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越说越小,后面的话也没敢说。 萧玦盯着那满桌子鲜红的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没说话。直到唯译都没期待着能从他这里得到回答了,他忽然又慢悠悠道:“你没妻子,你自然不懂。” 想了想像是怕唯译不懂,又接着补充,“男子自然是在小事上让着些女子的,更何况我与祁语还是夫妻,我让让她,岂不是天经地义?” 唯译消化了一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祁语姐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你在让着她啊..... 他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于是只能对着萧玦笑了笑。 正尴尬着,窗台上忽然飞进来一只雪白的鸽子。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敛了脸上的表情。 唯译将鸽子腿上的信解了下来,并未翻开,直接递给了萧玦。 自帝后二人其实是冒充的这件事暴露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收到有关来信。 连皇帝都是假的,那么这个江南下得便是有点像个笑话了。 如此盛大的队伍,一路下来,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地方,处理了多少政事。过去了小半年这才发现皇帝是假的,说出去真的会让人发笑。 但终究是会让人恐慌的。 或真心或假意,第一时间关心真正的陛下去哪里了才是正确的做法。 不过萧玦从不是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人,早在他有了这个计划的时候,便已经写好了一封关于下江南的圣旨。 瞬间便压下了下江南队伍里的恐慌。 大队伍结束下江南的路程后那便是该回哪回哪,该干嘛干嘛,并不耽误日后的事情。只是队伍里几个极为德高望重的丞相需要直奔青州,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青州将扮演着京都的角色。 简言之,萧玦如今要盯着新政的试点,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便没有上朝一说了,若是有什么重大事情,他与几个丞相一通同商量即可。 这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抛开故事表面,其实还是映射了萧玦的果决与独断。 铁了心的要把这新政发展下去。 “那之前陛下遇袭的事情.....”唯译皱眉,“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萧玦重复一声?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 算了? 月光下漫延的血色仍历历在目,怀里女子苍白的面容是自己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想大开杀戒的程度。 他们伤了沈祁语还想算了? “朕在青州亲自坐镇监督新政允许,他们便已经知道了朕的态度。”或许是触到了他的逆鳞,在说到与朝臣相关的话题时,萧玦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那般和善,取而代之的的只有无形的压迫感,“他们不会收手的,不然便只能等着被朕诛九族了。” 唯译抿着唇,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从京都辗转到青州,其实已经相处了不少的时间。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语姐的关系,陛下的性子正不知不觉变得开朗,纵使身上的担子很重,也会偶尔开开玩笑。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陛下这般狠厉的模样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路。 新政实在是触及到了某些人的老底了。 月上枝头,微风摇曳之间还能偶尔听见几声虚弱的蝉鸣。 沈祁语早已沐浴完,此时正点着灯,在桌案边提笔写着什么。 说来也是有些惊心动魄,以往在现代的时候,她若是要写什么字,不是用中性笔便是电脑敲键盘,从未使用过毛笔。但这在古代几乎是必备的技能她若是不会,那便真是寸步难行。 好在原身一直在使用毛笔写字,以往为了交差教学先生的作业,每日也得在家中练上好几个时辰。 沈祁语竟是直接提笔便会。 笔落之间,是非常规整的小楷。 如今新政试点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直接宣传,将周边想要读书的孩子么聚集在一起,看看往后的效果如何。 她在写教学流程和计划,以及上课的时间。 以往在现代的时候,老师身上的任务虽然很重,但是却总是井然有序的。每个阶段该干什么,每个节点得将任务完成到什么程度,都有相关规定。 人民教室从不轻松。 放到古代亦一样。 写满了的宣纸一张又一张叠在一起,看着即规整又舒服。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沈祁语瞥了眼快要燃烧到尽头的蜡烛,放下毛病伸了个懒腰。 这间屋子不似她之前同萧玦住的那般大,配制也相对少一些。但仅仅是拿来休息安眠的话,对于沈祁语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萧玦以前总是好吃好喝好住地待着她,从未对她吝啬过什么,将她养得有些娇气。 不过说到萧玦..... 沈祁语在暖色烛光照耀下的脸又没忍住红了红。 她今日实在是没想到萧玦会对她这么过分,更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狠狠推开他。 被自己弄脏的裙子到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味道有些大,以至于这件裙子要洗她都不敢假手于人。 都怪萧玦! 她皱着素脸心想。 雪白里衣在烛光照耀下有些偏黄,但看着像是更加温柔了一些。 沈祁语往旁边看了一眼。 时至今日,她仍旧有些不习惯古人晚上上厕所就在室内的习惯,所以每次晚上想要方便都会提灯去茅房。 她毫无防备地推开房门..... 被院子里直挺挺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她没忍住,“你大晚上的有病是不是?” 那身影,不看脸都知道是萧玦。 大晚上站人家院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这若是别的姑娘,怕是已经害怕到叫出声了。 萧玦负手而立,就算被骂了也不恼,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她。 他其实已经来了很久。 之所以没有敲门,是因为沈祁语提笔写字的影子映在门上,实在是美。 他稍稍思索,还是决定不打扰。 本想着等她写完在敲门,却没想到她起身后便直接朝着门口走过来,他便干脆直接等在原地了。 “我只是刚来。”他歪头笑道,“只是还没来得及敲门你便先开门了,怎么你一上来就骂我?” “......”沈祁语狐疑地看他两眼,似乎是想到什么又忽然有了底气,“骂不得吗?我还能骂得更难听呢。” 萧玦仍旧抬着嘴角,“骂得,自然是随便你骂的。” 倒是有几分宠溺的味道。 沈祁语朝着天上的月亮看一眼,差不多已经子时尾端了。 她又看了眼萧玦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都已经这么晚了,你穿得这么整齐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确实有要紧事。”萧玦道:“我实在太想你,以至于夜不能寐,没忍住,便过来找你了。” 沈祁语:“......” 到底还是萧玦。 能将此等肉麻的话面不改色地说出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沈祁语见到的唯一一个。 “来得正好。”她微微思索一番,“我要出恭,但太黑了,你陪我一起。” 倒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黑夜和假想中的危险在有萧玦在的情况下仿佛散了个干净,即使前方已经黑到什么都瞧不着,沈祁语也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回来后屋内的蜡烛已经在垂死之际发出簌簌的声响,沈祁语赶忙换了个新的,又回头看了眼好像没有要走意思的萧玦。 “这人你也已经看到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沈祁语毫不留情下逐客令。 她同萧玦分开睡其实有几天了,以往两人谁都不肯让谁,故而也就没有谁去找谁的说法。 但今日萧玦来找她了。 沈祁语当然知道萧玦不会因为自己下了逐客令就直接走掉,毕竟这人白天才同自己亲密过了一番,按道理来说正是上头的时候。 果然就见萧玦迅速关了门,“娘娘准备什么时候再与我睡到同一张床上?” 沈祁语就这么看着他。 他如今连门都关了,还问这种问题做什么?她难道还有开门将他赶出去的本事? 但是呢..... 他刚刚嘴里的称呼就有些值得让人深思一番。 他将自己称为“我”,而将她称为“娘娘” 那是不是说,她现在可以拿皇后的身份压他了? “去给本宫倒杯水。”她坐在床头,试探性说了一句。 于是萧玦便真的去了,极为恭敬的那种。 沈祁语翘着嘴角,眼见着那杯茶杯递到了自己嘴边,她忽然又偏开了头,“本宫突然又不渴了,你拿走吧。” 一副仗势欺人的架势。 但偏偏萧玦一句话都没说,又转过身将那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往日这种事情,沈祁语是想都不敢想的。就算她知道萧玦喜欢她,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恃宠而骄的基础上,她也未曾想过有吩咐萧玦的这一天。 他今日看着像是十分沉默,但若是细细感受,可以从他每一次看过来的视线里感受出某种汹涌的暗流。 他远不比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 沈祁语状若不知,问道:“你今日不是说要同我道歉?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两人一站一坐,看上去跟热恋中的女朋友训对象似的。 有些好笑。 “我不知道我错哪了,但你若是想听我道歉,那.....”萧玦沉着嗓子,“抱歉,前几日吵架是我的问题。” 沈祁语:“......” 她试着翻译了一下,萧玦的意思就是—— 我口服心不服。 可以。 很好。 “你觉得我关心慕林有错?”她双手环胸,冷笑着,“人家寻亲三年,就算你要把真相告诉他你也得考虑人家的感受,让人家有个过度吧。” 萧玦皱眉,“我告诉他真相也有错?” 沈祁语一哽,神色认真起来,“那若是你呢?若是你找了我三年,最后被一封书信告知残酷的真相,你会好受吗?” 萧玦沉默。 见她这样,沈祁语态度软下来,正准备说什么,又听萧玦说道。 “这种假设在我身上不成立,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拐走你。”他道,“但若你一定要举这样的例子,我只能说,如果是我,我会很直接地接受这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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