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月看向邢月牙,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邢月牙的罪恶值那么高了,白瞎了她这个好听的名字。 “回去,回去。”邢月牙咬着牙。范大美推着她出去了,走出去之前,她转头看了林舒月一眼,林舒月跟她对视,范大美转过头,推着邢月牙走了。林舒月在她们走后,走到外面去给杜雪丽打电话。 杜雪丽在电话中承诺,会到邢月牙的房间,给她做心理辅导。 邢月牙一走,大家也被坏了兴致,加上又到饭点了,打麻将的人就散了,林舒月几人回到四楼的时候,听到走廊尽头,邢月牙的房间传来地方说话声,范大美在门口站着。 林舒月的中午饭是大舅妈打来的,菜色不错,味道也出彩。饭后陆香草要睡午觉,大舅妈也要跟着睡一会儿,林舒月要走了。在楼梯口,林舒月看到了范大美。 林舒月走进电梯,范大美也走了进来,两人各自占据电梯的左右两个角落,保持着最安全的社交距离。 电梯缓缓下降,范大美在二楼的时候开口:“你是记者?还是跟警察关系很好的记者?” 林舒月颇为意外,侧头去看范大美,范大美把自己散落下来的发丝缕到耳后。 “这位女士,你认识我?”林舒月觉得她的演技一直都是很牛逼的,就比如现在,她这个表演绝对是奥斯卡级别的。 范大美轻笑一声:“装傻就没有意思了。我知道你们在查我,我也知道为什么你今天会来到这里,有兴趣跟我聊聊吗?” 林舒月沉默了,叮地一声,一楼到了。 范大美整理整理自己身上天蓝色的护工服,走了出去。 林舒月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到了人工湖边上的凉亭里。 雨还在下,风吹过来,带着一丝寒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已经有人查到了我的外公外婆家了。我离落网也不久了,是吧?” 范大美的话让林舒月更加意外了,她悄悄摸摸的把手机拿出来,放在石头桌子底下盲打给吴冬艳发信息。 范大美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但是她不在意。 她看着湖面,湖面被封吹得泛起层层涟漪。 “我是跟着我外婆长大的。”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我外婆一辈子命都不好。” “她爹是个童生,还没等考上秀才呢,满洲国就没了。他说他的抱负没有办法施展,就迷上了烟酒。” “才两年的时间,他就把家里抽没了,我外婆也被他卖到了盛源布庄去当小丫头。” “因为她认得几个字,所以她就进了盛源布庄老夫人的院子伺候。她十五岁那年,出落得亭亭玉立,就被布庄的老爷看上了,强纳成了妾。” “她十七岁那年,生下了我妈。我妈可以说是她一辈子全部的指望。在土改的时候,盛源布庄败了,她带着我妈从盛源布庄出来了,废了毕生的力气,走了许许多多的弯路,才把我妈送进舞蹈队,我妈妈争气,抓住了机会,进了文工团。” “消息传回去的时候,我外婆说那是她一生里最快乐的日子了。她觉得她死了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攀魏团长那根高枝,她跟我外婆的心愿一样,就是一辈子都挺直腰杆,好好活着。” “但一个好人,要活着可太难了。我妈遇上了邢月牙,因为魏团长那个男人,她一辈子都毁了。” “我爸爸那个小混混不学好,一点本事没有还爱打人,我妈嫁给他以后,经常被打着,我的出生也没有改变什么,她还是爱打,她对我也不好,她从来不抱我,也不愿意跟我多说什么温情的话。” “但是在她离世之前,却还是找到了我外婆,把我托付给了她。可能你们不知道,我妈走之前,把我爸也带走了。” “我到了我外婆家,那时候她已经很老了,身体也很差,那么多年,我都是靠着她捡垃圾养大的。” “一直到我十六岁,她才肯安心闭上眼。她这一辈子有很多不甘,其中就有盛源布庄倒台那年,盛源布庄的东家散了很多家财,却始终没有给她的孩子留一份而感到不甘心。” “她不是贪图那点东西,她是为我妈妈不值。” 范大美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个苍老干瘪的老太太,她临死之前都放心不下她的女儿,嘴中叫着的都是她妈妈的名字。 而留给她这个外孙女的,只有一句话:“好好过日子。” 范大美本来也是好好过日子的,她没有学历,出来打工在黑工厂里,她一天干十五六个小时,赚两百来块,她过得很好的。 “我从小工厂打工出来以后,就去给人家当保姆,保姆这个工作不辛苦,只要认真细致的干活,不讲主家是非就可以。” “一直到我二十岁那年,我听我雇主的客人说起了盛源布庄。他们说,当年举报了盛源布庄拿到了多少好东西。” “又在范家散了以后,怎么出手弄死的范家人。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妈妈当年被我爸爸糟蹋不是意外。” “是有人买通了我爸爸,让她身败名裂的。他们怕我妈这个漏网之鱼被部队的高级军官看到,彻底翻身,又去查当年的事情。” “我妈妈多骄傲一个人啊,因为这些人的算计,从天上的仙女,成了沼泽里的泥。” “说来好笑,我妈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居然会引得那么多人的觊觎,除了朱先军刘孝娟那一挂的,还有邢月牙。” “我妈妈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会跟我说起她在部队的事情,她说得最多的就是邢月牙。她说,邢月牙就是性子傲,人不坏,她说她们在一起,虽然是她迁就邢月牙多一点,但邢月牙对她也很好。” “她还说,邢月牙就她一个朋友,她走了,也不知道邢月牙怎么样,她也给邢月牙写过信,但邢月牙一封也没有回过,她没有觉得是邢月牙不愿意回,她一直都觉得那些信件,是被我爸爸藏起来了,没有寄出去。” “多好笑啊,我妈妈心里最好的朋友,却是把她推向深渊的幕后推手。我爸爸她找了,部队里的流言是她放的。举报我妈妈的信件里,有她的一封。” “等我到她家做护工了,我才知道,啊,原来那么多年里,我妈妈一直活在她的监视下,我们家里有什么大事,我爸爸都会写信跟她汇报,她一年,会给我爸爸邮寄五十块钱。” “她怕我爸爸日后反水,连那些邮寄的票根都存了下来。”范大美笑了,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你说我妈妈是不是很蠢?”范大美这一辈子,不得爸爸喜欢,她的妈妈时而很喜欢她,时而又很讨厌她,也犹如她对她妈妈的感情一样。 她在说着她妈妈蠢,可她还是在多年以后,开始为她报仇。 “除了刘孝娟跟朱先军以外,还有别的人吗?”林舒月在听完她说完那些话以后,过了许久才问。 范大美看着跑进来的便衣警察跟温泉山庄的经理,站了起来,唇角带着笑容:“也许有,也许没有。你们去查吧。” 范大美跟着警察们走了,林舒月把刚刚跟她的谈话录音笔给了前来抓捕范大美的便衣警察。 范大美被警察带走的事情没有宣扬,对外,温泉疗养山庄的说法是她家里忽然有事,要请假离开。 对此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林舒月却被温泉疗养山庄的老板请进了办公室,而后,她外婆在疗养山庄的一切费用全免,只要求林舒月暂时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至少给他们一周的时间作为缓冲布置。 林舒月同意了,在离开前,她还看到了跟她外婆住在同一栋楼,起床后因为新护工照顾不好,发脾气的邢月牙。 大舅妈把林舒月拉进房间:“别看她的热闹,这个女人阴狠着呢,刚刚她还在房间里把金阿姨骂了一通,金香阿姨没理她,她把房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一遍了。” 林舒月想起邢月牙那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就她那样的,她还能骂人呢?” “怎么不能呢,口齿不清的骂人才脏呢。” 林舒月啧啧一声,在雨稍微停了以后,从疗养院走了。 夜里她回了西江公寓,因为天气冷,她是开着窗户盖着棉被睡觉的,睡得正香的时候,她电话响了,她迷迷糊糊的接起来。 “阿月,邢月牙死了。” 林舒月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范大美不是被你们带走了吗?她怎么死的?” “根据法医检测,她死于心脏栓塞。根据推测,是临死之前,身体内被注射了太多的空气所导致的死亡。”
第207章 挂了电话, 林舒月起来穿衣服出门。 雨还继续下着,夜风吹来,冷得有些透骨。 林舒月开着车子, 往温泉疗养山庄走, 哪怕到了半夜, 路上的车子也不见少一些, 一排排的灯光照亮了黑夜。 终于到温泉疗养山庄,这里灯火透亮,林舒月从大门走进, 看到了许多穿着便服警服的警察。 也看到了许多在这里疗养的老人,大舅妈跟外婆陆香草也在楼下大厅坐着,她的腿上搭着一块白色的, 毛毯。 林舒月走过去,两人都很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林舒月把证件亮给她们看:“来采访呢。” 大舅妈拉过她摸摸她的手,见不算特别冰凉才放下心:“这两天真是冷。你先坐坐,我去给你接热水喝。” 大舅妈说完就走了,林舒月坐在她刚才的位置, 陆香草拉着她的手:“你没跟你妈妈讲这件事情吧?” “没有呢。”林舒月也想过打电话给陆香草说这件事情, 电话都打出去了, 她又挂断了。 已经这么晚了,娄凤琴出来太折腾了。 “那就好,天气冷, 你妈妈太着急过来, 冻感冒了怎么办?”陆香草说完, 又道:“你妈妈有个毛病, 这冬天要是没注意咳嗽了,很久都好不了。” 娄凤琴这个毛病不知道多少年了, 总归一直没看好。陆香草每年天气一冷就念叨这个事情。 林舒月也是知道的,娄凤琴这个病是过敏性咳嗽,对冷空气过敏,以前她就跟林舒星说过,得亏她们生活在南方,要是生活在北方,那娄凤琴一到冬天得多受罪! 林舒月附和陆香草两句,问了她的身体,然后看了一眼外面还在忙碌的人,问起了陆香草:“阿婆,这是什么情况啊?” 陆香草道:“今天晚上吃完饭以后,大家在活动室里一起看了会儿电视,邢月牙一直很不高兴,阴沉着脸,护工做什么她都不满意。” “那个叫小张的护工被她刁难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阿香看不过眼,就说了她几句,两人吵了一会儿,九点多我们回房间,没多大会儿就听见外面吵闹,你大舅妈去看,没说是邢月牙气病了,要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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