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卫青白净的耳尖泛着烫人的红,别开目光。 “夫君是男子,岂能做这种......这种有伤风化的事?” 苏霓儿不服气,在他结实的肩头用力咬一口:“我不管,夫君今日必须得亲我一下,我已经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陆卫青将怀中的人儿扒拉开,苏霓儿就把他反压在木板床上,毫无章法地乱亲...... 那些甜蜜欢快的过往啊, 是陆卫青满是恨意的苦难生涯里,一抹救赎的光...... * 郊外的乱葬岗,陆卫青跌跌撞撞跪在雨夜里。 原来,苏霓儿是他的娘子,是他人生最昏暗、最绝望时刻的救赎,是险些丧命也要为他摘神仙草的救命恩人; 是有一口吃的会分一半给他的人,是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无论他说什么她会信的小丫头,是患难与共、贫苦相随的另一半; 是他懵懂青春的恋人,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人,是他宁愿放弃皇位也要追逐的人! 他们入宫前的生活啊,十年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啊,全毁在皇宫中、毁在她逃不出的高墙里、毁在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责备声里! 想起她前世在皇宫受到的屈辱、想起他那时迫不得已的沉默、想起国辅大人对她的诬陷、想起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他恨透了伤她的那些人,恨透了无能为力的自己! 哪怕在她死后的三年里,他用尽一切手段扳倒国辅大人、扳倒曾经伤害过她的那些人、并用自个的生命为之殉I情,他依然无法原谅自己! 漫天的大雨洗不去他脸上的痛,他跪在雨地里,翻遍了所有的角落,执着地寻找苏霓儿的尸体。 他怎么能? 如何能! 他怎么可以!!! 是他,是他下令将苏霓儿的尸体扔到乱葬岗; 是他自尊心作祟,不顾她死前凄凄惨惨的境遇,强忍着不去看望她; 哪怕重活一次,他也不曾温暖过她!!! 而重生后儿时的相处,八年前她对十岁的他不加掩饰的“报复”,那些曾经让他耿耿于怀、愤恨记了八年的仇怨,不过是她微不足道的宣泄罢了! 她没有忘,从未忘记过他! 她记得他们的情,才会让他在冰天雪地里洗衣做饭、才会让他爬无回山摘神仙草; 她同样记得入宫后的不堪、入宫后的耻辱、入宫后的误会,才会对他如此淡漠和绝情! 她爱过他,也记恨着他! 说什么“两清”......她和他两世的情,如何能清! 他跌坐在雨夜里,从天光微亮寻到暴雨突至、再到黑夜降临。 白净的指满是乌黑的泥,明黄色的龙袍变得污浊不堪。他在各个没有墓碑的坟前,发疯似地用手刨。 五指染上鲜血,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翻开一具具尸体,拨开对方脸上的泥,不是,又接着往下找。 无论禁卫军怎么劝、怎么拉,哪怕地上跪了好多人、哪怕搬出了登基大典尚未举行、搬出了皇爷爷,他也不为所动。 雨水泼在他脸上,辨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也看不出俊朗矜贵的模样,倒显得异常的狼狈。 他不在乎,不断重复寻找苏霓儿的动作,声音暗哑且绝望。 ——“别怕,娘子!夫君来寻你了,夫君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陆卫青不知道,在乱葬岗不远处的密林里,一个穿着明黄色纱裙的纤弱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隐在看不见的密林深处。 听见陆卫青近乎发狂的嘶吼,一遍又一遍喊着“娘子”, 她不屑地斜勾唇角,不带一丝留恋,利索地转身。 第40章 追妻一 陆卫青在乱葬岗寻了整整三日, 近乎徒手把乱葬岗翻了个遍,甚至派人把方圆数公里内的杂草堆拨开,看看有没有被野狗吃剩的骨头。 若是遇上新鲜的、带着血渍的腿骨或是臂骨, 他会伏在泥泞的雨地里, 颤抖着鲜血淋漓的双手, 一寸又一寸比骨头的长度。 近乎疯魔的执着和数日的不眠不休, 极度虚脱的他累倒了, 也没找到苏霓儿的尸身。 累倒的陆卫青被禁卫军抬回皇宫,醒来已是七日后。 岁月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停滞, 朝堂之事更不会因为“皇上抱恙”耽搁半日。 尚未举行的登基事宜草草结束, 即便陆卫青不到场, 也能“千呼百应的礼成”。 陆卫青正式成为新帝。 殷娘携陆府的家丁择日搬入皇宫。 殷娘贵为太后,住在仁寿宫;陆卫青则住在养心殿。 登基后的陆卫青似乎活过来了,似乎精神了, 似乎忘记了曾一度让他癫狂的“皇太孙妃”。 他勤于政事, 天不亮就起,处理完朝政又马不停蹄赶往宫外体察民情,时常忙至夜深才回宫,甚至整宿整宿不合眼, 在承乾殿批阅奏折。 百官说他是民之福,百姓赞他心系天下。 只有近侍清袂和宿期会望着他忙碌且淡漠的背影, 急得直叹气,然后转身就跑, 跑到宫人看不见的地方, 将手中的佩剑狠狠刺入宫墙。 他真的太忙了。 忙到来不及休憩、来不及用膳、来不及在意日渐消瘦的身子。 他迷恋上了饮酒。 只要闲下来, 他会手持一壶桃花酿,独自一人去往空荡荡的景阳宫。 他会静静地站在院子里, 一句话不说,看无人打理的杂草疯长至他的半腰、看墙头繁盛的蔷薇花在秋日下日渐凋零。 若是遇上一只呱噪的蛐蛐或是树上冲着他叽叽喳喳的雀儿,他能凝视许久。 幽邃的眸不知晕着什么情愫,时而是少年的懵懂,时而是历尽千帆的怅然,望着望着便笑了。 笑了,便仓皇地转身,逃似地离去。 离去,也只是投入繁忙的政事当中。 这日,承乾殿上,百官齐聚,国辅大人提出后宫不可长期虚设,绵延子嗣乃国之重任。 龙椅上的陆卫青懒懒地抬眸。 昨晚没合眼,现下他有些困倦了,听闻国辅大人的话,犀利的视线轻飘飘地一瞥。 “依先生之见,学生当如何?” 被问话的国辅大人倒不吭声了,安静地站在最前排的左侧,气定神闲地等着什么。 几位老臣适时地站出来,提议——“国辅大人府上的陈木莲小姐端庄有礼,又是跟皇上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实乃皇后的最佳人选。” 陆卫青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着,用一种狭长又不确定的语调问起。 “......陈木莲?” 几位老臣:“正是!” 陆卫青唇侧的笑意更大,深邃眸光扫过殿内的诸位臣子,“众爱卿怎么看?” 起初只是部分老臣和国辅大人的拥戴者表示附议,观望的人见形势不对,不得不加入“附议”的行列。 ——“臣附议!”“臣也附议!” 陆卫青琥珀色的眸闪过瘆人的寒芒,却是一瞬,很快被他掩下。 他的语气冰冷,一如他矜骄的眉宇和冷淡的神色,叫人猜不透他此刻心底的想法。 “此事重大,容朕先和无上皇、太后商量再做决定。” 无上皇指的是陆卫青的皇爷爷,虽已退位不问政事,却尤为关心孙子的人生大事。 不多时,朝会散去,百官纷纷向陈国辅表示庆和。 消息传到仁寿宫的时候,太后殷娘气得不轻。 殷娘一巴掌拍在黄花梨桌案上。 ——“我缨儿五七刚过,那老贼就想让他女儿取而代之,简直可恶!” “说到底,不过想更加方便操控我儿罢了!实在卑鄙!” 殷娘越想越气,越想心口越疼,恨不能立即找个相熟的人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她给何妈妈使了个眼色。 何妈妈当即说太后疲乏了,要休憩休憩,让伺候的婢女都下去,等到大殿内再无外人时,走到一面壁柜前,旋转一个不起眼的小青花瓷瓶。 壁柜就在仁寿宫的大殿前厅,高高的一面,奢华又典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式瓷瓶。 有些瓷瓶上插着当季绚烂的花儿,是宫女们晨间踏着露水踩来的。 秋风拂过,满殿的清雅花香。 若是不细看,不会发现壁柜的后方别有洞天。 随着何妈妈的旋转,壁柜翻转,露出后方一条不长的暗道,能并排通行两人。 殷娘一人进了暗道,留何妈妈在外头守候。 此条暗道已有多年,在仁寿宫修建初期便已存在,是皇家不可与外人提及的秘密,只有历任太后知晓。 暗道的另一头,连接着一座别致的小院子,算不得奢华,却是应有尽有。 小院子就在仁寿宫内,掩映在高高的宫墙和百年大树下,仿若远离纷争和勾心斗角的世外桃源。 远远的,一个在屋顶上摘紫葡萄的少女瞧见殷娘,笑着朝殷娘招手,又从木梯上爬下来,将臂弯上挂着的半篮葡萄放在石桌上,挽着裙摆奔向殷娘。 ——“娘!” 少女正是诈死的苏霓儿。 在苏霓儿感到自个“大限将至”时,殷娘和狗子陪她演了灵堂里的那出戏。 殷娘给苏霓儿服了假死药。 原本打算下葬的时候将苏霓儿转移走,恰好陆卫青要将苏霓儿的“尸体”扔到乱葬岗,于是殷娘和狗子将计就计,帮苏霓儿瞒天过海。 一个月过去,当初瘦得脱相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粉颊上有肉了,暗淡的眸子也有了破碎的星光,再不是当初一蹶不振的病秧子。 殷娘:“慢些!你这孩子,从小到大毛毛躁躁的,没个规矩!屋顶多高啊,爬上去摔下来了怎么办?” 苏霓儿笑着挽上殷娘的胳膊,扶着殷娘坐到石凳上。 “女儿不觉得可惜了么?反正葡萄熟了,喂我和喂鸟儿没区别!” 苏霓儿将刚摘下来的葡萄放在清水里反复搓洗,用一个精美的漆盘装了,又挑了颗又黑又大的,往殷娘嘴里塞。 “娘,您尝尝,甜着呢!” 殷娘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的甜,入喉全是鲜美的果汁儿,再多的烦心事也忘到九霄云外。 殷娘瞧了眼孤单的小院子,捉了苏霓儿的手,心疼道。 “一个人住着可还习惯?要不,娘把青衣唤过来?她人老实,不会乱讲的。” 苏霓儿赶紧摆手,勾了一串葡萄,也没剥皮,举得高些,仰头就是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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