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枝不说话,这人还理直气壮地反问她“怎么了?” 还能怎么,自然是玉宵仙尊开心就好啊。 爱干净到洁癖的玉宵仙尊显然是一边拔草,一边还给自己换了套衣衫。 雪衣飘动,一头白发如神似仙,浓睫高鼻,薄唇淡淡,美得像是一副水墨丹青泼就的画。 这一瞬,南枝大概懂了蓬荜生辉的意思。 可是看着自己满身灰尘,再看这人一身漱冰濯雪的不染纤尘的模样,南枝起了怀心事。 唤了一声‘君无渡’。 这人将将抬眸看向她。 南枝就直接抱住了他,然后把自己一张带着灰尘的脸狠狠地蹭了蹭。 见自己刚换的衣衫被肆意弄脏,君无渡掀起浓睫无声地晲向南枝。 “世人都说你‘非是人间惊鸿客,却似九天谪仙人。’” “你知道世人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他望着她的眼,竟真的顺着她的话问道“什么?” 南枝肆无忌惮地笑着一边后退“你越是俯瞰终生,就让人想把你拽下来!” 浓睫不可遏制地颤了颤,南枝却已笑着朝屋子里跑去。 翌日,收拾好房子的两人去了街上。 只是看了几家家什铺却总是找不到南枝喜欢的款式。 “君无渡,你剑法不是天下无双吗?” 他掖袖,挑眉看向她“如何?” “我们买了木料,你帮我做个妆台好不好?” “……” “好不好嘛!”南枝摇着君无渡的袖子,仰头望着他。 “胡闹。剑法和木匠手艺哪里一样?” “哪里胡闹了,你曾经给我做的拐杖,不是就挺好的吗?”她理所当然地继续说道“再说你不觉得亲手打造自己的家,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吗?” “……” 拗不过南枝的玉宵仙尊,最后真的坐在了院子中,三千白发用碧绿的玉簪挽着,低眉垂目中,用那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奇削着木头。 简单的木料在他的手里都让人觉得非凡。 南枝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站在那松垮的秋千架前面说道:“这秋千要是能坐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在一旁陪你啦!” 君无渡眉眼都没抬,低头认真地削着木头。 南枝以为他没听见。 第二日,起床后,她在春日的暖阳里便看到了修好的秋千架。 似是怕铁链硌手,上面还体贴而细致地缠着棉布条。 南枝极慢地眨了眨眼,那一天她切菜时割到了手腕。 看着鲜血浸出了‘一’字,她一点点将浸出的血吸吮干净,任由那细密的刺痛蔓延全身。 做家具这种粗活,南枝本觉得君无渡应该是会放弃的,可是他还当真买了一本册子,照着做。 而这时,南枝便坐在秋千架上陪着他,翻看着话本子不时地荡一荡。 只觉得日子好生惬意。 没住几天,南枝便和周围的人熟悉了起来。她爱笑又嘴甜,很是招人喜欢。 邻里之间便送来新鲜的瓜果蔬菜。 开门时,若看到君无渡便会塞了篮子磕磕巴巴地说几句话转身就走。 君无渡一直遮掩了真容,可是即便是一张普通的脸,却盖不住他浑然天成的气度华光。 遇上南枝时,邻里便拉着她衷心地称赞“你家夫君长得可真好看,小娘子好有福气。” 夫君? 这一瞬,君无渡只觉自己的心脏疯了一般剧烈的跳动起来。 血液急促流动间,那些隐秘的他疯狂想要藏起来的心思,就这般直白地暴露了出来。 让他逃无可逃也不想再避。 南枝回头看了一眼君无渡紧绷的侧脸。 心里想的却是她们见了君无渡的真容,会是什么境况? 她还没来及说话,阿婶以为是她害羞,立刻热情地又接过话头,“这里是我家新打的鲈鱼,很是新鲜得很呢,你快拿去尝尝。” 南枝慌忙摇手拒绝“这不太好吧,姐姐你拿回去吃吧。” “哎呀还叫什么姐姐,老都老了,”阿婶捂嘴直笑, “我家那口子天天打渔,家里的鱼多的是,你快别跟阿婶客气了!” “谢谢。” 君无渡不愧是天之骄子,连打家具这种事也真的没有难道他。 几天时间便打好了妆台,刷上了桐油放在太阳底下晾晒了两天后,他亲手搬进了南枝的房间。 这是他和南枝的家。 南枝摸了摸光滑的台面,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胭脂水粉摆放了上去。 “君无渡,” “我喜欢这个家,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你,不走了吗?”紧紧攫住她眼漆黑如渊,像是不肯放过她的一丝表情。 “要走啊,我们还要一起去别的地方再玩玩呢,但是走再远也会回来啊,这就是家!”。 她笃定的欢快神情像是一把无形的大锤,将君无渡心头裂开巨大裂缝的冰墙,轰然捶倒。 尘土飞扬间,君无渡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动了动,却只是动了动,便没有了动作。 他静静地看了南枝很久,很久,最终无数惊涛骇浪尽数被吞噬,只剩下幽深如渊的晦涩难懂。 无数次的自厌抗拒,无数次的克制隐忍,都终究抵不过一双透彻至极的杏眼。 那便这样罢。 反正终其一生,他和她即便殊途却终会同归。 “好!” 他望着她,一双浓墨重彩勾勒的眉眼缓缓地漾起浮光掠影。 他任由不受掌控的心第一次露在了泱泱春日中。 南枝很开心,当天就拉着君无渡去买了许多新鲜的猪肉河虾蔬菜。 “为了庆祝我们有了家,今晚我亲自下厨。” 街市中腥气扑鼻,嘈杂脏污,可无论她怎么在摊位前挑来挑去浪费着时间,君无渡都只是跟在她的身边,不会催促。 他似乎将从来没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端午一过,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南枝看着开满十里荷塘的荷花,心生喜爱。 有时候君无渡在打坐修炼,南枝也不打扰。 常常盖着荷叶,泛舟躺在藕花深处悠悠地躺上半天。 她经常会因误入藕花深处而忘记了归路。 对于她越来越长时间的消失,君无渡从未管束,任由她玩得开心。 在夏雨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落未落时,躺在穿上南枝就会听见君无渡呼唤她。 “南枝,该回家了。” 她揭开脸上的荷叶看去,就见君无渡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站在河边。 雪衣逶动,白发飘动,眉眼如画地 有时她摘了莲蓬,嚷嚷着要吃莲子粥。 君无渡只好洗净手,剥着莲子。 青葱指节就连剥着莲子的手都赏心悦目。 虽然,熬出的莲子粥不是糊了就是干了,往往这时候南枝就会忍不住笑话他。 要脸不要命的玉宵仙尊就会扔了碗,不搭理她。 但是只要她说上几句好话,过几日他又会在南枝摘了莲蓬后为她熬粥。 渐渐的那粥倒也熬得越来越香浓。 日子平淡,却让人心生欢喜。 他和她好像人间最平凡的夫妻,把普通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 而他也渐渐学会了和邻里之间打招呼,即便容貌平凡却掩不住秋水为神玉为骨的风姿,惹得大婶手足无措,小姐们悄悄红了脸。 他不再是神坛之上睥睨众生的玉宵仙尊。 他被南枝拽下九天,变成了凡夫俗子,他陪她看遍红尘尝着人间烟火,他洗手做羹汤,只为能真正的留下她。 金桂飘香时,又到了一年中秋。 南枝一早去了集市买了大把的桂花,在君无渡的房间里放了一束。 然后对修炼完的君无渡说道:“又到中秋啦,君无渡我记得去年你吃了整块的芙蓉饼,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又中秋了么? 这已是她和他在一起过的第二个中秋。 当夜,南枝做了好几个菜“清真大闸蟹,爆炒青蟹,辣子鸡丁,一盘嫰藕。” 两人坐在院子里,身后挂着两盏点着蜡烛的灯笼。 月色醉人灯火摇曳。 南枝为君无渡夹了一个螃蟹,第一次看到她无从下手的模样,她毫不客气地大笑着将螃蟹打开。 用小勺挖了蟹膏,举到他的面前。 “张嘴。” 君无渡看了一眼她,没动。 南枝看了不少话本子,如今虎狼之词信手拈来, “君无渡你是在等我用别的方式喂你?” “……” 下一瞬,他张嘴直接将蟹黄吃了。 “哈哈哈。” 一招得逞,南枝又夹了一块爆炒的青蟹。 “你还没有吃过辣,你试试呗。” 他吃过。 在她‘死去’的日子里,他曾坐在问仙峰的饭堂里, 他想试试她喜欢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却被呛得难受异常。 他垂着睫盖住情绪,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接过,当真一点点地吃了起来,却依然被辣得让冷白的脸颊飘了薄红。 见状,南枝赶紧给他倒了杯酒。 几杯酒下喉,他脸上的薄红更浓,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像是染上了豆蔻丹霞。 “君无渡。”南枝饮见他不胜酒力地单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叮嘱道:“你可要记住了以后决不能在别的女子面前饮酒!” “为何?”他眨着浓睫看起来像是在努力保持清醒。 “你这样看起来实在是太好欺负了,到时候堂堂玉宵仙尊的清白肯定不保,哈哈哈……” 最后是南枝扶着他朝房间走去。 他实在是太高了,明明看起来瘦,却极沉。 弯腰放在榻上时,南枝一时失重,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栽在了他的身上。 心急时她脱口而出地唤他“师尊,你没事吧?” 看着她丰润的红唇在咫尺间一张一翕,迫鼻的是她独有的幽香,这一瞬君无渡的呼吸变得滚烫,他突然觉得很渴很渴,渴到喉头滚动,心跳都乱了。 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格外粘稠窒涩。 “君无渡?”南枝以为他难受,逼近了些去看他。 占据了所有视线的饱满唇珠像是琼浆甘露,引人采撷占有。 就在南枝察觉到不对劲要起身退去时,她的腰肢却被一双大手牢牢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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