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角有丝汗珠滑落,她顾不得擦,只不住在心底念“阿弥陀佛”。 幸好她侍候的是陛下,而不是这位殿下,不然真怕哪一天就被咔嚓了。 这性子……当真是翻脸无情啊。 夏玺凝视着这个女儿,好似头一次认识她,眼底情绪复杂难言。 “原以为你像朕,却原来你还是像了你父后。” 同样的刚硬、宁折不弯。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在撞见她酒后乱性时气得动了胎气直接早产。 更不会最后一命呜呼。 “他是恨朕恨到不想再看见朕。”夏玺颓然的坐下,捂着脸无奈的挥了挥手。 “算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卞梁的接替人选也由你来安排。” 这个江 山终归是要交到她手上,她用着放心才行。 “母皇。”夏沁颜走过去,像小时候那般趴在她的膝头。 “我不像父后,我会永远陪着您。” 夏玺顿了顿,轻轻抚摸她的发顶,母女俩相互依偎着,仿佛是这世间最亲最近之人。 * 不过一个时辰,殷侧君意图谋害太女被贬为侍君,疑似主谋的卞将军被皇上下旨剥夺一切职务暂时收押、以待回京之后审查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围场。 夏安絮听说后直接打翻了茶碗,意识恍惚了好一会,直到宫人前来回事才缓过神。 “……你说什么?” “殿下刚刚吩咐寻的药和东西都已备好,是否此时送到殷侍君那里?” 殷侍君…… 对啊,他现在已经是侍君了,还是个没有外家支持的侍君。 夏安絮垂下眼,“不用送了,以后……都不用送了。” “你说什么?”夏安欣蹭地站起身,“卞梁被收押了?” “是,皇上亲自下的令。” “那接替的人是谁?” “……”下人偷眼打量二皇女的神色,低声说了个人名。 “谁?”夏安欣皱眉,这个名字似乎从未听过。 “就是……上次通过那位公子见到太女的大人。”下人越说声音越小,“武状元出身,可惜得罪了权贵,一直只能做个末等小官,殿下不知道也正常……” 别说皇女们,便是她们也没注意过京城还有这么号人物。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几日光景,便从一微不足道的小官一跃成为执掌禁卫军的大红人。 果真是世事难料。 “夏沁颜?!”夏安欣面容不禁有些扭曲。 母皇这个意思还不明显吗,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放心太女,属意太女,未来继承人非她不可! “岂有此理!”她气得来回走了好几圈,才猛地一甩袖,大踏步出了门。 “殿下?” “去见大皇女。” “对不住二殿下。”宫人挡在帐前,满脸恭敬,态度却坚决,“大殿下今日身子不适,早早睡下了,吩咐了不见外人。” 外人? 夏安欣愕然,她如今都算是外人了? “不是外人,难道是自己人吗?”夏安和歪在榻上冷笑。 “亏我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好妹妹,她却把我当傻子,事事推着我往前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背着我和卞梁接触。她想干什么?直接掀翻了母皇,逼宫上位吗!” “殿下,慎言。”老嬷嬷坐在榻前,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心里怎么想都不要紧,千万莫说出来。如今您也看清了二殿下的为人,那以后就远着些。老奴瞧着太女确实不似以往了,皇上的态度又这般明显,不能交好,也切莫交恶才是。” “……知道了。”夏安和往后一倒,头疼的抚着额。 以前她可没少得罪三妹,现在再去讨好有用吗? 早知如此,她当初为什么非要做那出头的椽子,现下好了,果然她先烂! “哎呦,我的头好疼。”她抱着头哼哼,“从今日起,我谁都不见!” 装乌龟总行了吧! “行了。”夏沁颜收回腿,“你身上还有伤,赶紧回去休息吧,孤这里不用人侍候。” “殿下。”洛溯突然伏趴在榻边,“不知殿下愿不愿意听一听奴的身世?” “嗯?”夏沁颜挑眉,勾了勾手,“起来吧。” 洛溯这才挪到她面前,犹豫了会,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不悦才缓缓将脸贴了上去。 “我本该姓赵,母亲是原弘信王的曾孙女,父亲本也是官宦之后,可惜幼年遭难被发配到了勾栏院中,母亲无意中撞见,不知怎么想的,隐姓埋名将他包了下来,这才有了我。” 他安静的俯卧在她的掌心,和她讲述他从未对人提及过的身世,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是说在别人的故事。 “母亲虽然包了他,但私心里仍然嫌弃父亲身份低贱,连带着我也不肯认,我便一直在花楼里长到八、九岁,等到容貌越来越突出,再也无法掩饰,母亲才把我接了回去。” 只是那时他早已懂事,自小又在那般的环境中长大,见多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早就不对什么亲情抱有期待。 他知道一向不在意他的人突然带回他,还对他百般呵护必有目的,而 且肯定跟他的容貌分不开。 可是当时他需要借助她的力量从花楼的泥潭里抽身,即便明知她心思不存,他也还是跟着她回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回去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就在我回去的第二天,传来了我父亲的死讯,报信的说是突发疾病,但是我夜里偷偷溜出府去瞧了,全身乌青,显然是毒发身亡。” 而且身上没有一块好皮,明显在死前还遭受过诸多□□。 洛溯眼里终于露出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恨意,是他母亲做的。 她想利用他,却又不想留着一个勾栏人坏了她的名声,干脆“去父留子”,甚至连掩饰都不屑于做。 不在乎他会不会知道真相,因为觉得他这枚“棋子”根本无法掀起风浪,更无法对她乃至她的家族造成丝毫影响。 所以她大剌剌的让人告诉他父亲的死讯,寻各种名师教导他,之后更是将他送进宫,以图为她探询各种消息。 她以为他不敢反抗,没有任何依仗的他只能乖乖听从她的安排。 可是她却不知道,从他见到父亲尸身的那刻起,他就想报仇—— 他要毁了她,也要毁了那座肮脏的、给了她胡作非为底气的府邸。 “所以你顺着她的意思进了宫,然后潜伏在孤身边,因为孤‘贪花好色’?”夏沁颜抚着他的脸颊,似笑非笑。 “是不是还想借助孤的力量帮你对付你母亲?” “……是。”洛溯眼睫颤了颤,还是大胆的抬起头与她直视。 “一开始我确实那么想,但现在不是了。” 夏沁颜俯下身,精致若仙的脸上透出丝妩媚,仿佛能勾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那你现在想要什么?” “想永永远远留在殿下身边。”洛溯握着她的手缓缓来到衣襟处。 “想让殿下要我。”!
第164章 肆意妄为女尊太女6 “殿下还未起吗?” 连秀容走到帐前,默默听了会里面的动静,静悄悄的,显然还未起身。 她不禁蹙眉,往日这时候殿下早该在用早膳了,怎地今日这么晚? “可进去瞧过了?” 宫人垂着头,嗫嚅半晌才低声回禀:“昨夜……殿下将洛公子留下了,还……还叫了好几回水。” 连秀容一愣,留下了? 这些时日太女不再召幸侍君们,把洛溯放在身边也迟迟没有动作,她还以为…… “以为孤不行了?”夏沁颜张开手臂,洛溯低头一笑,专注的服侍她穿衣。 从里衣到外衣,从上身再到鞋,一点都不假手他人,神情温柔,昳丽的容貌似乎也越发光彩夺目。 连秀容都忍不住打量了好几眼,倒是难怪开始“修身养性”的殿下也为他破了例。 “殿下都能四箭齐发射杀猛虎,怎么可能不行?”她笑着上前,替她整理玉冠,“如今您的事迹可是传遍了,您去外面瞧瞧,全是在讨论这个。” 一人射杀猛虎本就稀奇,尤其还是一招制敌、四箭齐发,可不传得神乎其神。 不少人都相信殿下是天生神力、勇武刚强,连带着之前不好的名声都被洗白了些—— 世人都崇拜强者,尤其这个强者还站在权力巅峰,那会更加引人趋之若鹜。 连秀容又看了看洛溯,“只怕殿下大婚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之前不提,最主要原因还是年纪没到。太祖时便定下了规矩,无论男女只有达到十八方可婚嫁,如今太女才堪堪符合年龄。 虽然她自来荒唐惯了,从未将这条禁令看在眼里,想纳谁便纳谁,但那些毕竟只是没有名分的侍君,倒也无甚妨碍。 只有一个殷侧君,那也是满了十八后才被皇上指婚,原打算到了年纪再圆房,如今却是直接被贬成了侍君。 不过这样倒也好。 连秀容垂下眼,那些自诩名门人士本就对殿下未大婚先有侧君一事多有不满,现下可是再没有挑理的地方了。 而且皇上态度坚决,显然除了太女不会属意她人,原本因为太女顽劣、似乎不堪大用而犹 豫徘徊的大臣们此时恐怕也定下了心。 谁都想奔个锦绣前程,即使已经够富贵,也想要更富贵,太女正君、未来皇夫,乃至下一任皇女的外家,这个诱惑实在太大,没有人不想得到。 几乎可以预见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会相当热闹。 洛溯脸上的笑渐渐褪去,面色有些发白,她要大婚了? 会有另一个人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被她爱护着、疼惜着,到那时又是否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手指一抖,正要给夏沁颜戴上的玉佩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夏沁颜瞥了眼玉佩,又望向他,正要说什么,帐外突然传来一声通禀。 “殿下,陛下宣召。” “知道了。”夏沁颜弯腰,亲自拾起玉佩随意的挂在腰间,刚准备往出走,就见帐子掀开,一宫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姑姑,药好了。” “什么药?”夏沁颜随口一问,脚步未停。 “……给洛公子的。” 因着洛溯现在依然是侍从的身份,却又与太女“关系亲密”,宫人们不知如何称呼,干脆只以“公子”代替。 夏沁颜步伐一顿,回头望去,洛溯站在原地面色更白,但还是伸手要去接药。 “不用了。”她忽然出声,“退下吧。” 洛溯手僵在半空,蓦地抬眼不可置信的看过来,眸底有点点星光升腾而起,比最美丽的宝石还要璀璨。 宫人迟疑,偷偷瞄着连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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