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世便是如此。许多觉得不能释怀的事情,认为无法摆脱的纠葛,都是作茧自缚。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张网。 连自己都不放过自己,旁人再如何劝说,又能怎样呢? 一旦想清楚以后,忽然觉得这些执念,也不过如此。 郁延忽然感到眼前这张脸,他看过许多年的脸,也喜欢过许多年的脸,突然变得无比陌生,让他都感到模糊不堪的程度。 郁延忽然不太明白,他曾经为什么会喜欢叶甜? 忽然也不太明白,更加回想不起来,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喜欢上她? 那些他曾经引以为傲,珍重,小心翼翼放在心上,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回忆。 却在这一瞬间,如同涨潮又退潮的潮水一般,突然慢慢向后消失殆尽。 记忆都变得不太明晰。 成了十分模糊的,很是动荡的碎影。 他开始质疑自己,质疑这份喜欢,质疑他多年的感情。 话说到这个地步,叶甜依旧愣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从小一块长大,他脸上的每一寸容颜,都能深刻到她记忆深处的人。 他从来不会对她发火,更不会对她用这么凶恶的语气说话。 每回不管出现什么状况,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她身边,全心全意为她着想,永永远远将她放在第一位。 可是现在,从郁延的嘴里,竟然出现了这么多无情的话。 叶甜暗暗咬紧牙关。 全是因为有沈萱萱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自从那一次在商场见过一面之后,郁延仿佛被沈萱萱吸引住了神魂。 心绪动荡。 叶甜被他的情状骇住,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眼前的人还是她曾经熟悉的那个人。 她眼眶处慢慢涌现泪意,她本以为无论最终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郁延都将会是那个无条件站在她身边,永永远远支持她的人。 可她错了。 大错特错。 错得特别离谱。 叶甜飞奔,从他面前跑开。 跑开之前,还不小心撞了一下郁延。 如此莽撞失态,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叶甜终于心灰意冷地发现在郁延的心目中,她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不会再小心珍重,将她捧在手心上。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父母之外,对她最好的人就要数郁延。 但是现在,她失去了这个对她最好的人。 她走至角落处,神魂落魄,在这种时候她只能第一时间想到霍景州。 身体摇摇晃晃地,往一道挺拔人影面前走去。 先前一刻,有不少人团团围住霍景州。 但是此时此刻,人群逐渐散去,留下霍景州一人独自立在那边,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霍景州不是那个对她最好的人,但是,每一回出现什么问题,她第一时间想到的都会是霍景州。 郁延都不可能有他这个地位和待遇。 她现在只想得到他的安慰。 得到他冰封眼神下,难得一刻的温柔。 她想念他对她的诸多照顾,想念他在听到她喊一声哥哥的时候,会语声轻软的回应。 她现在太需要他的安慰了,可是—— 叶甜红着眼圈,走至霍景州面前,伤心欲绝地说: “哥哥,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只是想要大家都好,只是因为可能偏了点心,更多的为了你在着想。姐姐她在这种场合下,竟然不顾你的颜面,和其他男人跳舞,连郁延都和姐姐一起跳舞了。” “我只是不想出现这种难堪的场面,并没有夹带什么私情。” “更不要说,平时哥哥你没看见的场合下,姐姐和其他男人究竟能够走的有多么近。” 她的语气听起来是为他着想,软软语声中有掩饰不住的义愤填膺。 “难道我做错了吗?” “我只是想要大家都好,都朝着比较好的方向去发展。”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谁的家庭。” “可姐姐她总是误会我。” “既然如此,她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如果她真的有那么一点照顾到哥哥你的情绪,那么喜欢你的话,爱你的话,她就不应该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她不能好好对哥哥你的话,还不如换旁人来。” 终于,霍景州的目光淡淡移向她的面容。 叶甜已经很久没有获得过霍景州的关注。 以前她总是喜欢给他分享大段大段日常,霍景州尽管忙,但也会在忙完之后,仔细看看她发送的那些消息,然后集中进行一下回复。 当时她总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这种地位无法撼动,就连沈萱萱都无法介入。 哪怕她是他的妻子又能如何? 她才是那个一直陪在霍景州身边的人。 也可能是那个往后也会一直呆在霍景州身边的人。 她是距离他最近的存在。 所以沈萱萱会有些顾虑,见到他们两人走得如此亲近,多少有些心绪不平衡,都是正常的情况。 她就像是无时无刻附着在他们身边的影子,总是时刻提醒沈萱萱,还有一个她存在。 那个阴影成了驱散不去的迷雾,无论沈萱萱做什么,都会有这道迷雾阻挡在前。 别太骄傲了。 结了婚还能离婚呢。 她就是想要让她长点记性,别总是那么得意。 可自从之前发生过一次比较古怪的情况只会,叶甜给他发消息,发大段大段分享日常的消息,霍景州开始慢慢无视她的消息。 她想要叫他哥哥,可是霍景州说,从今以后都不要叫这句哥哥。 他对她越来越冷漠,冷漠到开始厌烦她。 她还是会和从前一样,依然坚持不懈给他发送消息。 然而霍景州依然当看不见。 却会在朋友圈内发送一些比较忧愁的动态。 叶甜知道,霍景州这是故意想要给沈萱萱看。 但是沈萱萱,压根没有回应。 连点赞都不曾有过。 叶甜狠狠攥紧指尖。 之前她过生日,霍景州也没有任何表示,连一句生日祝福都不再有。 他故意无视了这个特殊的日子。 明明以前年年都会送祝福,可这一次,一切都变了,霍景州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霍景州。 他再也不会捧着她,再也不会宠着她,不会第一时间关注她,再也不会因为她说的一句话,或者受伤生病的事,立即改航班飞至她的身边。 他是真的开始厌烦她,不想要与她产生过多纠葛,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只是想要默默陪伴在他身边。 这样,也不可以吗? 连这一点小小的心愿,都成了奢求吗? 开什么玩笑。 明明她才是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沈萱萱是后来的人。 凭什么。 开什么玩笑。 他不是在忙,就是在忙的路上。 此刻,竟然可笑的成为了她为数不多的一次机会。 霍景州今次出现在晚宴上,不得已要面对她。 即使他从来没有这份打算,没有要与她面对面说清楚一些话。 她知道,他早已对她无话可说。 为了那个沈萱萱,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可她不行啊! 许久不见,他依然和从前一样容颜英俊,甚至可以用美这个字形容,仪态端雅从容,却是透着股从内而外的冷漠。 那份冷漠,在目光触上她的眼角眉梢之后,变得更加冷漠。 叶甜心中一紧,她又浅浅开口:“哥哥……” 他却厉声打断她:“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叫我哥哥。” 叶甜哑然失声。 心中仅剩的最后一点细微希望,也在霍景州这声肃穆严厉的声音中,逐渐破灭。 她牙齿微颤,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不断往外流。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态度,他以前,明明对她那么温柔。 连沈萱萱都无法得到的关注和温柔,他全部倾情留给了她。 “哥哥,”叶甜颤着声音,又想叫一声,却换来霍景州无情的目光,“萱萱她才是我的妻子,别人,要自重身份。” 这声“别人”,彻底划清了和她之间的位置,连续在两个人身上碰壁,叶甜已经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感觉这个地方,已经再也没有她能够立足之地。 想也不想的,叶甜从会场里一路狂奔而出。 王蕴秀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前去追她的女儿。 不过很快,在没追到叶甜的身影,她又回来了,看到沈萱萱还和没事人一样,兀自坐在角落里。 似乎静静看着先前一切,在享受这样的成果。 沈萱萱是不是很骄傲? 是不是很满意? 看到她女儿如此受气,她是不是开心了,是不是认为达成了目标? 这段时间,霍景州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沈萱萱在背后不知道吹了什么枕边风。 这女人连她的婆婆曾琳都敢耍,上一次曾琳明明说过要下山去教训教训这个大儿媳,可是这之后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王蕴秀托人打听了一番,才从霍家家佣口中得知,曾琳下山之后临时吃了闭门羹。 沈萱萱的这个手段可不得了,故意把原来老管家辞退,又花了重金聘请了几十名新管家。 连霍子瑜也站在她那边,替她说话。 害得曾琳迫不得已只能打道回府,毕竟在庄园里面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气不打一处来,扬掌便要—— 【宿主小心,王蕴秀想要甩你巴掌!】 沈萱萱当然也已经看清了王蕴秀的动作,她头微微一偏,即将躲过王蕴秀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攻击。 然而,有人的动作比她还要快。 角落里明显看到这一处动静,并且察觉到不对劲的几人身影微微一动。 眨眼之间,他们脚步如风,已经快速来到沈萱萱面前。 只见同一时间出现四道不同面貌,不同风格的高大挺拔的身影,统统围住王蕴秀。 四只宽厚有力的掌心,同时扼住王蕴秀的手腕,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力。 王蕴秀的脸色十分惨淡,是被捏痛的。 她错愕看向面前的四人。 而那四人,也同时彼此对视一眼。 符天纵稍稍挑了挑眉,然而他的目光全程极冷,似乎谁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始终是那个久居上位者的姿态。 他身边的符安鹿,倒是有几分他的身影,但是除了极个别人,以及符天纵之外,许多人并不知道在符天纵身侧的这位,带着亲和而温顺笑容的男人,实际上就是符天纵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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