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道,“而我只是让他回想起了某种使用力量的方式。” 她与罗修的交谈时间很是短暂,基本与安卡对望罗下手是同时进行的,发觉自己很轻易地把男孩子穿胸而过了,安卡还疑惑地晃了晃触手,像是没想到干掉对方竟是如此容易。有那么一个瞬间,祂甚至以为路羽绘只不过是把这孩子当靶子,故意让他杀掉。 但没必要啊。 以这孩子的战斗力,只要稍微的不管他,就能够顺利自然的死掉。安卡有种自己被利用了的预感,但却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着不可置信。 ——难道路羽绘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他亲手杀死这个叫望罗的家伙吗? 因为受到这样的想法的干扰,在罗修对路羽绘表达自己的愤怒的时候,他没能第一时间重启战斗。 而这短暂的迟疑过后,祂感觉到自己的触手处传来了某种疼痛,似乎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撕扯开了。 当祂把视野切换过去后,他看到一个男人趴在祂的触手上,对方的胸口处是还未愈合的空洞,眼睛是空洞的深红。 但更为吸引人眼球的是他身后舒展开的翅膀,看起来是碰到了脏污的浑浊白色,有羽毛般的翼展垂落,若是远望,或许会将他认作什么天使。 但只要专注地,认真的,用卓越的眼光去注视,就能够发现,那些混杂在白翼之中的杂色,通通是眼睛。 各式各样的眼睛拥挤在望罗的背上,形成了翅膀的形状。 它们悬浮在空中,注视着安卡的方向。 ——照理来说,以罗修的方向,他只能看到被眼眶包裹着的眼球,那漆黑的深色是背对着他的。 但在看到此刻的望罗的同时,罗修却感觉到自己被强加了某种认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怪异,确实是眼睛。 而比起小狗,安卡才是直面这改变的首当其冲。 祂也瞬间意识到了,眼前怪物般的家伙有着一张让祂熟悉的脸,似乎是刚刚被祂杀死的名为“望罗”的少年的成长版。 “滚开!” 安卡想要像甩掉脏东西一样的扔掉望罗,但祂发现祂做不到。 对方像是野兽一样啃咬着祂的触手,即使是用触手去鞭打他,也无法杀死他。倒不如说,他像是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祂甚至无法触摸到他。 罗修已经目瞪口呆了。 “那是……那是什么……” 他语无伦次的想要描述什么。 但他失败了。 “德特伊尔的眷顾,梦境之神的赐福。”路羽绘收敛了表情,“那是非常恶劣的机制,甚至比许多的邪神还要过分,毕竟邪神骗信徒,也不过是收取的代价来换取愿望的达成,但德特伊尔神什么都不要,也会完成许愿者的愿望,只不过,祂会用更为扭曲的方式,来达成信徒的渴望。” 就像是望罗许愿活着。 神应许了他。 于是他变成了翅膀上长着眼睛的怪物。 “可是为什么……”罗修也不是没和各类正神邪神接触过,可糟糕到这个程度的,着实少见到是第一次。 “因为现在的梦境之神只是一个空壳。祂没有灵魂,于是相应的,祂没办法思考,只有极北冰原上那群保留着血祭习惯的遗民,用思想中的恶意将躯壳完全的浸透。” 羽绘用着“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诉说着神的秘密,“我猜这也是薮猫和我推荐了这座岛屿、这个任务的原因,她很清楚,为了月矿,我仍然会回到这个地方。”
第42章 3.20 罗修的脑袋嗡嗡的响着,他晃了晃思考,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是因为听到了他能力与位阶之外的秘密。 “我觉得你下次开口的时候应当考虑一下,我只是个普通的混血。”罗修幽幽,“有些东西不是我能听的。” 路羽绘用“其实这也不是说给你听的”滴眼神看了他一眼,而真正被cue到的当事人也意识到了什么。 安卡干脆利落的斩断了被纠缠的触手。这给他带来了严重的伤势,让他的身体也显得有些透明,好在他的果断暂时劝退了陷入疯狂状态的望罗,但双方都知道,这样的手段只是暂时的。 安卡:“你那么认真的想要杀死我吗?” 她摇了摇头,“你知道的,就算我把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你片成生鱼片,我也没办法彻底抹消你的痕迹。” 早在逃离这座岛的时候,她就理解了。 所有的岛民,包括和她们战斗的安卡,都只是真正的【月矿】的一个碎片。所以他才能够被望罗威胁,思考力也不像是白橡号那样完整。 因为“安卡”根本算不上是克莱门特岛真正的神。 整座城镇的居民,岛上的一花一木,甚至浅滩里游曳的小鱼,都可能是神的分/身。多伦多这座小镇,就是因为某种力量的扭曲而诞生的。 它隔绝于克莱门特岛,隔绝于外界。自成了一个世界。 这样的力量,恍若梦境一般奇妙。 而梦境之神德特伊尔,眷顾着望罗。 这是与德特伊尔神所拥有的类似的力量,而力量不分神位,不辨神职,这也意味着望罗能触到这一切的边缘。 于是他可以成为【媒介】。 而羽绘也只是要一个媒介。利用媒介,她可以抽取月矿的力量。 安卡:“如果不是杀死我,你是为了什么——” 然后祂意识到了。 在与敌人短暂而亲密的接触之中,祂意识到了。 “你想夺走我的力量?”他的语言里充盈着不可置信,“你难道想要亲手杀死你的朋友亚里亚吗?” 望罗重新站了起来。 他已经消化完了安卡断尾求生的部分,现在他的眼光放到了更远大的目标上。 “请不要这样,月矿。”羽绘回应道,“你我都知道,亚里亚在很早之前就死去了。出现在这座岛屿上的所有人,不过是你独自快乐的过家家游戏。” 她迈步向前,像是闪烁的幽灵一样,坠在了望罗的身后。 陷入疯狂的实验体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发现有人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像是水泵一样,某种力量狂热的被抽取着。 从羽绘的脚下开始,不断向岸边蔓延开了月见花。 “那一天,有人对我许下了愿望。我祝愿她美梦成真。” ——那是约定好离开岛屿的夜晚,船舶被风浪吹打。她与里苏特与亚里亚奔波在逃亡的路上,最后勇者决定为恋人与朋友断后。 但就在勇者坚毅的决定反抗岛屿的追兵的同时,他忽然失去了一切的记忆,然后转身刺伤了亚里亚。 他明明仍旧顶着他们熟悉的面孔,但羽绘与亚里亚都已经意识到了,他此时已经成了神的囚徒。 于是悲伤的恋人推着羽绘坐上了船,然后阻挡在了勇者的面前。她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勇者也早已忘却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结局早已注定。 为了让朋友不再耽搁时间,恋人对朋友说,“看到他忽然变成那副样子,我就明白了,我是离开不了这里的,但是你可以,羽绘,有朝一日来带我走吧,我想沉睡在没有风浪的地方,这是约定,好吗?” 路羽绘曾与亚里亚描述过城市,那是她记忆里的,没有神明也没有深海科技的时代。恋人对此有着无尽的向往,即使是死亡,也想沉没其中。 路羽绘应许了。 愿望是契约,是规则的公正。 ——向神许下愿望的人,只要能被聆听,总是会得到期许的答案的。 就算不是信徒,也能得到恩赐的偏爱。 【白橡号】曾说过,像它这样的天赋者,是因为寄托着他人的情感才从中诞生了天赋——像是付丧神一样,只不过它承载的情感太过剧烈,甚至扭曲了它原本的形态。 而月矿也同样。 随着力量的抽取,花海逐渐蔓延,而安卡身后的怪物也逐渐的消失了,祂的身体变得透明,但祂却没有再攻击人,也不再激烈的表达情绪,甚至看起来有些平静。 羽绘知道,此时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才是真正的月矿。 和白橡号一样的天赋者。 诸如安卡之类的岛民,充其量只能算是“矿石”。 “你为什么要回来?” 或许祂心里想了很多的问题,但最后祂问出口的,只有这一句。 “说的自私一点,我想得到你的力量,就算是一部分,也能给我提供不少的帮助了。说的大一些,”她弯了弯唇角,“唯独深海科技,我不想看到你们牵扯在一起。” “这是约定吗?” 规则的力量在暗中充盈,摇摇待定的契约之线环绕着对视着的双方。 “是约定。”她如此回应。 * “你们方才说了些什么东西?” 罗修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局外人。 月矿并不算正统的神,但即便是不完整的伪神、邪神,也不是修勾能窥探与旁听的。所以“安卡”最后与羽绘的交谈,他只听到了嗡嗡嗡嗡和摩擦玻璃的噪音。 路羽绘没有正式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说:“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以前有个岛,岛上有一对男女朋友。 有一天,异常与灾难伙同着异乡人一起来临了,被海围住的岛让人无处可逃,于是死亡来临之前,男人送给了女人一朵月见花。 “真希望岛上的大家能一起活下去。尤其是我们,如果能一起在一起就好了。” 他这么说着。 于是他的愿望达成了。但他并不知道,他的愿望被完成的方式是那样的扭曲,甚至波及成了整座岛的起死回生。” 罗修表情扭曲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克莱门特岛的传闻是假的?你的版本才是真的?” 羽绘摆烂的摊手:“我怎么知道,我都说了,我就是给你讲个故事。我说的可能有一部分是真的,也可能全部都是假的呢?” 可谁都没有登上过那座岛,谁都不敢为那份百年前的传闻打包票——她却是与这座岛上的人相处过的。 她说的难道不是她知道的事吗? 罗修若有所思,“是剧烈的情感扭曲了一切,甚至让月矿忘却了自己诞生的原因吗?” 羽绘:“不。就像是白橡号不会忘记自己的前主人一样,这份情感是月矿力量的来源。祂会变成这样,是因为祂遭受了污染。” 罗修问:“什么污染?” “刚刚就说过了吧,这座岛在很早以前,崇尚着图腾神明。所有信徒的死亡,还不够一位神明的癫狂吗?”羽绘偏过了神,黄昏日暮,阴影遮蔽着她的模样,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月矿的力量与梦境之神的力量类似。或许是它在偶然之间,得到了德特伊尔神的一部分——这觉得这两种可能,哪一种比较靠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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