娘娘的底子是真好，除了刚生产完气血有些虚外，一切都好，小皇子也身康体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满殿的人齐齐跪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没跪的四人都在内室，也不打算出来行礼。 慧娘刚去睡，除了张浓华叫她的声音，这会打雷都不会醒。赵明月戴着抹额斜躺在床上，张浓华抱着周琚往她胸口凑。小婴儿张大嘴寻找吃饭的地方，几次都没有成功。 赵明月皱眉，“你该不会是个笨的吧？吃奶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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