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说的愉快,反观朱府那边就有些暴躁了。 朱有元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旁边的柳媚娘见此端着茶杯娇中含俏地递过去:“老爷,别慌啦,小宝估计是跑哪玩去,忘记归家了,说不定一会儿……” “贱人!”朱有元抬手猛地扇了她一巴掌,神情阴狠地指着她,活脱似要拆骨扒筋“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慌,小宝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本官第一个打死你这个贱人。” 柳媚娘吓一瑟缩,心里忍不住泛起委屈,嘴上也就没了分寸,“他好与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小小年纪学着张口死闭口活,这样的惹事精,还不如没了省心……” “小贱人你再说一次?!” 朱有元怒到极点,握紧拳头就朝柳媚娘脸上挥去,柳媚娘害怕地闭上眼睛,疼痛没来先是听见一声惨叫。 一把阴寒森冷的剑飞来抵上脖颈,朱有元举起的拳头瑟瑟缩缩禁不住颤抖起来,一袭红袍从眼前划过,他看清楚来人,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侯……” “行了。”楚江夙不耐烦地摆摆手“直接带走。” ** 萧索的客栈此时围满了人。 清雅秀丽的少女手拿银针一点点扎进红点斑斑的肌肤里,那些苍白病态的人转过身吐出一口黑血,又喝下浓郁漆黑的药汁,脸色明显好上许多。 “神医呀。” “是啊,听说东梧桐那边的病诡异得很,多少人都治不好连县令都放弃了,没想到竟给救过来了。” …… 源源不断夸奖的话落到傅云漓耳朵里,但她恍若未闻依然有条不紊地治病,当最后一碗汤药送出,摸索脉象平稳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了。” “恩人。”那魁梧彪悍的汉子抱着刚能开口喊爹爹的狗子,顿时红了眼眶,他看向傅云漓的目光不再戒备抵抗,起身跪了下去,声音忍不住颤抖“多谢您救命之恩,往后当牛做马我都要报答您。” “快起,无需如此。”傅云漓急忙将汉子搀扶起,转手又摸摸狗子凌乱却也呆萌的小脑袋“还是那句话,我会治好你们的病,而你们所受的不公也会得到评判。” “什么?” 汉子还未回过味来,身旁就猛地飞过什么东西,那‘东西’圆滚滚的,外披一层质量不错的云锦料子,趴到地上后蠕动了两下,前面和后面纷纷如乌龟般伸出两对粗短的手脚, 哦,原来是朱有元, 嗯?朱有元? “朱县令,真是好久不见。” 客栈二层的阶梯口,一个脸色病态苍白,气质却儒雅翩翩的‘少年’站在那里,她面颊消瘦,眉梢却是含笑,手拢唇下低低咳嗽几声。 “太、太子殿下?”朱有元见此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往前膝行几步“太子殿下,求您给微臣做主啊……” 舒诺挑起眉:“哦?你要做什么主?” “这群刁民,这群刁民绑架了我儿!”朱有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儿已经将近一天没有回家,他那么小,从没有晚归过,求殿下做主!” 舒诺闻言轻笑两声,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披风,道:“这个孤自会做主,不过现在,孤要先为旁人做主。” 朱有元一愣,舒诺不再管他,转头看向底下一脸茫然的贫民百姓,“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底下一片寂然,众人相互对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舒诺知道他们长期受朱有元的威胁压迫不敢冒然说出什么,转头与傅云漓对上视线,微微点点头。 傅云漓上前一步:“殿下,臣女有话,此次东梧桐巷口大范围的疾病,臣女怀疑是由朱有元引起。” “细细说来。”舒诺不管哗然之声和朱有元错愕的眼神,径直走到一张长椅上坐下,而此时,楚江夙也施施然坐到她身边。 傅云漓应一声‘是’,缓缓道:“此病发热咳嗽起红疹,样子像极了瘟疫,但不尽然,臣女发现,有一种毒由竹叶青的蛇毒和名为苦菱草的草汁混合,会引发和瘟疫相同症状的病痛,那苦菱草生长在峻岭山下,是最常见的消暑之物,而竹叶青蛇毒,就是由朱县令下到河水里。” “东梧桐巷口的百姓离那条河最近,经常打水饮用,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大规模疾病。” “一派胡言!”朱有元怒目站起,对着傅云漓辩驳道“本官乃此地的父母官,让百姓染上疾病,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傅云漓疑惑地道:“可这是你儿子朱小宝亲口说的,说你特意把人关进放满竹叶青的笼子里,等着被咬死后就将人扔进河里,使水染上蛇毒。” “简直荒谬!本官何时把人扔进河里?本官根本就不知道那尸体被扔到……” 朱有元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似想起什么双腿忍不住瑟缩,看向舒诺的目光夹杂着恐惧。 “原来是你!”怀抱儿子的汉子猛地站起身,恶狠狠瞪着朱有元怒吼“原来,我兄长竟被你扔进湖里,你身为父母官,不为百姓着想,天天拿我们的命来讨好你那个儿子!” “对,还有我妹妹,就是因为编不出你儿子喜欢的东西,就活生生被砍下双手。” “还有我弟弟,也是被你们害了!” “对,没错!” …… 人群激愤,朱有元也如被逼上绝路的猛兽,眼眶通红地怒吼一声:“够了!本官平时对你们多好,不多交税,不扣押土地,只是让你们陪我的小儿子玩玩,至于如此怨声载道吗!” “只是玩玩?”舒诺从怀里拿出舒纪程交给她的万民求愿书,展开后随手扔到朱有元面前。 看着上面麻麻烦烦由鲜血染红的名字,朱有元只感觉喉咙发紧,半晌都说不出来话。 “这可是每个人用命写出来的名字啊。”舒诺掸掸袍袖轻轻地站起来,看着脸色发白神情颓丧的人,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朱县令还想知道自家儿子在哪儿么?”
第62章 暗示,选一条路吧 回京的马车缓缓走在官道上。 朱有元被万民声讨下了狱,他的小儿子虽回到父亲身边但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朱小少爷,东梧桐巷口的病症得以控制,却还是留下一些宫里来的太医多加诊治。 舒诺撩开薄帘看向天高云淡的天空,心里久凝的郁结也跟着消散一些,所有事情都已然尘埃落定,那么现在就该处理她的事儿了。 “吁”—— 车外传来马蹄点地的踢踏声,隔着薄帘贾公公的声音缓缓传来:“侯爷,殿下,马上要入京了,先休整一下吧。” 旁边的楚江夙依然聚精会神读书,他手里那本书很奇特,没写书名,也没著署名,却也能使他看得直深沉,舒诺歪头想瞟两眼内容,没瞟上,倒与他直接对上视线,愣了一瞬,果断起身下车, 笑话,那眼神一看就不像有什么好事儿。 微风徐徐,舒诺站在草地上长出口气,她瞧了眼手持拂尘立候侍奉的贾公公,默然地往远处逛了逛,她还没忘记上次她是怎么在这帮子人手里吃了亏。 临近溪流,她蹲下来捧了一掌心的水拍在额头,很舒服,也清醒不少。 “你余毒未清,还是少摸凉水比较好。” 荡漾的湖面多映射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但他身上的紫袍潋滟,不用回头,舒诺就知道来者是谁,“你不陪傅大小姐,跑我这做什么?” 舒纪程一撩长袍随意地坐到她身边,一腿笔直一腿弯曲,目视远方感慨道:“要不是知道傅云漓于我死心塌地,我都快要怀疑你们两个是不是有奸情了。” 舒诺也往后一坐,抖抖身上披着的祥云银边披风,说道:“明知道人家对你死心塌地,你怎还不懂珍惜?当心日后后悔。” “后悔?”舒纪程嗤笑“不过一枝依附旁人生长的菟丝花而已,有什么可后悔的,五弟若真喜欢,送你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 舒诺摇头,她可承受不起女主的厚爱,还是静静等着她这位二哥的花式打脸吧。 周围一下子静默了。 阳光照脸上暖洋洋的,舒诺微阖眼睛只感觉睡意昏沉。 “喂。” 耳畔那沉重的声音打消她的睡意,舒诺不耐烦地转过头对上舒纪程略显复杂的神色。 “睡我旁边你就这么放心?” “如果就是为了说这些用不着的,那倒也不必。” 舒纪程声音一哽,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重新望向广阔无际的天边:“该吩咐的我都吩咐了,就等一个时机,你什么时候放我母妃出来。” 舒诺脑袋枕着胳膊:“暂时没这个想法。” “舒诺!”舒纪程忍不住拔高声音,却突然想起周遭还有楚江夙的典狱司监视,重新压下声音,眉目染上冷冽的杀伐气“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我既说能救你,亦能杀你。” 舒诺对他的戾气视若罔闻,依然看着飘荡的白云,徐徐道:“你不是说已经知晓前因后果了么,那你更应该清楚你母妃做过什么,也不难猜出她正经历什么,而且,我还有个姐姐……” 她侧头看向他,“你想趁回京路上助我离开,那我姐姐怎么办,二哥,你真的是在帮我吗?” 舒纪程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她许久,忽然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看来五弟不如先前好糊弄了,既然这样,路上的人我都清了,剩下的你看着办。” 说完这些,他径直离开。 舒诺没有动,依然躺在草坪上懒散地晒太阳,不远处的树叶沙沙作响,声音轻微犹如蝇蚊嗡叫,声起声落,舒诺反倒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移到刚才舒纪程触碰过的袖袍下面。 握住冰凉的瓶身,她的眸光复杂难言,却也最终恢复平静,希望刚刚那一场谈话能让楚江夙那边少些戒心,毕竟她可是无时无刻不再他的掌控下啊。 等平复了心情,回到马车处,一行人马早已整顿妥帖就等着她了。 撩开薄帘上了马车,就见楚江夙似有些低沉地坐在软椅上,手上也没了那本一直苦心专研的书,舒诺好奇却也没多想,走上马车刚坐到椅子上一束目光便直接射过来。 “怎么了?” 舒诺莫名有些心虚,借着倒茶喝水的举动遮住不看他。 楚江夙没说话,收回视线开始闭目养神。 舒诺懵极了,不过她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 刀剑碰撞的厮杀声伴随着浓郁血腥味,舒诺放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觉蜷缩,顿时觉得不安。 “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一直沉默的楚江夙突然开口,他仍闭着眼睛没有睁开,舒诺看不清他的神色,却感觉到了某种说不出的意味,她掀开薄帘站到车板上,一地的尸体瘫倒在浓稠的血泊中。 贾公公走到她身边恭敬道:“殿下放心,只是一群挡路的,老奴已经命人将他们斩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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