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不起这个人。 “谢父皇!” “谢陛下!” 私学就私学,灵活度更强,而且只要成果显著,迟早可以变私为公。 得到了校址,得到了皇帝的许可,两人兴奋的讨论起书院的名字,怀安想直接取名“京师大学堂”的,那可是北大的前身啊,但最终决定先低调一些,像岳麓书院、龟山书院等一样,取名“雀儿山书院”。 太子自封为书院的山长,怀安为副山长,第一批□□从民间征召,也可以从官学中挖墙脚,第一批学生就从落第生员、举子中抓取…… 抓取? 皇帝听着一阵一阵头疼:“读书人可是很容易闹事的,你们不要胡来。” “放心吧父皇,”荣贺道,“儿臣有办法让他们屈从。” 屈从? 皇帝嘴角直抽抽,这都叫什么话。 …… 从宫里出来,眼见天色还早,怀安便传话回家,不回去吃饭了。转而去了谢家,约韫妹妹去逛夜市,吃小吃。 谢韫最近开始整改京郊的庄园,作为女校校舍,虽然不用亲自盯着,却也要事事操心,加之忙着修订《字海》,累的都瘦了一点,不过精神总是很亢奋,眼睛都更亮了。 怀安将办书院的设想对谢韫说完,谢韫更加兴奋。 怀安道:“那天你说到科举的事,我回去查了很多律法,其实从来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女子参加科举,只是科举的目的是为了选拔官吏,所以历朝历代,都在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让女子离开科举考场,即便前朝有过女子科举成功的先例,最终也只是得到了朝廷的封赏,并未得到实职。” 谢韫道:“你说得对,其实参加科举不是目的,做官才是!” 怀安点头道:“可是科举取士一千多年,掌握实权的女子少之又少,说明这是一条很难的路。今天太子说出开书院的设想,我也起了另辟蹊径的念头——可以先让女校毕业的学生考取雀儿山书院。毕竟是东宫开设的书院,日后或许能与国子监抗衡,可以直接参加吏部铨选呢。” 谢韫道:“你的意思是说……让她们凭借自己的学识,得到与男子同堂读书的机会,先冲破男女大防的禁锢,再消除‘牝鸡司晨’的偏见,一步步为她们争取铨选入仕的机会?” “是这个意思!”怀安道:“哪怕先从九品小官做起,也是从零到一的一大步。” 韫妹妹在他眼里,总是发着光的。她生于高门显宦,本可以富贵平安一生,却不甘心囿于深闺,敢于冲破世俗的桎梏,为天下女子争一条出路。 谢韫姣好的脸上满是笑意,笑着笑着,忽然有两行热泪潸然滚落。 怀安顿时慌了,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她:“怎么了?你别哭啊。” 谢韫不说话,只是无声的落泪。 直到顺天府的官差经过,戒备的打量怀安一眼,转头问谢韫:“他是你什么人?” 谢韫眼泪瞬间止住了,张口结舌的说:“未……未婚的夫婿。” “他欺负你了?”官差问。 谢韫摇头:“我们闹着玩呢。” “哦。”那官差冷哼一声:“我当是人贩子呢。” 言罢,不知哪里来的坏心情,一脚踢翻了路边正在吃饭的狗的饭盆,跨刀扬长而去。 “谁干的!”摊主抄着大勺骂骂咧咧的出来,安抚他的狗。 两人对视片刻,谢韫破涕为笑。 吃完炒肝,两人先去了脂粉坊,给谢韫补妆,然后就是逛吃逛吃,一直玩到华灯初上,才意犹未尽的打道回府。 怀安先将谢韫送回家去,还将京郊回带来的新鲜瓜果一筐筐的抬进去。玩到这么晚,岳母大人照旧和蔼,只要女儿高兴,她就高兴。岳父就不一定了,尽管面上维持着浅浅的笑容,但是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怀安权当看不见,依旧我行我素,一到休沐日就找上门来,就喜欢看老岳父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第二天回到国子监,继续夹着尾巴做人,努力完成祭酒大人布置给他的繁重的功课。 翁婿二人相互伤害之中,日子过得很快,天气渐寒,转眼就到了年下。 国子监放了学假,怀安换上一件簇新的狐裘,通体雪白没有杂色,又带上毡帽御寒,奉父母之命,拉着一大车年礼来谢家走亲戚,大比之年,家中有紧锣密鼓准备春闱的考生,显得没有往常那样热闹,连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沈家和谢家都一样。 岳母见他这身打扮,由衷的喜欢,怀安趁机叫谢韫出去玩,结果被老岳父叫到书房查了半天的书,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定亲礼在春闱之前,由谢家筹办,沈聿夫妇将儿子、聘雁及聘礼一起打了个包,系上蝴蝶结送到谢府,这门婚事才算真正定下。 …… 定了亲的怀安,整个人充满了动力,再次回到国子监,信誓旦旦要用功读书,争取通过乡试。 刚刚立下誓言,就在同伴们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中,被皇帝叫走了。 皇帝又给他派了个差遣——去邢州府宣旨,把姚阁老请回来。 郑阁老致仕的这段时间,在沈聿旁敲侧击的暗示下,在陈公公添油加醋的撺掇下,皇帝终于硬气了一回,直接下中旨请姚阁老复出,任吏部尚书,并重回内阁。 起复姚滨的旨意直接跳过了内阁,没有经过廷议,因此姚滨不能一口答应,卷着铺盖兴冲冲的回来,那样会遭人耻笑的,因此他也三次拒绝了皇帝的任命。 到了第四次,皇帝实在没耐心了,打算放沈怀安一起去传旨,姚滨教过他,毕竟有师生之谊,发挥他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手段,绑也要把姚滨绑回来。 怀安连连摆手,这可不兴绑啊,得罪了老爹的上司,老爹还有好日子过吗? 皇帝道:“谁让你真绑了,无非是做做样子,给姚阁老一个台阶下。” 怀安心想有些道理,而且邢州距京城不远,美食又很多,什么炸肉饼、小酥鱼、泉水豆腐……公费旅游总好过在老岳父的眼皮子底下过苦日子。 当即答应下来,早将刚才的誓言抛却脑后,拿着皇帝的手诏兴高采烈的回国子监请假。 谢彦开看到这道诏令,却是先担心起怀安的出行安全来。 “您放心吧,是跟着宣旨的太监一起,有护卫随行,我自己也会带人手。”怀安道。 谢彦开点头道:“快去快回,不要让家里担心。” 怀安答应着,行礼退下,回家禀报父母,收拾行装。 次日,谢彦开下衙回家,向妻子说起这件事时还在打趣:“荫了这么个小官,领了多少俸禄啊,还得派出去公干。” 却见韩氏脸色不好,手里捏着一封信笺,很遗憾的通知他:“你女儿又跟人跑了。” 谢彦开接过来一看,险些吐出一口老血。谢韫在信中说,要跟怀安一起去邢州,去吃炸肉饼、小酥鱼。
第180章 本想着沈怀安终于离开视线, 可以消停好几日了,谁知混小子把他闺女一起拐走了。 夫妻俩担心的一宿难以成眠,谢彦开更是时不时就要弹坐起来骂上几句, 最终在韩氏的安抚下,瞪眼熬到了天亮…… 邢州属于北直隶,距京城不远,如果骑马加紧赶路, 一天时间就能往返。 不过怀安没什么急的,他虽然带着月亮,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谢韫坐车, 沿途走走停停, 吃吃喝喝, 在空旷无人的官道上, 怀安还教谢韫骑马。 陈公公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一把年纪,跟着两个少年人东奔西跑, 打卡沿途的闹市和美食, 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总算到了邢州,在官驿下榻,便有府县官员前来拜见, 陈公公忙着应酬, 惨遭抛弃。 两人没了大人约束,甩掉随从, 扮做寻常少年装扮, 吃小吃, 逛夜市,茶楼听书, 投壶套圈儿,赢得一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看着谢韫兴奋的拍手雀跃,像只快乐的小灵雀,怀安觉得前半辈子扎的马步练的弓马都超值了。 两人一直玩到深夜,才意犹未尽的回到官驿,各回各院歇下来。 翌日清晨,洗漱休整一番,众人吃过早饭,扈从已在院中整队,一行人乘坐官府安排的呢轿,浩浩荡荡去姚滨府上传旨。 老仆见宫里又来钦差了,丝毫不敢怠慢,立刻遣人通报,引着众人往里走。 姚家耕读传世,算不得大族,虽说离开中枢时有些狼狈,但好歹也是正二品致仕,没想到连祖宅也这么朴素低调,前后三进的青砖院子,只有前院开了个月亮门,套着一个小跨院,庭院本就不大,一行人走进来,顿时有些拥挤,陈公公摆手,叫随从去外面胡同里候着。 恰在这时,影壁后传来跑步声、追打声、老仆的规劝声。 怀安好奇,带着谢韫探头去看,半截木棒凌空飞来,怀安环臂护住谢韫,自己肩膀上被打了一下。 “哎呦!” “怀安!” “姚阁老呦,您看看清楚再打!”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怀安定定神,才看到近五年未见的姚师傅,整个人老迈了不少,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脚蹬木屐,挽着袖子喘着粗气立在院子中央,那抱头鼠窜的就是害他落魄致仕,坑死人不偿命的弟弟姚泓。 姚滨与陈公公熟识,先向他赔了个礼,道一声见笑,才看到两个俊秀的小少年站在一旁。 “姚师傅。”怀安执弟子礼,朝姚滨作揖。 他这一开口,姚滨才回过神来:“沈怀安?” “正是学生。”怀安笑道。 “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姚滨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愤怒中,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位是……” 怀安展颜笑道:“师傅,这是谢师傅的女儿,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谢韫这次行的是万福礼:“师傅好。” 姚滨微微一惊,笑容真挚了不少:“好啊好啊,一看就是好孩子。” 说着,摸向身上,只摸到几钱碎银,似乎觉得拿不出手,又解下腰间玉佩:“来来,师傅给见面礼。” 怀安忙替谢韫接过来,二人行礼道谢。 “快进来坐吧。” 怀安这才牵着谢韫,跟在姚滨和陈公公身后来到正院。 陈公公一路劝道:“姚阁老啊,怒极伤肝腑,上了岁数,您老这气性也适当收一收。” 姚滨叹道:“冤孽呀,都是冤孽。” 姚夫人迎出来,相互见礼之后,才拉着谢韫端详,看着一对璧人心生欢喜,脱下自己腕上的玉镯送给她:“不是很好的成色,权且拿着玩吧。” 谢韫推拒不过,只好收下,又被姚夫人拉着去了内室,品尝她亲手做的盐渍樱桃茶。 怀安揉着肩膀一脸不服,凭什么他进门就吃了一棍子,谢韫进门就有见面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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