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唯德方才其实未尝不存有拉拢之意,但他与人和善,待人也极为真诚,并不叫人反感。 他算是老白的长辈,与曲沧风关系匪浅,原著里也对白济安帮助颇,在夏连翘看来,不管他拉不拉拢,他们天然就位属同一阵营。 收起树叶,想到不日之后的宗门大比,夏连翘心里微微一沉。 白济安夺魁之后,凌守夷真身下界。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里,夏连翘干脆歇了今日祭炼剑丸的心思,转而又往溟幽海去了一趟。 这段时日,她只要有空,就会披上空空宝衣,往溟幽海转转。 不知道修仙文是不是最重机缘二字,任凭她如何费尽心思,努力碰运气,最终却都是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这次也是如此。 从溟幽海中游回岸边,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坐在白沙滩上怔怔歇了好一会儿。 难道她真没有主角的机缘?非得白济安亲自过来才行? 可白济安也是在仙门内战之后才得见的凌守夷他爹,就算她现在把白济安拽过来,恐怕也于事无补。 夏连翘认命地站起身,叹了口气。 ……她还是继续祭炼她那颗剑丸吧。 又过去十数日的时间。 白济安夺魁那日,天上万里无云,晴空浩瀚无垠。 夏连翘却没有前往观战。 她剑丸祭炼正当紧要关头,实在抽不开身,只在大比前夕向白济安转达了自己的鼓励与支持。 最后一步,已无需姜毓玉等人帮忙,她郑重地谢过他们之后,便将自己反锁在炼器室内。 这一日,天朗气清,群山莽莽,起伏如涛。山谷之内,众人俱都屏声静气,遥望最高的那一处山峰。 当杨长老宣布结果的刹那间,在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震愕交加,实在很难从中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此次宗门大比。”杨长老的神情倒是很平静,他瞧了一眼神情颓然,跪倒在地的对手,又看了一眼莞尔微笑,负手而立,意气风发的白济安。 “由丹阳宗弟子白济安胜出,拔得魁首!” 杨长老嗓音饱满,如洪钟大吕,兼之用了灵气,声势恢弘浩大,一直传至山谷各处,回音袅袅不绝。 山谷之中,旋即一静,霎时间议论与欢呼便如山呼海啸一般滚滚袭来。 不甘的,窃窃私语,议论不休的多是那世家子弟。 山呼助威的则多是那散修和小门小派弟子。这些年来,宗门大比魁首之名一直被世家弟子牢牢把持,白济安以散修之身,后拜入丹阳宗,助力丹阳宗夺魁,他们也与有荣焉。 至于张唯德与宋知燕等丹阳宗弟子,早已流下滚滚热泪来。 张唯德动情之下,泪如雨下,想不到他丹阳宗气数未尽,竟侥幸还能得这一位青年俊才光耀派中门楣。 置身于众人议论之中的白济安,脚踏烟气,负手而立,神情看起来依旧从容自若,但心底也不免有些激动。 想到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白济安心中万千思绪涌动,一时间心思复杂难解。 这时,有那好事者记起司马尚曾若有若无透露过要将女儿许配给大比魁首一事,不由纷纷朝司马尚望去,端看司马尚究竟作何反应。 今年这一届宗门大比可算爆了个大冷门,在此之前,从未有过散修力压群雄,拔得头筹过。 司马尚难道真要将女儿许配给白济安不成? 白济安如今是丹阳宗弟子不假, 但丹阳宗没落已久,他小门小派,家世平平,绝难给司马尚再增添什么助力。 需知这修真界最看重的便是家世与师承渊源,任你天资再高,法宝丹药再多,无有灵脉、洞府、仙藏傍身,也不过昙花一现。 奉天宗宗主司马尚,一袭玄色道袍,神情端肃,容色倒也淡然,乌亮的须发在风中微扬,端得是一派喜怒不形于色的仙风道骨。 他一双丹凤眼落定在白济安身上,沉声道:“白济安,你上前来。” 同一时间。 杏林峰偏殿一处炼器室内。 宝鼎内云雾翻卷,灵气如汩汩流水般从鼎盖中漫涌而下。 少女柳眉杏眼,一袭绿罗裙无风自动,神情沉凝,目光眨也不眨地紧盯那宝鼎。 从宝鼎内涌出的灵气越发浓郁,铺满整个炼器室,直若误入天庭仙境。 一团活泼泼,灵灿灿的光华自白雾中呼之欲出,若隐若现,散发出千万条毫光。 鼎盖之下犹如热水沸腾一般,咕嘟嘟作响,不断推动灵雾如蒸似腾般一波波涌出。似乎是早已迫不及待地推开炉鼎现身于人前。 夏连翘心里轻轻一跳,知道就是这个时候了。 她不敢大意,忙敛定心神,不疾不徐捏了个指诀,将宝鼎一开。 那团光芒压抑日久,如今终于挣开白雾获得自由,眨眼之间,便化作一道流星从宝鼎内一跃而出。 霎时间,金光灼灼四射,化瑞气千条,漫空星火流辉,星河倒悬,直将整间炼器室照得一片虹霓灿烂,恍若白昼。 夏连翘数日以来紧绷着的心,在目睹半空中那一团光芒之后,终于重重跌回心底。 她微微抿唇,细白匀净的脸上难掩欣喜之色。 历经这一番时日,她这一颗剑丸也终于出世!
第98章 对于剑修而言, 剑丸便是他们的本命剑。 比之寻常法剑,剑丸可延展,可伸缩, 亦可成丝缕之细,遁速极快, 动如惊雷, 远超寻常气剑。 光芒渐渐散去,从半空中跳出一颗活泼泼的银白色剑丸出来,在半空中打着唿哨,蹦蹦跳跳不止。 凛冽剑气冲霄而起,光射斗牛,气冲三垣。正如一颗寒星闪烁在半空之中, 光华流转,金气砭肌透骨, 使人不觉望而生畏。 但这仅仅只是对外人而言。 夏连翘甫一看到这枚剑丸,便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亲切。 那剑丸对她也极为依赖,十分乖驯地将芒光一敛, 霎时间剑光便如一汪盈盈的秋水一般, 清澈明净,波光潋滟,再无半点攻击性。 她刚伸出手, 剑丸便自动落到她掌心,竟如撒娇一般,在手中掌心滚来滚去, 跳脱不已, 一副兴奋至极的模样。 按理来说,法宝出世, 她理当赐名,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取名废,思来想去,实在拿不定主意。 想了半天,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望着剑丸,夏连翘冲它微微一笑,“便叫你归乡如何?” 归乡似乎极为欢欣雀跃,从她掌心一跃而起,化一道流星绕着炼器室疾奔了三四圈,这才重新悬停在她身边。 剑丸出世之后,还需得放在天心祖窍之中日日以性光打磨温养。 夏连翘见状,将归乡摄入眉心祖窍之中,细细感受着祖窍里多了颗东西的感觉,倒不觉有什么异物感,就是有种新手当妈的措手不及之感。 ……从此之后,这就是她的本命剑丸了吗? “白济安。”众目睽睽之下,司马尚微微颔首,沉声道,“你上来。” 司马元蘅今日一袭火红色的盛装侍立在司马尚身侧,她云鬓步摇,艳光四射,姿色倾城,远远望去,灿如骄阳,灼灼生辉,令人不敢逼视。 白济安闻声,也不犹豫,化一道烟气飞临司马尚飞榻之下,稽首为礼道,“司马宗主。” 到得近前,竟是连看也未看司马元蘅一眼。 心上人这般英武,司马元蘅不由双颊泛红,咬着下唇,眼如春水,痴痴地将白济安望着。 心里又羞又急,又惶又怕,如揣了个兔子一般活蹦乱跳,忐忑不安。 ……他竟当真拔得了魁首,爹爹会同意把她许配给白济安吗? 司马尚点点头,有几分和蔼和赞许地朝他望去,温言道:“你以散修之身参比,为丹阳宗拔得头筹,实乃百年之罕见。我问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不必推辞,只管说出来便是。” 此言一出,山谷之内,成千上万道艳羡的目光都齐齐朝白济安射来。 却不乏有人冷笑说:“这司马尚打得是好算盘。” “道兄此话怎讲?” “你看那老狐狸,这白济安夺魁之后,竟是提也不提他女儿婚事,话里话外,倒是想用赏赐来收买人心。” 流言蜚语,如山谷流云一般掠耳即过。 白济安神情自若,不为所动,洒然一笑道:“宗主客气了,某身无长物,平素里也没什么大的追求,踏入仙途,也不过是好逸恶劳,求一世逍遥不拘而已,那些下赐,对旁人来说或许是至宝,对在下而言不过负累。” 司马元蘅闻言,俏脸霎时一白,一颗心猛地跳了一跳。白济安此言句句不提她,她却句句觉他意有所指。 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马尚眸光微动,“你当真什么都不愿要?” 白济安微微一笑,“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想要,在下愿辞去所有法宝下赐只换求两样东西。厚颜请宗主成全。” “哦?”司马尚抚须沉吟,“你说来听听?” 白济安道:“那滴玉露甘霖,宗主可愿赐予在下?” 司马尚点点头道:“这本就是这届宗门大比魁首下赐,便是你不说,也自然会赐下的。” 司马元蘅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爹——” 司马尚还是一副超脱物外的淡然模样。 下一秒,她唇角微不可察一道毫光闪过,她一怔之下,只觉双唇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一般,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禁言咒! 司马元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瞧着司马尚,不敢相信爹爹竟给她下了禁言咒! 她这时想再出言阻拦,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济安衣带当风,微微笑道:“在下有名同修名唤李琅嬛。” 司马尚:“我记得此人,便是当日与陆永年交手的那个女修?” 白济安笑道:“宗主当真大事小事一律成竹在胸。” 司马尚并不在意白济安这些言语客套奉承,“你的要求与她有关?我记得她在大比中受了伤,已派人前往杏林峰医治,不知她如今伤势如何了?” 白济安微微严肃了神情,“刀剑无眼,大比之中受伤也是人之常情。 “托诸位杏林峰道友这些时日以来殚精竭虑,尽力救治,琅嬛伤势已渐趋稳定。贵派高义,在下感激不尽。 “只是我这位好友素来体弱,直到今日还不曾醒转,我看着实在担心,又怕她经此一难之后,元气大伤,从今往后道途受阻,恳求宗主赐下丹药解她伤病,全她仙途。” 白济安神情恳切,言辞不疾不徐,条理分明。最重要的是,他不曾在人前言明是陆永年钉上淬毒,暗箭伤人,只将李琅嬛受伤归咎于比斗之中正常的刀剑无眼,又当众褒扬了一番奉天宗的善行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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