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伸手拨开浓茂的枝叶,下纵身一跃。 背影潇洒利落。 岑嘉珩便跃坐上马背,坐在她身后,伸出胳膊勒住缰绳。马匹在他手里格外听话,三两下乖顺下来。 时槐只觉苏合香扑面而来。 “你说得倒有点道理。” 岑嘉珩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漫不经心,隐有笑意。 少年抓着她绣着绯红蔷薇花的荷包儿,倒出一小把瓜子来,随手将荷包抛给她。 时槐一言难尽,干脆闭嘴。 【提示:请宿主尽快在时限内完成任务,距男主离场还有三刻钟——】 三刻钟,二十几分钟。 温柔且柔弱,还得让岑嘉珩对他英雄救美。 时槐想了想,掐着嗓子温柔道:“郎君既然觉得我的话有道理,那不如亲自过去?” 岑嘉珩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原本的散漫的身体更是往后一仰。 和她拉开了距离。 时槐:“?” “舌头捋直。”岑嘉珩道。 时槐:“……郎君好凶啊。”她使劲儿挤了挤,眼泪没挤出来,倒是憋得脸颊绯红,气息都不顺了。 少年的目光越发诡异,他将手里的瓜子往袖袋一倒,取下蹀躞带上的弹弓。 他似乎有些无奈的烦躁,“聒噪。” 弹弓对准了荣安伯世子,金丸射出,隐秘得很。 荣安伯世子没察觉过来,捂着脑袋哎哟一声,没来得及发怒。倒是抓准了时机的彤管抽出软剑,干脆利落地挽了个剑花,一剑削掉了荣安伯世子的腰带。 剑光清冽肃杀,荣安伯世子捂着凉意飕飕的□□。 终是崩溃了,哇地一声哭叫起来,颤抖着手指向时槐,怒声道:“来人!来人!!去家里喊人过来,小小一个府尹的女儿,竟敢……竟敢这么对本世子的裤子!!” 仆从们也顾不上对峙,连滚带爬冲过来。 解衣的解衣,捂裤|裆的捂裤|裆。 时家仆从们面面相觑,本来就是仗着金陵城的显贵们还不认识他们,他们也装作不认识显贵,起一回冲突倒也好糊弄过去。 但如果荣安伯府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难免要给时家惹来麻烦。 登时也不轻举妄动,由着荣安伯世子被扶上马车。 “你们等着!” “我们郎君,那可是荣安伯府的世子爷。整座金陵城,还没人敢在我们世子爷跟前造次!” “得罪了我们府上,别说是你们小姐了,连你们家老爷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见到时家的下人没了嚣张气焰,荣安伯府的仆从们立刻上前放狠话。他们嚣张惯了,对着时家的下人吐出一口浓痰,冷笑着上了马车。 彤管脸色难看,刷拉抽出剑。 吐痰的仆人腿一抖,险些摔下马车,扒拉着车辕轻哼一声,抖着腿爬上去了。 车夫整理好主人家的车帘,牵起马鞭,正要驾车。 整行人气势非凡。 忽地一声马匹嘶鸣。 马蹄声响,眨眼间,一匹枣红大马在眨眼间拦住路。 少年郎的嗓音清朗,他在明亮的日光中勒马,额心朱砂痣绮丽非凡,似笑非笑:“怎么,如今的金陵城,小爷还得罪不起一个荣安伯府的世子爷了?” 咔嚓。 寂静了短暂一瞬,随即炸开了锅版热闹起来。 马夫手里的鞭子落地,连带着其余的仆从连忙上前,缩肩塌腰躬身行礼。 “小侯爷……早知道小侯爷在此,我们世子这不就绕一条路,万不挡着您的路了嘛?” 岑嘉珩不说话。 他居高临下,漂亮的凤眼微勾,天生带点似笑非笑的意思。 偏他浑身矜贵难言,令人并不觉得可亲,反倒是格外难以琢磨。此时握着缰绳,身前竟然是时家大小姐,怎么瞧怎么古怪。 要知道,他即便混迹酒肆茶楼,却一贯放言女子身上的脂粉气熏人,不肯让女子近身。 “哎哟,小侯爷。”车帘被拉开,换了衣裳的荣安伯世子面上有些过不去,早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早知道是您的人,我这样不……您也看到了,实在是这刁奴,竟然扒了本世子的裤子,也不怕脏了她们家小娘子的眼睛。” 这话又是奉承,又是和稀泥。 最重要的,还是拿时槐的名声来威胁岑嘉珩。 时槐觉得不妙。 她和岑嘉珩一面之缘,刚刚他还故意想看她笑话,这人又不着调,完全不可能在乎她的名声。 时槐扯了扯岑嘉珩的袖子。 “原来你是时府尹家的小娘子。”岑嘉珩看向她,他好像完全察觉不到她的紧张,弯了弯眼睛笑起来,“我说,金陵城还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时槐一呆。 荣安伯世子笑得更谄媚了些。 “这……既然是小侯爷的心上人,这件事,我也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岑嘉珩便抬起脸,含着笑意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有些冰冷。少年郎拿起手里的弹弓,裹上金丸,对准了他的眼睛。 荣安伯世子谄媚的笑容一僵,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是好。 “小侯爷,您这是?”他问道。 “你觉得,你为什么能被人——”他语调拖长,似乎有些嫌恶,散漫又高高在上地扫了荣安伯世子一眼,转了个话头,“此事本就是小爷做的,可别往旁人身上扯。” 时槐眼睫毛一颤,她十分意外。 岑嘉珩竟然帮了她! 不只是帮了她,而是干脆彻底地将这件事,揽到了他自己身上!! “说笑了。”荣安伯世子表情有些怪异,他不敢对着岑嘉珩发飙,但是架不住嚣张惯了,此时又被欺负了一大半天,简直都要被气炸了,“就算是小侯爷做的,可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侯爷凭什么这么欺辱人!” 时槐感觉背后的少年轻嗤一声。 他身体微微前倾了些,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意外的沉稳可靠。 岑嘉珩一抽马鞭,本就嚣张的枣红大马扬起前蹄,朝着马车疾冲过去—— 马上的少年搂住时槐的腰,将她脊背往下一按,带着她擦过荣安伯府的马车,夺下荣安伯世子手边时槐遗落的一截罗帕,旋身离开。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两人。 岑嘉珩将帕子塞入时槐手中,冷笑一声,居高临下。 “就凭小爷的舅舅,是当今天子。” 少年懒散的目光睨过众人,他似笑非笑,手里的金丸被他掂了掂,随手弹出去打中一只杜鹃鸟。 “大齐的半壁江山,皆是我父亲打下的,日后我也会凭自己的本事封侯。你说,我能不能欺辱你这种龌龊低劣的废物?” 当今天子只有一个胞姐,就是岑嘉珩的母亲。 能即位,也少不了长公主从中斡旋。 如今虽然为了避讳和外臣结交,搬到了金陵来深居简出,可年年天子都会亲召长公主一家入京,可见地位显赫非常。 荣安伯世子脸色灰败,他就是不怕岑嘉珩,也怕这件事传到天子耳朵里去。 “这件事……”他咬牙切齿,“我认了!小侯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完,一脚将刚刚对着时家仆从吐痰的管事踹下车。 马背上的少年仍握着弹弓,他天生矜贵,半点不觉得这些特权,在别人眼里有多么可恨。时槐看了他一眼,他似有觉察,低下眉梢。 灰溜溜的荣安伯府众人驱起马车,生怕再惹怒了岑嘉珩。 管事则缩着脑袋,一个一个给时家的仆从道歉,时不时还得挨上几巴掌几拳,愣是闭着嘴一声不吭,做足了受气包的样子。 时槐还在惦记任务。 她想了想,温柔地掐着嗓子道:“小侯爷……好生威风,不过以后还是要低调一些,总是和人结怨不太好。” “是吗?”少年饶有兴致,似乎早就在等她的反应。 目光也毫不遮掩,就这么灼热地落在她脸上。 “是的呢。”时槐道。 见他面色如常,接受良好,时槐觉得这个温柔应该演绎得差不多了。但柔弱嘛,这个……啧,荣安伯世子这个恶毒道具肯定是用不了了,只能临场发挥了。 时槐捂住心口,往下一栽,“……不过,刚刚太吓人了。” 因为是假摔,她控制得挺好,不敢摔下马,只能一下子跌入岑嘉珩怀里。 岑嘉珩没有任何动作。 时槐感觉脖子有点痒,她本来想忍一忍,带这股痒意实在是……她还是忍不住伸手,假装扶额掠过脖颈,收回手时感觉到不对劲。 她低头,手背上趴着一只毛毛虫。 一只,乌黑的,带毛的,活着的,还在爬的毛!毛!虫! “¥%(脏话)。” 时槐抓着帕子将毛毛虫一卷,一气呵成拔下簪子,将它当场拍死。身后少年衣衫窸窣,似乎调整了一下动作,连说话时温热的气息,都喷在她耳廓处。 “是啊,时小姐。”他语气格外愉悦。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有一更,稍微有点卡文TvT
第37章 不慕封侯事(三) (“我家阿槐如此貌美,小侯爷怕是瞧上了你。”) 时槐听出了毫不掩饰、浓浓的讽刺。 “我自小柔弱, 实在受不住惊吓,小侯爷见谅。”她假装听不懂,掐着嗓子温柔地解释起来,“虫蚁之类, 更是见也见不得了。” 说完, 继续表演要晕不晕。 背后却伸出一只手来, 抵住时槐的肩胛骨, 少年嗤地笑出来, “你当小爷瞎?” 时槐:“。” 她瞎, 行了吧? 任务点一迟迟没有完成, 反倒是开始倒计时起来了。 滴答滴答的电子音有条不紊地在她耳边响起,听得时槐十分焦躁。但岑嘉珩都已经说到这么份上了,她这个柔弱, 是怎么也装不下去了。 不知道任务点失败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见她不吭声, 岑嘉珩掂着手里的金丸,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啧, 不早了。” 少年随手抛开马鞭,翻身便要下马。 时槐一慌, 她也顾不上脸面,一把拽住岑嘉珩的衣袖。绫罗娇贵, 嘶啦一声被扯破,时槐这才发现自己扯到的不是袖子…… 是衣领。 春日暖和, 少年人气血足, 锦袍仅有一件轻薄汗衫。 因为出了些薄汗,勾勒出少年胸膛臂膀间流畅的线条。时槐猝不及防, 一瞬间就收入眼底, 耳朵尖一下子燎起来, 连到嘴边的话都咽下去了。 还……还挺好看。 还不待她做出什么反应,匆匆折返的荣安伯世子倒吸一口凉气,一脚踹在管事身上,怒骂道:“还不快上车,影响了小侯爷打情骂俏,你有十个脑子赔吗?” 下人们纷纷低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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