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僵,回过身去,就见后面站着的女子正注视着他,有些高兴,又有些红了眼。 “沈小姐——”盛稷低首,行了一礼。 沈诗语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柔柔弱弱的双眸来,此刻里面红润一片,红唇颤抖出声道:“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盛公子,多日未见,听说盛公子升职了?还去了外营当差?” 他轻点头,回道:“是,两日前当的职。” “盛公子倒是好生坦然啊!”她落下一泪来,语气依旧娇柔温婉,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嘲讽,“诗语认为盛公子乃是守信之人,却没想到……” 不仅上报了陛下陆家之人所在之地,还亲自出兵围剿追杀,他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陆伯父死了,陆称的兄长陆净也死了,只剩陆称一人在,陆家,可谓是荡然无存了。 盛稷不自在的低下头去,此事他确实不可推卸,但也是他两难之地不得不做决策的地方。 他也给了陆家之人逃生的机会,只可惜,陆为与陆净还是死了。 “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身后的丫鬟玉兰小声的提醒着。 沈诗语强忍住泪意,抬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大方一点,道:“我在这儿定了包房,可以邀请盛公子进去说几句话吗?” 他还未待出言,她便又说了一句,“不耽误你多久的,就一柱香的时间。” 盛稷看了她一眼,见她姿态强硬,似乎他要是不同意,她便待在这儿不走了,只能点头,轻声道:“那就麻烦沈小姐了。” 他也确实要将此事说清楚的,毕竟,他没有职责与义务,替陆家之人承担什么。 “不麻烦的。”她回了一句,便带着丫鬟,带头走向走廊尽头处的第一间包房。 他低下头去,燕眸有片刻的寒凉,心里虽抵触万分,却又在抬头的瞬间,消失不见,抬脚跟上她们进了第一间。 “盛侍卫请坐——”沈诗语摘下面纱,露出那张优雅端庄的小脸来,穿着一袭淡黄色大袖衫加交领广袖齐腰襦裙,青衣薄衫,娇姿美态,仙气飘飘,清新脱俗,说话时的眼睛都落在他的身上,让人难以忽视的柔情蜜意。 他瞥开眼去,未看一眼,利落的坐了下来,低声道:“沈小姐想与在下说些什么?” “盛侍卫这官职……”她抬手提起一旁的大彬紫砂提梁壶,为他倒了一杯温茶,低声:“可是踏着陆家的人得来的?” “是!”他毫不犹豫。 “啪!”茶壶骤然失手落于桌台,打翻茶杯溢出茶水来。 “为什么?!”她又红了眼,逼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陆伯父在世时,与盛太傅可是至交!陆家两条人命啊!” “那我盛家满门呢?盛某又该找谁去算?!”盛稷忽而森冷的抬起头来,面色低冷一片,气息更是从未见过的阴鹜。 “你……”沈诗语一时被吓住了,忘了反应。 他低下头去,嗤笑一声道:“盛家只剩盛某一人苟活,盛某难不成不考虑自己的安危,还要去在乎旁人吗?!” 她低颤:“那你也不应该出卖陆家啊!” “沈小姐这话倒是好笑,盛某何时出卖陆家之人了?” “你、你……”她一时无话可反驳,的确,出卖陆家的人是她,而不是盛稷。 “沈小姐应该知道的是,盛某从头到尾未在陛下面前提起过您,否则,你们沈家,怕也在劫难逃了。” “那诗语还要感谢盛公子吗?”她说出的话都带着颤抖,眼尾又再次红了起来,眼泪挂在长睫处要掉不掉,可怜而无助。 “盛公子明明就答应诗语不说出去的啊!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就去陛下面前告密了他们呢?你这是要害诗语无处自容啊!” “家…家父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赶诗语出家门的!诗语那么相信你……” “沈小姐不应该信我的。”他缓缓的站起了身,冷淡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道:“现在不可信,日后更不可信,告辞。” “盛稷?!”她见他转身便要走,一时顾不得礼仪跨过桌案便扯住了他的衣袖,“别走,我们还没有说完。” 他眸光一寒,恨不得抽出一把长剑来将她的手给剁了,迅速的转过身去,扯回自己的衣角,冷声:“还请沈小姐自重!” “自…重?”她有些可笑的看向他,低泣道:“盛公子这是利用完了诗语便让诗语自重了吗?!” “沈小姐误会了,盛某从始至终,未曾许诺过沈小姐什么。还望沈小姐日后,莫要与盛某牵扯,以免此事再次发生。”他抬脚便走,简直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盛稷!”她急忙的上前拦住了他,“你不能如此待我!我为你,连陆家都放弃了!” 他脸色越发寒冷,道:“沈小姐请慎言!盛某与沈小姐之间可是清清白白!你放不放弃陆家,与盛某又有何干系!?” “盛稷,你、你不能如此待我……”她眸子潮红,隐有泪水再度留下,哭腔道:“诗语心系你,从你第一次作画开始,诗语便一直期待着与盛川渝盛公子的见面,却从未想过会闹成此番的局面。” “我…我们好好相谈不好吗?你为何如此急切离开?我知你如今处境艰难,所以诗语并未怪你什么啊!” “只…只要你愿意,我…我可以让父亲助你,重返朝堂,重振盛家可好?” “恕不打扰!”他沉着脸,绕过她嘭的推开房门。 刹那,正对上外面那道讥笑的桃花眸,如临冰窖。 她微哂一声道:“啧,这可真够精彩的啊!”
第70章 算清白 合欢画馆 酒馆内 “郡主?”盛稷惊愕万分,急忙的踏步走了出去,“您怎么出宫了?” 尉迟鹭冷然的转身便走,“不出宫岂能看到如此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 “郡主误会了,下属与沈小姐清清白白,并不是郡主想的那样。” “与本郡主何干?”她抬脚便下了楼,亏她今日知晓他休沐特意出宫前来看望,却没想到…… “郡主?”盛稷追着下了楼,满目着急道:“下属不知郡主过来,下属疏忽了,还望郡主责罚。” 白术、白芍看了一眼原地惊愕落泪的沈家小姐,弯身行了一礼,追着自家主子离开。 “小姐?”玉兰担心的走了过来,“您别伤心了……” “郡主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回过头去,问着玉兰,神情有些急切。 玉兰低下头去,自责道:“郡主已经过来好一会了,小姐您和盛侍卫说的话她也全部听见了。” 沈诗语大怒,呵斥道:“那你为何不出声阻拦?!” 玉兰忙跪了下去,红着眼道:“小姐息怒啊,郡主一来便让奴婢闭上嘴,奴婢不敢出声啊!” “所以,你们就在门外一同看本小姐的笑话?!” “砰!”玉兰磕头行了一礼,害怕道:“奴婢不敢,奴婢怎么敢啊!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啊!” “本小姐不知要你有何用?!”沈诗语怒气冲冲的下了楼,她觉得她要是在这里再待下去,说不定就会掀了这座酒楼。 “小姐?!”玉兰急忙的站起身,追着她下了楼。 …… 酒楼外 尉迟鹭踩着轿凳上了马车,冷着脸吩咐道:“回宫!” “郡主?”站在马车旁的姜赫一脸不解,出什么事了这是? 直到酒楼又出来一个人,在他面前上了马车后,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进去的…… 是不是盛校尉? “郡主——”盛稷掀开车帘上了马车,跪地行礼道:“奴罪该万死,不知郡主出宫,惹了郡主盛怒。” “你是该死!该千刀万剐,该凌迟处死!谁让你上来的?低贱的罪奴!”她眸子冰冷一片,看向他的视线带着寒凉的压迫,说出的话更是毫不遮掩的咒骂。 他直起上半身来,视线对上她那满是怒气的桃花眸,轻声:“奴是为了郡主打探消息才出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家的小姐。” “这么说还是本郡主交代的事情打扰了你和沈家小姐幽会?!” “奴不是这个意思……”他眉宇微微蹙起,有些许无奈,又有些许无从解释的无措,道:“奴与沈小姐只是为了陆家之事罢了。” “陆家之事?”她面露讥讽,开口嗤笑道:“本郡主耳中听到的可不是陆家之事!而是你们二人的——” “郡主!”他慌忙的打断她要说的话,急声:“奴与她再清白不过,还请郡主莫要冤枉罪奴。” “清白?!”她站起身来,微微前倾着身子压迫着他,冷声:“她都快要把她自己送给你了,你们还算清白?” “郡主?!”他蓦然睁大燕眸,惊骇慌乱,朱唇翕动,却又无力至极,无从辩解。 她轻笑,俯瞰着他道:“你看啊,连太师大人都搬了出来,不如你去跟了沈家小姐吧?也好过待在本郡主身边,日夜煎熬,吃力不讨好,嗯?” 他微微扬起头来看她,清秀瓷白的面庞,线条柔和而文雅,只是那看她的双眸,颤抖一片,眼尾还带着娟红,“郡主当真如此以为?竟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奴?” “本郡主给你机会?呵!”她微勾红唇,自己都有些气笑了,道:“你都与她共处一室,商酌日后官途高位了,本郡主给你什么机会?!” “奴说了,奴没有。”他低下头去,无力至极,“奴要如何说,郡主才能相信奴没有背叛郡主呢?” “要本郡主相信你?可以!”她站直身子,身着白绿色鸳鸟绣花图案里衣,对襟立领白色外衣,青蓝色渐变下裙,外裹烟绿色长长披帛,交握与胸前,背后松垮坠地,慵懒大方,绝色倾城。 “只要你杀了陆称,本郡主就相信你!” “郡主?”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颤抖:“奴如何杀他?奴至今不知他的下落,更何况现在搜查他的事情落在了总督大人的身上,奴又怎么可能与他争抢功劳?” “不敢与总督大人争抢功劳你倒是有胆子和沈家人勾结在一起?!” “郡主……”他低下头去,跪在她的面前,极致狼狈又不堪,低颤:“说来说去,您还是不相信奴!” 她心有愠怒,说出的话也带着满满的戾气,“本郡主凭何相信你!?” “你以为本郡主不知道,当日在岳州城放跑陆称时,有你盛稷一半的功劳?!” 他惊愕的抬眸,“郡主?” 此事他做的极为隐秘,除了初一知道外,旁人不可能知道。 而且当日陆为与陆净死在胡同口的小院里,总督大人以免节外生枝,特意下令火烧小院,尸骨不留,郡主是如何得知的? 她冷冷一笑,看向他的眸光更是带着几分嘲弄,几分压垮他自尊心的不屑,“本郡主知你今日休沐,所以特意出宫前来询问你,为何那日合欢画馆会有你的画迹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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