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着急,慢点开,路面太滑了,车上还有孩子。” 左婧妍不能因为自己,把大家置于危险之中,忙让勤务兵慢点开。 伊春的军属大院跟京海的不同,都是那种地窨子房子,这种房子能抵御寒风,缺点是屋里不亮堂,下大雪容易被封门。 “娘,小颖,你们带孩子先进屋,炕都烧热了,你们脱鞋上炕暖和暖和,厨房的橱柜里有粮食,地上的坛子里有咸鸭蛋,缸里还有酸菜,外面的雪堆里埋了两块肉,你们先自己做点吃的。” 袁立春一手抱一个孩子,把娘和媳妇送进屋,快速的嘱咐一遍,就赶紧出来,开车送左婧妍去林场。 袁立春救过穆场长的命,前年冬天穆场长坐的车翻进路边的沟里,袁立春开车经过,带着勤务兵把他们救出来送到医院抢救,又找来一辆解放车帮着把车从沟里拽出来。 穆场长见到袁立春是远接近送,非常热情,听说左婧妍是来问左天明父亲情况的,他把人让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地中央放着一个炉子,炉盖子上放着一个水壶,水咕嘟咕嘟开着,满屋子热气袅袅。 穆场长拉过长条板凳对左婧妍说: “小左同志,东北太冷,你们南方来的不习惯,快坐下来烤烤火。” 左婧妍说了声谢谢才坐了下来,刚准备问,袁立春已经帮她问了: “穆场长,你们林场给左天明父亲买的车票是去什么地方的?” “安徽黟县。” 穆场长对这件事记得清楚,车票还是他派办公室秘书去给买的呢!因为中间要换车,他让儿子联系省里的人,方便左玉柱换车也有座位。 左婧妍腾的站起来,黟县?是爷爷养大她的地方,后来她考学出去后就把爷爷带走了。 她为什么没去黟县老家看看?只顾着去乌镇找爷爷。 因为爷爷说过,在她出生以前他一直在乌镇做船工,她是一九八八年出生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想到去黟县老家找爷爷。 大意了,大意了! 左婧妍真想扇自己两耳光,怎么就一根筋呢? 她为什么就不去看一眼? 袁立春发现左婧妍魂不守舍的样子,焦急的喊她: “小左?小左?” 左婧妍好半天才缓过来,她问穆场长: “有......我堂叔的遗物吗?” “左天明是你堂叔?” 穆场长看了左婧妍一眼,她的年纪也没比左天明小几岁却差了一个辈分,她看起来那么难过,说话的时候泪花一直在眼里打转。 “是。” 左婧妍点点头,深呼吸压下心里的难过,期盼着看着穆场长,现在她的脑袋有点浑浑噩噩,怎么回事?爸爸死了,她怎么出生的?难道她不是爷爷的亲孙女?那她是谁? 她活了三十五岁,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左天明的遗物已经都被他父亲带走了,老人家说左天明是为了救人死的,他为儿子感到骄傲,我们林场也把他的英雄事迹写在场史上了,号召大家学习。” 穆场长说起来左天明还一脸惋惜,那是一个好小伙子,一点大城市知青的坏毛病都没有,任劳任怨,非常能干,左天明救的那个人是穆场长二叔的亲儿子,二叔生了四个女儿才得这一个儿子,真若是出事了,二叔家的天都塌下来了。 所以穆场长对左天明非常感激,自己掏腰包给左玉柱一百块钱抚恤金,二叔让堂弟认左玉柱做干爸,可老爷子有骨气,说啥也没要钱,只让给买了一张车票。 左婧妍看了穆场长一眼,违心的说:“谢谢了。” 能说什么?她能说不稀罕记在场史上吗?能说不稀罕被人学习吗? 左天明为什么那么伟大?不知道爷爷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死了爷爷的天就塌了。 该问的都问过了,再留在这也没意义,左婧妍要了场长的电话,现在她没心情说进木材的事,以后厂子做大的时候再说吧! 袁立春拉着左婧妍回到他家,一路上也没敢问她什么,看她的样子很难过,一直闭着眼睛,人在这个时候想静一静,还是别打扰了。 “袁大哥,帮我买两张去安徽黟县的车票。” 左婧妍睁开眼睛,她一定要找到爷爷,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爷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他老人家出事了。 “今天太晚了,要走也得明天走,我会托人帮你买带座位的车票。” 袁立春劝了一句,怎么也得住一晚,吃点饭,不能空着肚子就走。 “有没有今晚的火车?没座也没事,我上车补卧铺。” 左婧妍归心似箭,恨得马上就飞到黟县,一分钟都不愿意耽误。 袁立春看出左婧妍着急,开车返回林场,穆场长的儿子在车站上班,让他帮忙买车票,比自己去找人好使,穆场长帮忙买了车票,还给左婧妍和赵小宝开了介绍信,袁立春把自己的联系地址和电话号码留给左婧妍,又要了她的联系地址和陆浩霆部队的电话,两家以后就当亲戚处。 三天后,左婧妍坐火车到安徽,又坐客车到达黟县,凭着记忆找到自己从小生活的家。
第409章 找到爷爷 她和爷爷的家很小很破,在一堆小二楼中间是那么不显眼。 但她的家很温暖,虽然贫寒,却充满欢声笑语,她一点不因为自己家穷就自卑,相反这是她的动力,想让爷爷过好日子她就拼命努力,终于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她有钱后病魔却把爷爷带走了,她想带着爷爷旅游全世界的梦想就那么无情破灭。 她的生活也从充满阳光快乐,变成了孤寂冷漠,回家只有四面墙,再也没有爷爷慈祥的笑容。 左婧妍轻轻推开院门,院中的一切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温馨的家,快乐的生活。 院门没锁,证明屋里有人,左婧妍抑制不住心脏的狂跳。 她快步走到屋门口,正想敲门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也顾不得敲门了,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赵小宝看到嫂子反常的状态,也顾不得阻止她,跟着一起走进屋里。 进门就看到嫂子一脸焦急的去扶摔在地上的男人,那男人好像很痛苦,大声喊疼。 屋里的气味很难闻,是那种有卧床病人的尿骚味。 赵小宝急忙喊住左婧妍: “嫂子,别扶,他应该是骨头有伤,你这样会弄伤他。” 左婧妍赶紧松手,没说话眼泪先流下来,年轻的爷爷眼神依然是那么善良,他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不怪她,我脊骨摔断了,不是她弄伤的。” 左玉柱尽管疼的浑身发抖,还在为左婧妍开脱。 左婧妍的眼泪像是湍急的河水止不住的流,她想喊爷爷,嗓子却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满是心疼的看着他,后悔自己来晚了。 如果她刚穿过来就来找爷爷,他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赵小宝看过左婧妍画的像,认出左玉柱就是嫂子的堂爷爷,看样子是从床上掉下来的,摔伤的人不是特别急的事不敢乱动,他试探着问: “您这是要去厕所吗?” 左玉柱不好意思的点头: “是,是的。” “我去拿便盆。” 赵小宝看了眼左婧妍没好意思明说,男人上厕所你得回避啊! 左玉柱也看左婧妍,当着小姑娘的面,怎么尿啊? 左婧妍这才反应过来,不想让爷爷难堪,对赵小宝说了声: “我先出去,小宝,你帮他。” 赵小宝拿着尿盆小心把左玉柱抱起来帮他接尿,左玉柱疼的啊啊惨叫,左婧妍在屋外听的心赛油烹,急的在院里转圈。 隔壁的杜荣昌跑过来,人还没进院就先喊: “老左,你要尿尿喊一声,别自己......” 杜荣昌看到左婧妍警惕的问:“你是谁?” 左婧妍认出年轻的杜爷爷,他是爷爷的好朋友,小时候来她家总给她带糖吃。 左婧妍脱口而出: “杜爷爷你好。” “啥?你管我叫爷爷?我那么老吗?” 杜荣昌才四十二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张嘴就喊爷爷,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长的太老了? 左婧妍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她忙说:“您很年轻,我就是从堂爷爷这边喊您一声爷爷。” “你是老左的亲戚?” 听到左婧妍的话,杜荣昌高兴了,还以为老左再没有亲人了呢,有亲戚就好了,就不用担心他没人照顾。 “我进去看看老左。” 杜荣昌听着老左的喊疼声急着进屋,嘴里还碎碎念着: “摔伤半个月了,让他去医院也不肯去,唉,他太倔了。” 摔伤半个月了?这半个月爷爷就这么硬撑着吗? 左婧妍刚止住的眼泪又决堤了,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前世只在知道爷爷的病时和他死时哭过,穿越后只在得知陆浩霆死讯和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哭过。 但现在,她止不住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只要想到爷爷孤苦伶仃,疼痛难忍的度过十多天,她就心如刀绞恨不得打死自己。 屋里,左玉柱尿完尿,疼的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就这样剧痛难忍,他还跟赵小宝道谢: “小伙子,谢谢你帮我。” 杜荣昌进屋埋怨左玉柱: “老左,你怎么不喊我?” 左玉柱虚弱的摇头: “你都照顾我十多天了不能老麻烦你,我想自己试试,没想到这身子不中用。” “朋友就别说这些,谁还没有为难招灾的时候。” 杜荣昌帮赵小宝把左玉柱扶到床上: “对了,外面那个姑娘说是你的堂孙女,她来了就好了,你就不用孤苦无依了。” 左玉柱愣住了:“堂孙女?哪来的堂孙女?” 左婧妍估算着爷爷也该上完厕所了,她迈步进屋,正好听到他说的话,连忙接话说: “堂爷爷,您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可是经过千辛万苦才找到您。” 屋里的光线非常暗,安徽的老房子都是小窗户,左家穷也安不起玻璃,用的还是古老的窗户纸,这就更黑了。 左玉柱疑惑的打量左婧妍,小姑娘长的眉清目秀很漂亮,虽然不认识但莫名有一种熟悉感,很亲切。 左婧妍记得前世爷爷跟她聊天的时候说过,左家从山东逃荒出来本来都是要去东北的。 他们这股的当家人病了,就没跟上那一股,那一股去闯关东了,他们这一股就去了安徽。 所以她就临时瞎编,但编的也是有鼻子有眼: “我太爷死的时候嘱咐过,一定要找到左家丢失的一股,我爷爷我爸爸都有找过可一直没找到你们,我是得到线索才找过来的,堂爷爷,我来晚了,让您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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