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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管婆婆。”姜梨喊道。 管婆婆也没有应，还在低着头看姜梨刚修了一半的雀鸟。 姜梨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有一种上学时被老师检查作业的感觉。 姜梨疑惑地看向郑悦然，郑悦然却只是笑了笑，没给她其他回应。 过了半晌，管婆婆指了指雀鸟的羽毛，问道：“这种针法你是跟谁学的？” “这……”姜梨犹豫了一下，“我也忘了原来是在哪里见到这种针法的，就觉得这样绣会让鸟儿的羽毛更立体，刚才就试着还原了一下。” 管婆婆摸了摸绣布，上面确实能看出拆过几次线的痕迹，也就信了姜梨的说法。 姜梨不禁松了口气，这位婆婆太过严肃，跟她说话真的很像上学时被教导主任问话。 这种针法在现在流不流行有没有其他人用，姜梨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她也不敢随便说话，只能给出个模糊的回答。 她用的针法是原来在家中的屏风上见过的，只是因为好奇多看了几眼，也就有个模糊的印象。还好原主在刺绣上是真有些基本功，也有天赋。靠着她的脑子加原主的手，尝试了半个上午，真将针法还原了出来。 管婆婆又问了几个问题，姜梨一一回答了出来。同时心里也更加的疑惑，这位婆婆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那个，婆婆您喝点水。”姜梨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水杯道。 管婆婆看了她一眼，将一直拿在左手的绣布放到右手，然后用左手端起水杯。 刚才她的右手一直缩在袖子里，所以姜梨也没有注意。现在她把手伸出来了，姜梨这才发现管婆婆的右手只剩下了三根手指，拇指和食指都已经没有了。 姜梨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刚才听管婆婆说话，就能听出来她应该擅长刺绣，而且是个中高手。 对于一个绣娘来说，没了拇指和食指，想要拿起针都是件难事，更别说刺绣了。 而管婆婆的两根手指像是被切断的，也不知道谁和她有这么大的仇，用这种手段伤害她。 “我的手你也看到了，你愿意做我徒弟吗？”管婆婆突然问道。 “啊？”姜梨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愿意，我愿意的。” 管婆婆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高兴欣喜，就是很淡然的表示知道了。 “这是我以前绣过的东西，你拿着看看，想要研究针法拆开也没关系，反正都是些残次品。” 说要拜师也没个仪式什么的，这么一问一答这就算是成了？ 姜梨接过管婆婆递来的绣品，竟然是一副百花图。 各色鲜花争奇斗艳，围绕着中间富贵雍容的牡丹。无论是配色还是针法，都相当之细腻，在姜梨看来绝对称得上是上品。 可管婆婆却说是残次品，就那么随便卷起来塞在怀里，又随手递给了姜梨。 如果说刚才只是猜测，那现在见到管婆婆的刺绣手艺，姜梨心里就真的只剩下敬佩了。 “那，您以后就是我师傅了？”姜梨问道。 管婆婆不甚热情的点点头，“你不愿意叫我师傅的话，叫其他的也可以。”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姜梨小心翼翼的解释，“我就是确认一下，因为也没个什么拜师宴拜师仪式之类的，我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管婆婆打断了姜梨的话，“我只是需要一个传人。” “那，您这是选我做您的传人了？”姜梨有些惊喜。 “先试试。” 管婆婆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先收姜梨为徒教个试试。姜梨能行最好，姜梨不行的话她转头就另寻她人，不会在姜梨身上多浪费一点功夫。 “试试啊……”姜梨挠挠头，“您放心，我会努力跟您好好学的。” 管婆婆看着她，对她的表态没有回应，反而换了个问题：“如果你能在刺绣上有所成就，你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姜梨想了半天，有所成就应该就是能赚到钱的意思吧。那她要是能赚到钱了…… “我想先帮我父亲把书院翻修一遍。” 瑜镇多阴雨，姜夫子的书院一遇大雨房子就漏雨。姜夫子也找人修过几次了，可因为预算不够每次都是应付了事，顶不过一个月再下雨就又漏雨了。 如果有了钱，姜梨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姜夫子把书院里里外外的翻新一遍，省的以后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雨停了几天了屋子里还阴着，人在里面待久了不生病才怪。 这是姜梨听到问题后第一个想法，她就如实的说了出来。 不过看管婆婆此时的表情……她是不是不应该回答的这么诚实啊。姜梨有些后悔，早知道她说的高尚一点了，也省的让管婆婆觉得她这人太现实了。
第11章 被骗财遭弃小青梅（九） ◎“当然是赚钱了。”◎ 管婆婆站起身，姜梨心里“咯噔”一下子，心想刚才说错了话，现在管婆婆反悔收她为徒了不成？！ “你家里的这些针线做刺绣都不够专业，我回去给你取几套我用过的，就当是我收你为徒的见面礼了。”管婆婆道。 还好不是反悔了。姜梨松了口气。 “小姐您……” “管婆婆您先坐马车回去，我跟姜梨再说会话，等您把东西取回来了我再跟您一起回府。”郑悦然道。 “也行。”管婆婆点点头，起身出门。 等管婆婆离开院子关上院门，郑悦然看着姜梨似笑非笑的问道：“我可是帮了你大忙的，你要怎么谢我？” 姜梨早想到管婆婆突然要收自己为徒，肯定跟郑悦然昨天带走的几幅绣品脱不了关系。于是豪气万丈的一排胸口，说道：“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就当是谢礼了。” “你做？”郑悦然表情怀疑，“你这是感谢还是报复啊。” 郑悦然对姜梨的手艺不信任，也不是全无理由的。 乡镇人家家里一般都是女主人做饭，一做就是大半辈子。不过很多就是把饭菜弄熟了，一家人稀里糊涂吃饱了就完了。饭做得久手艺却没有长进，跟专业的厨师年头长经验足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郑悦然以前也是被坑过的，所以一听姜梨说要做饭，就忍不住怀疑姜梨对她自己的厨艺可能是盲目自信，并没有什么事实依据。 姜梨一听郑悦然这语气就不服气了，她在原来的世界里确实是连炒锅都没端过的，但是她现在有了原主的一身厨艺，炒几个家常菜还是不在话下的。 既然郑悦然心有怀疑，那姜梨今天一定要在她面前证明一下自己。 估摸着管婆婆回来的时间，姜梨决定马上开始着手准备午饭。 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豆角，姜梨招呼着郑悦然过来，帮忙一起摘豆角。 郑悦然整理好裙摆，坐在姜梨旁边的小板凳上，学着姜梨的动作，然后说起了管婆婆的事情。 管婆婆并不是郑知县家的管家婆子，没签过卖身契也不曾入贱籍，是知县夫人看着可怜收留在身边的。 郑知县在礼县任知县时，管婆婆还是县里最大绣铺里最有名的绣娘。因刺绣技艺高超，绣出的绣品精美绝伦而受到官太太、富太太们的追捧。 每年捧着银子去找管婆婆定制绣品的贵妇，任你名头再大，也要等个半年往上，没有谁能例外的。 郑知县的夫人喜欢管婆婆的刺绣手艺，也是欣赏管婆婆踏实稳重的人品，所以才愿意在管婆婆落难后出手相救。 而带给管婆婆痛苦，让她跌落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娘家的兄长。 为了追求刺绣技艺，管婆婆一生未嫁，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绣铺，放在刺绣上。 作为远近闻名的刺绣大师，管婆婆的收入也不是个小数目。因为没有子女，管婆婆就把钱都交给了母亲，一是请母亲代为保管，二也是为了尽孝。 对于母亲将自己的钱用去贴补哥哥一家的事情，管婆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哥嫂在身边伺候母亲辛苦，自己贴补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管婆婆没料到的是，人心的贪婪和永不知足。 在母亲去世之后，管婆婆就把赚的钱留在了自己手里，没有再往家里送。 没想到管婆婆的哥嫂不愿意了，闹到绣铺里，吵嚷着叫管婆婆和从前一样，要把赚的钱都送回去供他们一家开销，不然管婆婆老了就别想让侄子们帮忙养老。 本来之前二十多年赚的钱都被哥嫂扣下的事情管婆婆都不打算追究了，没想到对方还不知足，还想要以后继续吸着管婆婆的血去过好日子，管婆婆当然不会同意了。 双方就这么吵了起来。 最后，管婆婆的大哥掏出揣在怀里的菜刀。 既然管婆婆以后赚的钱不打算送到自己口袋了，那他就让管婆婆没能力去赚钱了！ 对一个绣娘来说最重要的两根手指，生生被切了下来。管婆婆以后再也没办法拿起针，在绣布上继续自己的理想了。 听完管婆婆的故事后姜梨很是唏嘘，沉默了半晌。 郑悦然看她心情低落，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 “如果你成为像管婆婆那样的刺绣大师，你想做什么？”郑悦然问。 “当然是赚钱了。”姜梨回答的毫不犹豫。 姜梨是个赚钱积极分子，在原来的世界就有朋友提过，她明明家境不错不缺钱花，却还能对赚钱工作保持如此高的热情，实属不易。 “卖绣品赚钱吗？”郑悦然又问。 “是，也不只是。”卖绣品赚钱只是近期目标，从长远考虑是远远不够的。 姜梨倒是挺想跟郑悦然分享一下自己的商业规划的。但是考虑到可能会不经意说出很多现代词语，就只能简单的跟郑悦然解释几句。 “只凭我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我希望能把绣品做成像礼县的绣品那样有招牌有口碑的，别人一听就觉得肯定是工艺精湛质量上乘。” “那你是打算，开绣铺？”郑悦然问道。 “算是吧。”姜梨说道，“我可以把手艺教给想学的姑娘，和她们签订契约，要求她们保质保量的完成绣品，然后把绣品卖到江县以外的地方。” 姜梨想的是，以后能开一个高端定制和中低端批量生产相结合的铺子，这样能多拉一些人进来，给更多人就业赚钱的机会。 她本来想的是如果成了，就能帮镇上的姑娘们多赚些银钱，让她们在娘家婆家都能腰杆硬一点，说话更有分量的。可是刚刚听完管婆婆的故事，姜梨又有些犹豫。 她担心那些姑娘会跟管婆婆一样，变成家中的摇钱树，被要挟被控制。钱倒是多了，可自由和亲情也没有。 当然这都是后话，要实现这个目标还需要一步步的来。她自己现在还没学成呢，更别提去教别人。而且就算要开铺子，本钱也是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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