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心里这才舒坦点,又同徐芳说起了家宴上的事。 正兴起,就见冉仪从外面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罕见的恼意。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徐芳责备一声,声音却并不严厉。 冉仪勉强笑道:“厨房那儿耽搁了一会儿。” 徐芳将那碗银耳鸡丝接过,端到王妃面前,又好奇:“怎么了?厨房那群不长眼的调戏你了?” 冉仪眉头皱得老高,像是纠结。 王妃催促:“说啊,这儿就我们三个人。” 冉仪舔了下嘴唇,把自己在厨房遇到的事说了。 等她说完,王妃的脸色早已是糟糕透顶。 冉仪适时道:“王妃,您先前让奴婢给自个儿想个去处……” 她话还没说完,徐芳便颇为错愕的看了过来。 王妃眸中涌起几分艰涩,“你想去迟晖苑?” 冉仪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脸上却依旧是一无所知的模样,“迟晖苑?” 徐芳道:“迟晖苑便是咱们三爷的住所,三爷身子不好,这些年一直在静养,你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若冉仪没经历过先前在厨房发生的事,或许还真信了这些话。 哪有养病的少爷连饭都搞不到一口的? 别是饿出病来的。 王妃清咳两声,打断了徐芳的胡扯,又对冉仪道:“她说的没错,迟晖苑是比别处要偏僻些,你想好了?” 冉仪面露迟疑,显然是在犹豫。 半晌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发问:“奴婢若是在那儿受委屈了,能来找王妃为奴婢做主吗?” 听到她这句话,先前还屏息静气等她回答的王妃娴雅一笑。 “那是自然,你是我院子里出去的,有谁敢欺辱了你,只管来找我就是。” 主子一发话,先前还以为冉仪要受冷落的下人们便又都热络起来,但因着去的是迟晖苑,那份热络又有些浮于表面。 东雯却急得相当的真情实感。 “谁不知道迟晖苑的奴才都是犯了错被打发去的,王妃这显然是在罚你啊!” 她愧疚不已,“都怪我,要不是我催着你去找二爷,你也不会被人那么误会。” 冉仪一边收拾衣物,一边说:“与你无关,本就是我自己招惹的麻烦。” 她口中的麻烦,是大爷二爷,抑或是别的什么,她没说,东雯也不敢追问。 “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帮你。”东雯道。 冉仪摇头,“我就几件衣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东雯听了,又有点发愁,“这才多久,你就要走了。” 当初冉仪被领进王府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同她说话,只有东雯心善,时不时就来找她,陪她解闷。 这份好,冉仪一直记在心里。 “我又不是离开王府了,你伤心做什么?” 东雯脸上的不舍这才少了一点。 “这两日你就要去迟晖苑了?” 冉仪点头,“王妃让我休整两日再去。” 东雯看了眼外边的天色,“那我就不扰你清净了,你好好歇着吧。”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也不知道迟晖苑那儿能不能给你个好睡觉的地方。” “哪有那么夸张。”冉仪笑了一声。 东雯嘴巴张了张,却没说什么,只摇着头离开了。 冉仪躺在铺上,心情竟是少见的放松。 早在从厨房回主院的路上,她就找人打听过,迟晖苑的那位三爷不同于大爷二爷,是位失宠的主子,自小到大连王爷王妃的面都没见过几回,在整个王府堪称透明。 服侍这样的人,只要管好一日三餐,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 但想到一群人对迟晖苑避而不提的态度,冉仪又是一阵疑惑。 这三爷到底是有什么蹊跷,怎么会活得如此落魄? —— 第二天起来,冉仪就发现整个王府的气氛有点不对。 不同于往日的不紊不乱井井有条,反而有些浮躁。 她站在小径边看众人形色匆匆的忙活着什么,伸手拦住了其中一个。 “你们这是要去哪?” 那人认出了冉仪,笑的客气,“我们要去钟青阁。” “钟青阁?来客人了?” 钟青阁可是王府贵客下榻的地方。 那人点头,但却说不上来人的身份。 “只说是京城来的贵客,别的就不知道了。” 冉仪困惑,“来的这么突然?” “可不是么,一大早派人来报,说是已经到城外了,王爷和大爷二爷紧赶慢赶的都去迎了。” “王爷都去了?”冉仪诧异。 王爷可是皇帝的胞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让他亲自迎接,来人该不会是…… 那奴才使了个眼色后就端着东西离开了。 冉仪盯着她的背影,脑子里东想西想了好久,最后还是被怕麻烦的念头打败,自个儿拐弯去了迟晖苑。 迟晖苑位置偏僻,冉仪边走边问,费了好大劲才找到。 好在她那双眸子太过有辨识度,下人们都知道她是王妃身边的红人,不敢为难,满脸复杂的给她指路。 越走,冉仪就越清晰的认识到那位三爷的失宠。 哪有主子住的比奴才还偏远的? 等赶到迟晖苑,冉仪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自己要留下的决心。 与世无争,挺好的。 离后门还近,逃跑也方便。 冉仪给此处地点打分九十。 “喂!你在看什么!”正想再在四处转转,就听身后有人高声喊了一句。 冉仪回头,昨天在厨房和打杂吵了一架的小厮正站在门槛处死死盯着她,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警觉。 好像是叫……丰年来着? 冉仪刚向他走了几步,他的手便搭在了门上,随时准备关门。 “你别误会,我是王妃派来伺候三爷的奴才,特意提前过来看看。”冉仪连忙解释。 丰年闻言,诧异的瞪大了眼珠子,“你?!” “你是下人?!” 冉仪嗯嗯两声。 丰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最后说:“你等下。” 他说完便关了大门。 冉仪还来不及无语,就听到他在院内大喊:“府上什么时候来了个鞑子?” “什么鞑子?”有人问。 “哦哦哦,我知道,前些日子还跟人聊过,在王妃身边伺候的,长得比我还要高半个头。”另一道声音说。 “就你那点身量,谁不比你高!” “你懂什么!那是个女鞑子!那眼珠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眼色,跟妖怪似得!” 冉仪啧了一声,很想告诉这群人自己是东欧混血。 要算也只能算洋毛子,不能叫鞑子。 大门被打开,丰年脸上的警惕少了几分。 “王妃叫你来的?”他问。 冉仪自然是点头。 “那你进来吧。”丰年侧身,让了一条路出来。 冉仪道了谢,跨步经过丰年的时候,余光看到他还在拿手比划两人的身高。 进了内院,先前还一口一个鞑子的几个奴才这时候都安静如鸡。 有一个在看到她的眼睛后,甚至还打了个哆嗦。 冉仪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晒太阳?” 这话说的平淡,但配上她那张不像是好说话的脸,便有点唬人。 几个奴才互相对视几眼,都识相的挪了地方。 先前还吵吵闹闹的院子顷刻间安静下来。 丰年走过来,脚下虽然还算镇定,但眼里却带着畏惧。 “你、你先去给主子请个安吧?”
第6章 “主子?”冉仪怔了怔。 这么快就要见到未来上司了? “去看看吧,”丰年见她犹豫,忙道:“主子是个性子好的,不会为难你的。” 他说完,便主动带路,领着冉仪往里走。 冉仪一边走一边想,该不会所有的奴才都觉得自家主子性格好吧?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滤镜? 丰年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便传来一道男声,沉闷中带着几分疲惫。 “怎么了丰年?” “主子,王妃派了个丫鬟来伺候您,您可要见见?” “丫鬟?”里面那人似乎是有点意外。 也不怪他会觉得奇怪,被打发来迟晖苑的向来都是些犯了错的奴才,这类奴才中绝大多数都是男人,鲜有女子。 “主子日安,奴婢名唤冉仪,是王妃派来伺候主子您的丫鬟。”冉仪上前,隔着门对里面说道。 一旁的丰年有些怪异的盯着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跟主子说话都这么从容不迫的,跟寻常奴才都不同。 屋内男子沉默片刻,而后才缓缓道:“我身子不适,请安就不必了,叫丰年带着你四处走走吧。” 不用再卑躬屈膝装奴才,冉仪自然乐意。 丰年带着她在迟晖苑走了一遭,一遭下来,饶是冉仪都不由感慨。 这地方委实太小了些,连犹玙轩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丰年道:“你既然要来,那我也不瞒你什么,我们迟晖苑同别处不同,方方面面都要艰苦不少,你若是吃不了苦,还是去找别的出路吧。” 他说着,又按捺不住好奇心,“你在主院犯了什么事?怎么就……” 怎么就来他们迟晖苑了。 冉仪从他同情的表情中猜出了他的意思,浅笑道:“我不曾犯事,是王妃心疼三爷,这才把我派过来。” 丰年满脸狐疑,显然是不信。 若是王妃心里真有主子,也不会这么多年对他们的情况视若无睹。 想到这些年他们遇到的那些难处,老实本分如丰年也是一肚子怨气。 可冉仪看着又着实不像是被罚来的样子…… 丰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只有继续交代:“既然你来了,就同我一样安安分分的伺候主子,主子平日都待在房间不出来,我们除了伺候主子吃饭外,其余时候都还算清闲,累不着你。” 冉仪瞬间觉得自己来对了单位。 “好,你放心,我一定把咱主子的吃食置办得妥当。”她信誓旦旦。 丰年:? 怎么感觉这人忽然热情了许多? 难道是听了他的话,觉得主子很好,准备尽心尽职的伺候主子了? “对了,”冉仪问:“你说主子平日都不出来,这个不出来,是一天不出来,还是十天半个月都不出来?” 丰年想了想,“主子最近心情不好,出来的少了些,平日里还是会出来个一两次的。” 冉仪懂了,原来是个宅男。 书上说过,宅男宅女的生存要求不高,有吃的有喝的,隔三差五见见太阳就行。 她心里轻松,面上的笑也真挚了几分,看的丰年更是怪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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