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被她拧得脚步一个趔趄,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没什么诚意,“下次改便是了。” 沈祁语被气到无语,转头的一瞬间,对上了唯译那笑得慈祥的眼睛。 沈祁语:“.......” 他怎么像是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狗胆包天。 竟然敢舞到正主面前。 大概是顶着太阳晒了大半天, 很多人已经开始有些受不了了,纷纷脱了上衣, 露出一片片精悍的背脊。 沈祁语的袖子被萧玦挽上去了, 一截纤细白嫩的胳膊在此时此刻与那些男人们的肌肉形成鲜明对比。可就这么一点细胳膊细腿,竟是丝毫不输男子,也顶着太阳,在这田间劳作了半天。 虽是帝后, 却根本没什么帝后的架子。 派过来的帮手来了, 纵使劳作的速度变慢了, 但效率依旧高出不少。趁着这个空隙, 家里长短的话题也渐渐冒出了头。 什么哪家的孩子生得好看啊, 哪家的夫妻日日夜夜在吵架,都成了田间的闲聊。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碰上和帝后一起劳作的运气,这一旦碰上了, 敞开了话题, 便有些停不下来的意思。 沈祁语和萧玦坐在山头的田埂上,啃着大家送的干粮, 就着夕阳西下的晚风,陪着大家聊了不少时间的天。 聊着聊着,兴奋之余,终于想起来了正事儿。 “各位大妈大伯,今日我们将这田埂开了,日后就不用闭起来了,开着便是。”沈祁语灌了口水,笑了笑,“我有个法子,可以让日后大家的农忙更加轻松一些。” 根据现代的地理知识,梯田所在的位置一般都是亚热带季风气候,一年四季雨水都较为充沛,这也是梯田能够被开发出来的重要原因。但显然,这里的百姓都太过依赖于雨水,以致突然天降大旱后,农作通通乱了手脚。 但按照经验,梯田的水源除了天上的雨水,其实还可以借助地下水。 梯田的位置通常都是半山腰,这里有大片的林木,常年缩水,所以山泉到半山腰会有泉眼。只要泉眼附近挖池塘蓄水,平日的池塘盛满着水,多余的水则会流下去浇灌梯田。而梯田里开的埂则会让多余的水流下山脚,则可保梯田水源无忧。 若是到了旱季,水塘里的水也可以拿来抗旱,以保证粮食不缺水而丰收。 “大家只需要找到泉眼的位置,日后真的会轻松很多。”沈祁语盯着四周的青绿,又看了看自己裙角的乌黑,有些怅然,“陛下深知大家劳作的不易,刚刚同我一起的时候,跟我说了这么个法子。” 萧玦挑眉看向她。 但沈祁语像是没接收到某人想要对视的信号,自顾自张嘴就来,“以往在京都的时候陛下便日日都念着青州,却还是因为事务繁重无法亲自过来,本想着以物资救济,却没想被青州州牧克扣去了大半,实在是让人寒心的紧。” 她像是完全融入了大家,“但心里有根刺那就没法好好务工大家说是不是,陛下心里装着大家,稍微闲下来一点,便马不停蹄赶来青州看望大家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反差感真的是个好东西。 沈祁语同萧玦的长相都属于“你敢惹我我诛你九族”的妖冶类型,可此番不仅亲自下地干活还同大家一起吃粗粮一起闲聊,那百姓们心房本就被破的差不多了,此番沈祁语这种融入本地人的语气更是将他们之前对皇帝的偏见砸了个干干净净。 谁说皇帝不忧民? 通通都是谣言。 感受到自己被帝王记挂着,再联想到半年前天灾带来的辛苦与磨难,此番便有一股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委屈,沈祁语三两句话的功夫,已经开始有人泣不成声。 国家的繁荣系在百姓身上,不懂这个道理的注定是无法真正关心自己的子民的。 大绪能有这样的皇帝,幸哉。 马车在路上行驶得很稳,车厢里的灯只点了一盏,一眼看过去有些昏暗。 沈祁语枕在萧玦的腿上,呼吸绵长。 她今日是真的累了,上车没过一会便止不住地打瞌睡。本想着撑到回府沐浴完再好好睡一觉,但终究抵不住从身体深处传来的疲惫,只撑了那么一会便缴械投降,就连萧玦把她的身子放下来躺着也没发觉。 城门口的士兵想行礼,但被萧玦掀开帘子抬手制止了。 他轻轻将沈祁语放好,轻手轻脚下了马车。 “陛下,今日的物资已经分发完毕,每个来领物资的百姓都做了登记。”唯译递给萧玦一个记载用的本子,“目前没有南旭的消息。” 萧玦接过,看得仔细,闻言只是非常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陛下...不关心南旭的动向吗?”唯译有些不解。 萧玦没回,只是将册子关起来递还给唯译。 并非他不关心南旭的动向,要不然也不会在之前直接将他所有的据点都端掉。 只是.....他那日受伤了,便错过很多。 他看了眼城墙上燃起来的火把,笑了一声,“并非不关心,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唯译一愣。 “我那日若是不受伤,兴许还能在城门口堵一堵他。”萧玦道:“他运气好。” 大部队的行动速度如何能与一个人比。 一个人的行动不受纪律影响。 况且南旭如何会傻到不给自己留退路呢。 “明日的物资再多备一些,发放的时候别把规矩看得太重。”萧玦神色在夜色中有些看不太清,但语气却带着点轻松,“看到严重的便多给一些,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这好歹跟着萧玦这么多年,唯译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他什么别的话也没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州牧府此时正是灯火通明,但门口像是格外热闹。 沈祁语是被一阵又一阵的讨论声吵醒的。 马车似乎刚刚到州牧府,沈祁语同萧玦对视一眼,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看。 一道又一道的人墙围堵在前面,正前方似乎被空出来个口子,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往那看。 “这陛下和娘娘当真是不见他吗,我看他都跪了好几个时辰了。” “什么天大的冤屈啊,非得闹到这个程度。” 沈祁语心里漫上不好的预感。 “我白日出门之时,差人送了封信给慕林。”萧玦淡淡出声。 沈祁语一怔。 那信大概不会有除了告诉他真相以外别的什么内容了,萧玦没什么别的话要跟慕林说。 她原本还在思考要如何跟慕林说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只想着让慕林能不至于那么难过,却万万没想到萧玦的动作那么快。 可他之前明明还说过慕林不配他亲自去告诉他这个消息。 沈祁语皱眉,“你不考虑一下慕林的感受吗?” 萧玦同样皱眉,“我为何要考虑他的感受?” 沈祁语被哽了一下。 她尝试着想说点什么,但外面的讨论声实在是太杂了,她冲着萧玦冷笑一声,率先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都让开。”她面无表情。 人群无动于衷。 直到州牧府的侍卫弯腰喊了一声参见皇后娘娘。 人群自动从中间散开,给沈祁语让出了一道可以行走的道路,紧接着,便是洪亮整齐的参见之声。 还带上了陛下的称呼。 沈祁语懒得往身后看,径直走向因为跪得太久连转身都有些吃力的慕林。 她伸手将人扶起来,对着门口的侍卫严词厉色,“为何不让他起来?!” 两人腿吓得有些软,赶忙跪下回应,“娘娘,我们已经说过您和陛下都不在,但他非要去里面见里面那名女子,我们不让,他便跪下来说等到娘娘和陛下回来.....” 沈祁语越听眉头越皱越深,她看向慕林,“都说了我们不在,你跪在这里有什么用?” 慕林眼眶有些红,说话也有些哽咽,“草民怕....怕就算陛下和娘娘回来了也不让草民进去.....” 萧玦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停留在沈祁语扶着慕林的那双手上,未曾离开半分。 “走。”沈祁语搀着他,“我带你进去。” 却在迈步的那一瞬间,慕林因为双腿无力,直直地栽在了沈祁语身上。 伸手搂住慕林完全是条件反射,沈祁语将人扶正,一步一步往里面走,似乎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个黑着脸的当今帝王。 “诸位若是这么喜欢在州牧府门口看热闹,不如这辈子都在这门口住下来如何?”萧玦虽弯着眼睛,但眼里没什么笑意,“朕可以帮你们。” 在座所有人哪怕是没见过萧玦也肯定听过萧玦的名号。 根据以往从各个地方听来的当今皇帝的事迹,这句话落到他们耳朵里那便是明晃晃要人命的威胁。 即使萧玦没有杀人的心思。 一哄而散。 萧玦抬眼。 只觉得门前那两道身影实在是有些扎眼得紧。 他忽然想到刚刚在马车上沈祁语对他的那句质问。 白日他同沈祁语说的什么心心念念的人,阴阳怪气的语气像是二人之间互相开的一个玩笑。 他本以为是自己多心,可偏偏沈祁语刚刚皱着眉头质问他。 门口的两个侍卫因为没得到站起来的许可仍旧跪着。 萧玦站在原地,试图去理解沈祁语。 但失败了。 他周身的气压实在是太低,惹得那两名侍卫越发不敢抬头。 他遣散后宫。 她当着他的面维护别的男子。 他理解不了。 体内像是有些什么很不好的东西叫嚣着要冲出来,但还是因为最后的理智被压制住了。 萧玦无言半晌,抬脚跟了上去。
第59章 紫嫣一事, 对于萧玦来说,只要知道了大体的真相,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已经走向了完结。只需要根据当朝律法, 走完流程就可以。 之所以还留着紫嫣的性命, 是因为想给沈祁语更多发挥的空间而已。 但他并未把慕林算在里面。 他有些小气。 这是他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坐了一个时辰后得出来的结论。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小气得有什么错。 沈祁语可以给慕花花和慕林讨回公道,也可以以皇后的身份给予慕林一些道德上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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