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阻碍和束缚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为所欲为,所以黑袍人和苏贵才会把他人的肉身称为容器,在他们眼里,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 使用邪术,自然会有反噬,黑袍人的身上已经找不出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肉,但这些反噬仍然没有让他停止作恶。 黑袍人存了一较高下的心,上次在那个小院里虽是不欢而散,但没有真正动起手来,这次他躲在暗处,倒是可以出手试探试探。 试探的结果显而易见,黑袍人一看苗头不对就迅速撤离了,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 “什么意思?我的容器能到手了?”苏贵的眼睛亮了起来。 黑袍人看向桌子中央的小瓶子,透明的玻璃瓶中泛着微弱的红光,时间不够长,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但影响不大。 “那小子的生辰八字都到了我手里,又有血亲之人的鲜血做牵引,就相当于有了一张通行证。主动权已经掌握在我的手里,李文生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你就安心等着吧,我让那小子自己送上门来。” 经过这次交手,黑袍人对老李多了几分忌惮,不欲跟他正面对上。 老李要的就是黑袍人产生忌惮,让他在出手时能掂量一二,他这师弟心术不正,入了邪道,这些年修为大涨,真要硬拼,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老李早年间受过伤,今日跟黑袍人比试,引发了旧伤,他把体内翻涌的血气压了下去,赶回了小院。 一进门,老李的脚步顿了顿。 白玄商晕在地上,那只女鬼则悠闲地坐在旁边的屋檐下。 老李走到白玄商身边,见他只是晕了过去,便将他扶进了屋里。 修道之人多犯五弊三缺,或者是用术法害人,或者是泄露天机干涉因果,一旦沾染上业报,就容易犯五弊三缺。 五弊是指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钱命权,很早之前老李给白玄商看过命格,这小子是纯阳之体,天生就适合入道,老天爷如此赏饭吃,钱命权是不缺,但命格里难免沾了点孤煞,多半是一辈子侍奉祖师爷的命。 因此那日老李见白玄商红鸾星动,才会感到意外,更意外的还在后面,这小子不走寻常路,人鬼殊途,这颗红鸾星动了也是白动。 循柔的眼眸转了转,跟到了屋里。 老李对她视而不见,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纵容,他不是见鬼就灭,逢妖就除的人,人死之后魂魄会进到下面,但也有因为各种原因滞留在人间的,只要不做恶,他通常是不会去管它们的。 循柔察觉到老李的态度才愈发随意了起来。 她低头瞅了白玄商一眼,外面的阳光照进屋里,将他周身浸在明亮柔和的光晕中。 他这会儿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小片阴影,只有那双漂亮又锋利的剑眉透着一股子疏离冷傲,倒是比醒着的时候乖多了。 白玄商有了些意识,隐约听到他爷爷在说话。 白老头一听老李说白玄商昏迷不醒,就立马往这边跑来了。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刚生了一场病,走路时间长了腿就疼,平时拿着一根木棍当拐杖用,一听说孙子昏迷不醒,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这会儿说话都带着喘。 “我孙子这是咋了?”白老头急得不行,拿着拐杖咚咚地敲着地。 老李说道:“这就要问你了,你做了些什么?” 白老头被老李问得莫名其妙,他的孙子是在他这里晕过去的,他还没找他算账,他居然来质问他做了什么。 白老头刚要发火就见老李拿出了一块红色的布,他的瞳孔紧缩,心口一阵抽疼,又急又怒道:“你是从哪里弄出来的?” 白老头一把抢了过去,拿着那块红布来回翻看,他识的字不多,这几个字却很熟悉,上面写的是白玄商的生辰八字。 自打那个算命先生说他们家能一飞冲天,白老头就时常拿着孙子的八字看,虽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就像多了一份希望,时不时地看上两眼,日子都觉得有了奔头。 红布上的八字是他亲手写上去的,看到这个,白老头一阵晕眩,喘着粗气道:“完了,完了,全完了!神仙要怪罪了!什么都没有了,你把我们害惨了!” 老李道:“我把你们害惨?白老哥,是你把你孙子给卖了!” 白老头愣了愣,“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害我孙子?” 老李睨着他道:“你用这个红布做什么了?” 白老头目光游移,不想把这事说出来,神仙说了这件事谁都不能说,他攥紧手里的红布,琢磨着现在埋回去,还能不能挽救回来。 老李淡声道:“你还要你孙子的命吗?” 白老头一下慌了,什么事都比不上他孙子的命重要,他不再考虑其他,立马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事还得从前段时间说起,当时得知白玄商不去学校念书,白老头气得心口直疼,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有一天他去田里逛了一下,无意中看到了一只兔子,那只兔子一动不动,像是在等着他去抓,但他一伸手,那只兔子就会立马蹦开,他追着那只兔子走了一段路,停下来的时候,发现了一座庙。 老李道:“济水村附近没有庙宇。” 白老头当即反驳道:“怎么没有,就在那片林子里面,你要是没见过,这块红布又是从哪里来的?” 老李缓缓道:“林子里没有庙,只有一个坟,这块红布是从坟前挖出来的。” 白老头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不可能,那是一座庙,是我亲手把这块红布埋在神像前头的,怎么可能从坟前挖出来?” 老李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是什么神像?” “是个男人……”此时白老头再去想,笼在神像前的雾气散去,赫然呈现出一张苍老阴鸷的脸。 白老头大惊失色,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在衣服里摸索了几下,拿出来一看,金子变成了石头。 白老头傻了眼。 庙里的神仙告诉他,只要按着他说的诚心诚意地去做了,就会得到回报,这块金子就是当时神仙显灵赐下来的。 白老头把这块金子贴身藏着,他得给他的孙子留着,以后他们家有了钱,玄商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他不逼着他了。 白老头天天去庙里祭拜,按着神仙说的,在香炉里滴血,等上七七四十九天,神仙看到他的诚心就会帮助他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神庙变成了坟,神仙变了样,连到手的金子都成了石头。 白老头的双手颤抖个不停,捧在手里的石头掉到了地上,他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白玄商,血液涌上头顶,一下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07 00:28:22~2022-08-08 00:3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Nala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妙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果果 6瓶;芝芝肉酥脆皮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白玄商的身体没有问题, 没过多久就醒了,但白老头上了年纪,这一番又受了极大的刺激,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中途醒了一次, 嘴唇抖动, 却又说不出话, 浑浊的眼眸看着孙子直流泪。 白玄商弯下腰,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什么事都没有, 爷你好好休息。” 白老头看着孙子,心里一阵难受, 儿子和儿媳妇死得早, 是他把孙子带大的。 这孩子从小就让人省心, 比别的孩子懂事, 还知道学习,他每次跟人提起孙子, 都会感到骄傲。但这么好的孩子偏偏生在了他们家,要什么没什么,没享到一点福。 白老头喘了口气,呢喃道:“那块金子是给你娶媳妇用的, 现在要的彩礼钱那么多……有了钱就什么都不用愁了,爷都给你留着,谁都抢不走……可是金子怎么会变成石子呢, 我想不明白啊。” 白玄商攥着白老头枯瘦的手, 眼睛有些酸涩。 “玄商, 是我拖累了你啊, 我只是想让咱家的日子好起来,没想害你,爷怎么会害你?”白老头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白玄商张口道:“我知道,爷最疼我,不会害我,是有人居心叵测,不怪爷。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安心休息,别多想了。” 白老头缓缓闭上眼睛,“好,我休息……等我醒了以后去给你买糖葫芦,你爱吃那个……” 白玄商在床边坐了许久,等到爷爷熟睡后才走了出去,他在一间屋子前停了片刻,抬手敲响了屋门。 “进。” 听到里面的话,白玄商推门而进。 屋里点着煤油灯,老李还没睡,这会儿正在翻着一本书看。 白玄商直接开口道:“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们吗?” 老李抬起头,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向他,“你现在就是放在砧板上的鱼,能逃出生天都困难,还想着对付他们。” 白玄商看着他,“你不是说我这具身体体质特殊,他们势在必得吗?逃能逃得掉?” 老李道:“那你想怎样?” 白玄商摇头,“我不懂这些,所以才来问你。” 老李叹了口气,“真要硬拼起来,胜负还是未知数,更何况你我非亲非故,我也犯不着为了你,拼上我这把老骨头。” 白玄商看了看他,“我现在就可以拜师。”立马就能有关系。 老李盯了他两眼,拿起手里的书朝他打了过去,骂道:“你个臭小子,拜个师父就想让我给你卖命!谁说要收你为徒了?” 老李瞪着白玄商,揉着心口顺气,被他给气得不轻。 “你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白玄商捡起地上的书,他又不是傻子,起初或许没往那处想,但后来通过老李的种种言行,他稍加揣摩自然就琢磨出他的意思了。 老李看了他片刻,“修行最重要的是德行,道为基,术为用。你问问你自己,是为了什么要拜师?是一时的愤怒冲动,还是觉得有利可图?富贵名利迷人眼,孩子你还太年轻了,等你想好了再来跟我说这话吧。” 白玄商心念微动,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明面上是在点他,但既然老李肯跟他说这些,便是有心培养,如若不然,何必多费口舌。 把书本放回桌上,白玄商走了出去。 老李看了眼门口,有点头疼,这小子心里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唬都唬不住他,这要是能谨守规矩还好,一旦走偏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白玄商没有回屋,坐在屋檐下,看着如霜的月光出神。 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个浪接着一个浪地打来,推翻了前头十六七年的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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