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弄的,蔑视的,完全看穿他俊朗皮囊之下卑劣的所有阴暗想法。 沈春岁脑子一热,把陈邻递来的台阶甩开,梗着脖子:“我不困!” “陈姑娘,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我跟你提的建议。哪怕你对我没有想法也没关系,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建——议?” 徐存湛舔了舔后槽牙,微笑:“是指要带陈姑娘离开南诏去太原的建议吗?” “真是可惜,太原近日不怎么安全,以你这点微末道行,只怕不够资格保护陈姑娘。” 他搭在陈邻肩膀上的手往下落,抓住陈邻垂在身侧的手,顺势十指相扣,同时往前一步,从陈邻身后走到陈邻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陈邻干咳一声,手指动了动,又很快被徐存湛摁住。 沈春岁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愣了片刻。他有些不可置信,莫名感受到了挫败,但又寄希望于陈邻的好脾气和习惯性给大家留余地的性格——他注视陈邻,面色颜色,语气冷硬得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这是我和陈姑娘的事情,如果陈姑娘想和我走的话,即使是暮白山的问罪人,也没有强留的权利吧?” “陈姑娘,你做决定吧。” 沈春岁把决定权抛给陈邻,盯着压力在陈邻面前露出倔强可怜的神色。陈邻挠了挠脸,叹气,脑子飞快组织着措辞。 不等她开口,徐存湛忽然发出一声笑。 他平时也常笑,但像这样笑出声音的时候不多。沈春岁恼羞成怒,“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走了,送你回房间。”徐存湛无视了沈春岁,拉着陈邻往台阶上走。不用回应沈春岁,陈邻也松了口气,连忙跟着徐存湛走。沈春岁见状内心焦急,抬脚正要追上去,却忽然感到天灵盖一阵凉气。 他打了个寒战,抬头看见一柄木剑高悬于头顶。 沈春岁迈出去的脚登时悬在半空中,僵硬了数秒后,迟缓收回。他眼珠缓慢转动,看向前面徐存湛和陈邻的背影,那二人已经走上台阶,徐存湛回头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抬手用大拇指划过自己脖颈。 笑容是温和的,姿势是挑衅的,煞气毫不掩饰,压得沈春岁浑身骨头都发痛。 陈邻似乎察觉到了徐存湛的动作,正要跟着他回头。徐存湛眼疾手快,单手摁着陈邻的脑袋,不让她回头。 在力气上陈邻实在是拗不过徐存湛,所以只好放弃回头这个动作。 陈邻:“你干什么了?” 徐存湛懒洋洋回答:“吓了吓他。” 陈邻思索片刻,叹气:“吓一吓也好,他这里好像有问题。” 说话间,陈邻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脑袋。 徐存湛见状,心情大好,眉眼弯弯露出个笑脸:“嗯,详细说说,怎么个不好法?” 陈邻皱了皱眉,道:“我感觉他有点自恋。才认识没多久,他就想让我跟他走,明明对你也不了解,就随便评价你……反正这个人怪怪的,也不知道他还要在这个客栈里待多久,你以后离他远点吧。” 徐存湛歪了歪头,好心情的‘嗯’了声,又不紧不慢补上一句:“陈姑娘也会离他远点吗?” “当然啊!”陈邻回答得飞快,眉头紧皱带点嫌弃,“我有点讨厌他。说实话,他今天晚上来找我聊天,我都不想和他聊的,但是他态度很坚决……我担心强硬的拒绝会让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所以才答应和他聊一聊。” “结果他和我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世界可没有警察,陈邻在面对沈春岁非要找她聊天时,其实半点都没有被帅哥搭讪的羞涩,只有一点微妙的恐惧心理。 大半夜的,一个一米八多还是修仙的才认识不过五六天的男人,非要找自己单独聊一聊,这场景光是想想就像恐怖片一样。 两人边聊天边走上楼梯,陈邻长呼出一口气,转而看向徐存湛时露出了笑容:“不过刚才你拉着我就走真是太好了,我当时还担心你也来一句陈姑娘怎么想呢之类的话。” 徐存湛挑眉:“是吗?” 陈邻点头:“是啊!怎么说呢,虽然结局都是我会拒绝沈春岁,但你拉着我走的话,我心理负担会小很多。” 徐存湛:“是陈姑娘太会换位思考了。我早就说过,在这个世界,太会为他人思考可不是什么好品质。” 陈邻无奈,只好笑了下。 她知道徐存湛说的话并没有错。但陈邻很难做到完全无视其他人的想法,很难变成那种果决的,做任何决定都不会有一丝犹豫的人。 但今天徐存湛好像心情不错,在说完陈邻坏话后,又慢悠悠补上了一句好话:“但陈姑娘也有优点。” “虽然总是为他人考虑,讲话总是很委婉,但并不会为了迁就其他人就伤害自己。比如说明知道我喜欢你,但还是很坚定的打算回家这点,从我们认识开始就没有改变过心意呢——” 陈邻:“……虽然是夸赞,但你的语气好像在阴阳怪气我。” 徐存湛晃了晃他牵着的陈邻的手,眼眸笑眯眯弯起:“这都是陈姑娘的错觉。” 陈邻:“……”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徐存湛一直把陈邻送到房间门口。陈邻推门进去,先给自己倒了杯茶,转头看见徐存湛双臂环胸斜靠在门口,赤金色莲花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陈邻总觉得徐存湛的表情,正在微妙的表达一种期待。 她被徐存湛看得莫名其妙,拿着茶杯踌躇片刻,犹豫的问:“你还有事儿吗?” 徐存湛:“我能进去吗?” 陈邻:“……你想进的话就进来好了。” 徐存湛从斜靠着门框的姿势变成站直,理了理自己衣领子,又掸了掸自己衣袖,然后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走进陈邻房间。 陈邻被他一通操作搞得满头雾水,捧着茶杯开始思考徐存湛是不是被沈春岁的脑子传染了。 徐存湛走到陈邻旁边坐下,两手搭在桌面上,慢悠悠道:“现在天色不早了。” 陈邻看了看窗外天色,点头:“确实,我吃个药就打算去睡觉了。” 徐存湛:“我今天一早就出门了。” 陈邻:“……辛苦了?” 徐存湛眨了眨眼,眼珠盯着陈邻。陈邻被他盯得有些毛毛的,茶杯从右手换到左手,脸上不自觉发热。!
第83章 徐存湛的沉默让陈邻意识到,他可能并不是想听到这句回答。但要让她去揣摩徐存湛的心意,这又着实有些为难陈邻。 她左手拿着茶杯也觉得别扭,手里原本温度正好的茶水这会儿似乎都变烫了,不管握在哪只手里都觉得奇怪。最后陈邻又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有些无奈的坐下。 “那你今天都出去干什么了?”陈邻试探着问。 徐存湛脸上表情立刻起了微妙的变化,眼眸小幅度弯弯,语气轻快:“明园约我出去,说有事情要和我谈,然后他给了我这个。” 陈邻愣了愣:“明园是谁?” 徐存湛回答:“迦南山的和尚。” 他从袖子里拿出那把明黄绸缎包裹的短刀,塞给陈邻。 屋内灯火晃着光,照着那层卷叠整齐的黄稠。陈邻隔着一层绸缎,能摸到短刀凹凸不平的刀鞘。 徐存湛动作太快,陈邻都来不及拒绝,只好两手并用拿着那把短刀,神色仍旧茫然。 徐存湛:“这是迦南山的镇山物之一,斩红尘,可以斩断因果线。” “据说用它斩断因果线后会有副作用,但因为从来没有人用过,所以没有人知道副作用是什么。” 陈邻听得一知半解,迷迷糊糊:“哦……哦哦……那听起来好像挺厉害的。镇山物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东西吧?迦南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镇山物给你啊?” 虽然还不太明白暮白山和迦南山的关系,但陈邻分明记得徐存湛并不喜欢迦南山的佛修。 徐存湛单手撑着脸,手指点在桌面上。 客栈的桌子铺了层粗绳编织布,他手指点上去也没有敲桌子,只是曲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挠,沉着眉,一副自己也没想明白的表情。 陈邻还以为徐存湛没想明白的是迦南山为什么要把斩红尘给他。 她宽慰了徐存湛一句:“可能他们有自己的理由吧,比如说你是有缘人之类的……不是说佛家很讲究这个吗?东西当赠有缘人——之类的。” 徐存湛眉头一皱,扣着桌布,舌头抵了下腮帮子。 陈邻把斩红尘放回徐存湛手上:“反正都给你了,你就拿着呗。之前你不是也和我说过,因果对修道之人很重要?” “虽然修杀道的人不沾因果,但杀道的不是会有那个什么……生死劫吗?既然它能斩断因果,那肯定也能斩断你和生死劫的联系吧?等你以后遇到生死劫了就用这个——哇,这么一说,感觉这东西好像游戏作弊器唉……” 说到后面,陈邻声音渐小,变成了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 徐存湛回过神来,看着又被陈邻塞回自己手上的斩红尘。 他‘忽’的一下站起来,将斩红尘扔进陈邻怀里:“送你了。” 陈邻:“?” 不等陈邻反应,徐存湛从窗户处翻身下去。她吓了一跳,连忙追到窗户边往外看——窗外只有月色无边,四下寂静,半点看不见徐存湛的影子。 想到以徐存湛的身手,这点高度跳下去想要受伤恐怕也很困难。 陈邻刚刚被吓到的心又落回肚子里,低头看向那把‘斩红尘’。 ……徐存湛把这个送给我干什么?? 不能理解这件事情,陈邻茫然了数秒,但还是有点好奇。她打开那卷黄绸,露出绸缎包裹的短刀:是把半臂长的短刀,刀柄和刀鞘都是黄金制作,光泽柔和美丽,刀鞘上有昙花状的浮雕,花心镶嵌赤红宝石,闪得能让人睁不开眼。 陈邻试探着拔刀。 短刀拔出并不困难,甚至都没有花费陈邻多少力气,很轻松的就拔出来了。 短刀未开刃,两面都很钝。但刀身雪亮如冰片,刀纹如重叠花瓣,边缘透着浅浅红色,在月光和灯光的双重照耀下十分美丽。 即使是陈邻这样完全不懂刀的人,单纯从艺术程度来欣赏它,也会觉得这是一件工艺精美的好东西。她欣赏了一下便将短刀重新插回刀鞘里,准备等明天找个机会还给徐存湛。 之前那条红绳护身符也就算了,斩红尘这种听起来就过于贵重的东西还是不要乱收比较好。 陈邻也不放心把这东西放进狐狸送的荷包里。并不是不放心狐狸们,而是担心自己丢二落四的把荷包也弄丢了;里面那些裙子首饰杂物丢了也还能再买,但这把斩红尘丢了,陈邻是真不知道怎么赔。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重新用绸缎将短刀包裹起来,放进自己怀里。这种时候才不得不感慨古代的裙子真是好用,哪里都能折着放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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