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换枚玉佩吧。” “嗯?”卫泓湙低头,他的腰间一直系着一枚长条状的白玉,雕工极其繁复,似是一幅山水图。 “中间的玉兰花不好看,换了吧。”夏沁颜巧笑嫣然,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卫泓湙起初不解其意,等走出院门,他才猛然想起,属于镇国公府产业的匾额上好像都会在角落处画上一朵玉兰花。 包括仁善药坊。 他转身,看向静悄悄的院子,眸光十分复杂,所以她早就知道他和药坊的关系。 临安城并不止那一家药坊,她偏偏让丫鬟去和他有瓜葛的那家,为什么? 因为她也在试探他,试探他那句“永远站在她身边”是不是真的。 “死丫头,心眼子也未免太多了。” 卫泓湙忍不住抱怨,半是心疼半是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过关了? “这么多思,难怪长不高。” 他轻哼一声,转身大踏步离开,来时的沉闷一扫而空。 看来去了京城,他也不用担心她受欺负了。 阳光从云后冒出头,为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份暖意,云儿悠悠荡荡往北飘去,想来不久之后,京城的天气也会变得格外不同。!
第59章 攀高枝的表小姐7 说有场好戏,第二日果真闹出了事。 起先是夏耀祖安排了人要将薛氏送往城外别庄,名为休养,其实就是打发出去,再也不让回来。 与休弃只差个名头而已。 不过这次薛家再没强硬的上门,因为他们不仅还是知府的亲家,而且夏耀祖为了补偿,还将薛家所出布料加进了今年进贡的名单,只等年节时送进宫,孝敬给贵人们。 这还得了? 一旦布料能得贵人青眼,那薛家就很有可能成为皇商。 薛贵当即表示,只要成了皇商,他就将账本原件送还。 一是想宽夏耀祖的心,二也是若真能成为皇商,他们和宫里自然就能搭上关系,到那时,也不怕没了账本夏耀祖翻脸不认人。 至于薛氏和夏筱萱,她们从不在男人们的考量内。 之前看似为妹妹出头,不过是涉及到家族利益,并不是为哪个人。 这一点,夏筱萱直到亲眼看着母亲被几个大力婆子压着往外拉,她才算是明白了。 枉她还以为从此以后就能高枕无忧。 “萱儿,快救救娘!”薛氏挣扎间看见她,眼睛不由一亮。 “你去求求你爹,去找你舅舅!娘不能去别庄,娘走了,你以后的婚事怎么办?陈氏那个狐媚子肯定要使绊子!” 对啊,婚事! 夏筱萱倏地一惊,连忙冲出来挡在她娘身前,娘绝对不能走,起码不能现在,不然她真可能会被卖了都不知道。 就像……就像是之前的夏沁颜。 夏筱萱下意识往右看去,大树下,夏沁颜静静地站着,身上披着一件火红的披风,毛色瞧着比她娘压箱底的那件还要好上百倍。 身后仆从林立,全都规矩的垂着头,任这边发出多大的动静,也没人偷偷打量一眼。 何为大家气度?这就是。 不过短短数日,她就从被欺压的小可怜一跃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连眼神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 夏筱萱咬了咬牙,强自移开视线,却不想又对上了另一双幸灾乐祸的眼。 夏若琪见她看过来,不但不掩饰,反而故意露出大大的笑容,直白的表 现了她的愉悦。 真好,凭什么她们都是嫡女,就她是庶女?瞧瞧,嫡女又如何,一朝没了娘,不还是任人欺负! 夏筱萱眼里冒出了火,恨不能上去撕了那张脸。 “萱儿。”薛氏躲到女儿身后,拉着她的衣摆不住的摇头,“救救娘,娘不能被送去别庄。” 那里都是犯了错的奴仆待的地方,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她打发的,去了能得了什么好? 夏筱萱皱眉,被她拉扯的有些烦躁,可还是站着没动,只拿眼狠狠瞪着那些还要上前的婆子。 她到底是嫡小姐,以前也算受宠,婆子们一时倒真站住不敢动了。 “上啊,怕什么?出了事我给你们担着。”夏若琪笑嘻嘻的,宛如天真的孩童。 “你们可要想好了,以后这后院该听谁的?” 婆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薛氏,后宅可就是柳姨娘一家独大了。 虽然老爷还有几个小妾,却都不怎么受宠,又没生育,哪能敌得上一儿一女、现在还怀着的她。 这么一想,几人再不犹豫,道了声“二小姐得罪了”,就一人去拉夏筱萱,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将薛氏架了起来,快速往府外走。 “萱儿!”薛氏惊叫,哭得几乎快要撅过去。 如果早知道为娘家侄儿做个媒,就能引来这么大祸事,她是怎么都不可能同意。 夏筱萱无力阻挡,气得目眦欲裂,夏若琪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咯咯的笑了起来,每一声都似乎是在夏筱萱的心口划了一刀。 她瞪着她,双眼通红,夏若琪做了个鬼脸,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夏筱萱只觉脑袋里“啪”的一声,有什么断了,她疯了一样冲过去,将夏若琪撞倒在地。 “都怪你,都怪你们!是你娘先提议把夏沁颜嫁给我表哥的,也是你小时候推她入水,差点害死了她,还倒打一耙,害她被爹罚跪。 还有你那小祸害弟弟,在她饭食里掺沙子、吐口水,故意拦着厨房不让送饭,让她饿了好几天!为什么这些事都是你们做的,却偏偏要我和我娘承担!” 夏若琪没防备她会冲过来,直接被撞得后脑勺着地,立马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此时哪里有理 智可言,反手揪住夏筱萱的头发就怒吼: “你以为你和你娘有好到哪里去吗?夏天没冰、冬天没炭、几年才做一身新衣裳,借口将其他丫鬟和仆妇全都打发出去,让夏沁颜身边只剩下一个傻子一样的碧云,故意在她请安时将她晾在雪地里,一晾就是一整天,这些可都是你娘做的好事! 还有你,说得好像多无辜,我是推过她入水,可是你不也拿过石头砸她?把她砸得头破血流的,是你!”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两个小姑娘如同攀比一般述说着过往的种种,她说一件,另一人马上跟上,好似事情太多,根本不用动脑子就能想起来。 又或者那些曾经是她们的“勋章”,是她们骄傲的“履历”,所以她们时刻记着,时不时回味,十分享受那种把别人、尤其身份地位原本比自己更高的人踩在脚下的优越感。 夏沁颜默默听着,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仿若一个局外人。 忽然,她的耳朵被人捂住,温热的大掌贴着她的耳廓,耳道里传来一阵轻轻的嗡鸣之声,像是风声,又像是海螺里的潮水声。 夏沁颜偏过头,卫泓湙站在她侧后方,含笑注视着她,薄唇轻动,低沉的男音逐渐盖过海水的潮汐,显得那般温柔。 “别听,污耳朵。” 夏沁颜微愣,眨了眨眼,忽而弯起眸笑了起来,“没事。” 现在站着冷眼旁观她们斗成一团的人,是她呀。 身份际遇早就掉了个,如果还不能接受,以后有她们更难受的。 夏沁颜看着前方从不同方向赶来的两人,眼里笑意更甚,好戏才刚刚开始。 “琪儿!” 柳姨娘隔着老远就听见了夏若琪的吼声,差点没被气了个仰倒。 瞧瞧她说的什么话,这些是能当着这么多人随意抖落出来的吗,传来外面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现在来争着证明谁对夏沁颜更恶劣,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罪过少一些,其实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最终谁都讨不了好。 柳姨娘想起昨日托人给江夫人透话得到的回应,忍不住捂住了肚子,只觉小腹又在隐隐作痛。 拜那晚卫泓湙围夏府所赐,现在临安城内谁不知道夏家上下苛待原 配嫡女,差点让她大半夜病死在房里。 加上薛家有意推波助澜,那日夏筱萱说的话更是传得人尽皆知,她已然成了仗着得宠肆意欺压正妻和嫡女、搅得府里不得安宁的狐媚子。 江家本就不乐意嫡子娶庶女,若不是看在夏若琪和夏府唯一男丁是一母同胞的份上,根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此事一出,更是一口回绝,再无转圜的余地。 她千挑万选才选定的最合适女婿啊,就这么飞了,柳姨娘岂能不气?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都在琢磨着该怎么办,现在的情况必须尽快将婚事定下来,而且还得是对夏耀祖有利的婚事,不然真等国公府那边强硬插手,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也不知是没休息好,还是忧思过重,柳姨娘早起时就觉得肚子不大舒坦,正想着是不是真该请个大夫来瞧瞧,谁知就听说二小姐和二小姐打起来了。 柳姨娘重重喘了两口气,先朝夏耀祖行礼,“老爷。” “你身子不舒坦,不在屋里好生躺着,出来作甚?” 夏耀祖面色极其难看,那些话何尝不是在打他的脸? 但凡他这个做父亲的尽点心,也不至于让其他儿女这么肆无忌惮。 他看向树下,卫泓湙已经放下了手,此刻正挡在夏沁颜身前,冷冷的盯着这边,表情竟比围府那晚还要可怕。 如果说那晚他还带着点瞧热闹的戏谑,仿佛他们都是戏台子上的角,而他是台下看客的话,现在的他就像是俯视即将被行刑罪犯的侩子手,刀铡已就绪,就等着他们引颈待戮。 夏耀祖不禁狠狠打了个冷颤,被吓的。 “还不快把二小姐、二小姐拉开,成何体统!”他怒喝。 “不友爱姊妹、出言不逊胡言乱语,甚至蓬头垢面、连最基本的妇容都做不到,哪里有一点官家小姐的做派?都给我滚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真心悔过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爹!”“爹爹!”夏筱萱和夏若琪大惊失色。 跪祠堂?那里又冷又黑,还阴森森的,别提多吓人了,不说跪着,就是舒服的躺在里面她们都不愿意。 况且听这意思,还不止跪一两天,而是无期限? “爹爹,是二姐先推我的,我 好好在这里站着,她突然冲过来把我撞到在地,您瞧我后脑都肿起来了。” 夏若琪委屈,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罚她? 她着急的望向柳姨娘,想让她帮忙跟爹求求情,以往每次爹爹生气,只要娘说几句好话,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柳姨娘看着她,恨铁不成钢。 傻子,要求情也不该在这时候,当着卫世子和夏沁颜的面,做做样子,等他们上了京,还不是想放就能放。 没瞧见夏筱萱都没吭声吗?这是冲动过后,理智又回来了! 她抚着肚子,移开视线,不想多看这个蠢女儿一眼,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生产的时候被跑错了,不然为什么她生的竟然比薛氏生的还要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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