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想起以前,嘴角带着笑容:“不过后来啊,他跟着他那群兄弟去打架的时候,他失手杀人了,对方要五万块钱才能签谅解书。我一个工厂打工的打工妹,上哪里来五万块钱呢,这个时候,就有一个人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代孕,帮人家生一个孩子,就可以给我五万块钱。” “我就同意了。他被判了无期徒刑,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他了,他到底怎么样,我也无所谓了。我上个月生下的那个孩子,是我去代孕的第二个孩子。我迷上了赌博,欠了有很多钱。”说起自己为了男友去代孕也好,还是为了钱去代孕也好,阿红都一脸坦荡。 出卖自己的子宫挣钱,在阿红看来,她并不可耻。不过两次的生产下来,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很多损伤,肚子上纵横交错的妊娠纹,剖腹产留下来的疤痕,以及肚子上松松垮垮的再也无法紧致如初的肉。 “生下孩子就得送给她们的亲生父母,你难受吗?”林舒月的话,让阿红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渐渐发红:“会难受,她在我的肚子里住了十个月,这期间她的每一次动静我都有真实感受,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也不是我的孩子。那两个孩子跟着亲生父母,比跟着我好多了。” 阿红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林舒月又问了几个问题,采访便到这里结束,临走前,林舒月问起了代孕院里吸毒女的事情。 阿红在代孕院里住的时间很长,比阿喜知道的多多了,她说:“她们去赚的啊,也就是怀孕的那个钱,到三个月,诊所会给她们做细致的检查,她们吸过毒,生养的孩子会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一旦发现问题,孩子的亲生父母就会终止妊娠,但是为了安抚她们,会给她们发个一千到三千的钱。要是侥幸怀到五六个月,就能拿到五千左右的钱。” 代孕院是个好去处,从怀孕开始就不愁吃不愁喝,这比在外面打工可强多了,许多吸毒女在找不到工作的时候,都会上代孕院去,骗吃骗喝,反正孩子也不会生下来,打个一两个孩子于瘾君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 “代孕院的管理也会允许?” 林舒月天真的话,让阿红笑了:“你还是不懂商人,为了保险,那些人在做这种事情时,至少都会两三个人,等到三四个月去检查,孩子健康、且是男孩的就留下,要是不是男孩,也不健康,就得流掉。哪怕到了孩子八个月了,孩子不健康依旧得流。” “早我生那个之前,也有一个人出产,她的老板为了让孩子长得好一些,三天两头的就送大补的东西来,还要专门盯着她吃。生孩子的那天,孩子太大了,她的雇主听说剖腹产没有顺产的孩子好,所以不同意剖腹产,她被剪了两刀,产后大出血止不住,人直接就没了。” 代孕者在诊所以及雇主眼里,是没有人权的,她们就是一个工具,一个物品,她们所存在的目的,就是为那些不想生孩子,或者生不出来孩子的人服务。 “没去找诊所吗?” 阿红摇摇头,拿了一根烟点了,放在手里燃着:“找什么?每一个去做代孕的人,都是签了字的,在怀孕、生产过程中,无论出现了什么问题,都与诊所、医生、孩子的亲生父母无关。诊所最多也就是给一些钱给家属做安抚。” “我认识一个女的,她怀孕五个月,因为老板双方离了婚,她就必须打掉这个孩子,她的身体并不好,强行怀孕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影响,但是没有办法,她被强制拉着打了,打了之后没多久,我遇到了她,她那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了,因为强行打孩子,她的子宫脱落,她只能去将其摘除,她一辈子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其实做代孕的,像我这样的人是少数,大多数都是过不下去,穷得没有出路的。做代孕,是她们唯一能在短时间内来大笔钱的机会了,或许那种感觉你们不明白,因为你们生出来,就跟我们这种贫苦的人不一样。我们的贫苦日子,是你无法想象的。” “好了,靓女,我要去上班了,就不跟你多聊了。” 林舒月被下了逐客令,她从阿红的住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门口的老头跟狗都不见了,林舒月走到白蔷薇会所的停车场开车出来时,阿红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上班了,她伸手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娇笑着跟她进入到会所里面。 像是感觉到林舒月在看她,她找到林舒月所在的地方,看到林舒月后,朝她微微一笑,然后朝她做了个飞吻。 林舒月叹息着收回目光,然后直接开车走了。 她回到报社,打开电脑,敲下了《毫无人权的代孕妈妈》这几个字,她用了化名,讲了阿红阿喜以及那位不知名的,死在生孩子之时的女人的代孕生涯。 在文章的最后,她着重说了为什么代孕违法,因为一旦代孕合法,那么这将是一场上位者对底层者的剥削,底层的女性的子宫将不再是自己的子宫,她们什么时候怀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怎么生,以什么方式生,全都要看老板的意思,她们没有任何的选择权。 且代孕合法化后将会产生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例如人口买卖将会更猖獗,不只是贩卖儿童,贩卖妇女者,将会更多!
第095章 (二更) 这篇报道一出, 迅速在社会上引起了广大的关注,许多人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一职业的存在,他们都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 还有这样的一个群体。 媒体人也从这件事情上嗅到了“流量”, 于是许多人纷纷找起了曾经做过着一行业的人, 她们的故事被一个又一个的刊登了出来。在林舒月的报道发出去的第二天, 这股风已经传到了外省,并且有朝外蔓延的大趋势。 在报导发出去的第四天,此事已经蔓延到了网络上, 各行各业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但这并不是结束,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林舒月在后续又做了好几个跟踪报道, 反响甚是剧烈。 十月份的下旬这天,代表大会在首都召开,广粤省的妇联主席拿出她们调查出来家暴数据给所有人看,并且开始提出家暴立法一事。 那一个个数据让在场的代表们纷纷沉默。 会议开了四天,这四天里, 代表们对家暴立法一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并且大多数都认为家暴立法一事很有必要。 林舒月等人看到这条报道时, 笑了。 她们都知道,在当今社会,家暴一事永远都不会少, 甚至有许多人在遭受家暴时因为种种原因, 会选择忍气吞声, 会选择家丑不可外扬, 会因为实施家暴者是家中的经济支柱而选择不作为不报警。 但这个法律的存在,至少让一部分要反抗的人, 有了一个可以拿起来保护自己的法律武器,这一条法律法规,同时也是拉她们的一根稻草。 在□□会结束的第二天,林舒月走上了法庭,杨宁、任先英跟珠珠的互助杀人案子,在今天开庭。 林舒月是带着杨宁的母亲李金草一起来的,杨宁三人剪了短发,在进入法庭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李金草的身上,看着李金草还算红润的脸色,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开庭审理之时,杨宁、任先英以及珠珠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在最后陈述时,杨宁三人真心的悔过、认罪。 经过审理,杨宁做为论坛互助焚尸案的主谋,并且将自己的复仇目标扩大到其余的人,她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任先英跟珠珠作为从犯,任先英珠珠被判了十五年。 三人对这个结局,都比较满意,尤其是杨宁,她当场就哭了出来。 她以为她会被判死立执,缓期两年与她而言,已经是非常非常好的结局了,在这期间,只要她表现得好,她大概率就是不用死了。 任先英很坦荡,她今年60多了,杀了老伴儿后,她的子女孙辈都来看过她,话里话外全是对她的不满,任先英对她们早就没有期待了,她精心教养了一辈子的子女啊,最终都跟他们的父亲一样,自私自利。 在监狱中度过十五年,可比跟这些白眼狼打交道舒服多了。 珠珠的父母也来了,庭审一结束,他们就匆匆走了,没有跟珠珠说哪怕一句话,珠珠对此也并不失望。 把又哭又笑的李金草送回养老院,林舒月在外面的饭馆吃了一顿饭,回到公寓去睡了一觉,下午她还要去参加多名送水车的庭审。 闹钟响起,林舒月准时醒来,她喝了一杯冰水,洗了个脸出门,就在她出门的一瞬间,隔壁的门也开了。林舒月扯扯嘴角,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对着门口走廊的针孔摄像头,心中冷呵一声。 她这段时间并不经常回来,但每次回来,出门时必遇燕觉年,他也每次都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就想现在,粉色黄色蓝色不规则晕染的衬衫和一条白色的休闲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尖头皮鞋,这色彩搭配鲜艳得让林舒月看到都觉得眼睛疼。 但认真做了两个小时的燕觉年并不觉得自己吵到了林舒月的眼睛,他自认为帅气的在林舒月的面前呼噜了一下自己喷了许多发胶的头发,跟林舒月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林小姐。”已经十多天了,燕觉年跟林舒月见过了许多次了,但这么多次下来,两人依旧没有到可以互相称呼姓名的亲密关系。 燕觉年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林舒月对感情太过害羞,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娇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神。这让燕觉年的大男子主义之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但在满足之余又有点着急。 他出手勾搭女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下班就回家,上班也经常看不到她在报社活动,去他的单位打听他,一个个的都把他当做坏人,不仅不告诉他林舒月的去向,更是把他当成贼来防。 这对燕觉年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侮辱,他燕觉年出道十年,栽在他手里的女人不计其数,可以说他是骗子,但是不能说他是贼。当然了,采花贼不算。 林舒月板着脸,嗯了一声,站在电梯的角落。 在狭小的电梯里,又是闷热的午后,燕觉年身上浓郁的古龙香味实在是让人觉得头脑发晕。 燕觉年并不这么觉得,还在一个劲儿的说话,像一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嘎的吵,那特地压出来的气泡音就跟唐老鸭的嗓子一样,让人一听就觉得心里难受。 她也不想再跟这个燕觉年这么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了,在电梯下降到第一层时,林舒月道:“燕先生,我们只是普通的邻居,没说过几句话,我也没有兴趣认识你。你没有必要每次在我出门的时候堵着我,更没有必要每次都找话题跟我聊天,我对你不感兴趣。” 话音落,电梯门在B1层打开,林舒月走出去,开着车子离开,同时给吴冬艳打电话,将自己被人盯上的事情告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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