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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说话的是烟若，乔曼曼便不敢反驳什么，但其他人还是有人问出口：“父债子还，不赖她又赖谁？我老家便在驭兽斋山脚下，整个村的良田都被毁了，谁来负责啊。” “先不说是不是楼长老犯下的错误，”烟若慢条斯理回答，“即便真是楼长老，这事也与楼兰年无关。他们本来就是无关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互相连带着责任。” 那反驳的弟子接着便问：“那我老家的损失谁来承担？” “蛮小年，你老家本就在驭兽斋附近，估计供奉的也是驭兽斋的香火，附近宗门总有保佑一方百姓的责任，这事自然驭兽斋负责。”烟若慢慢分析着，“若一个人的父亲是个赌徒，为了赌钱把孩子卖给人牙子，这样的父亲无疑是个十足的恶人，我们能说这样的孩子也是坏的吗？” “那孩子倒是何其无辜。”蛮小年这下听懂了烟若的逻辑，也不再争执。 “丹阳子长老来了，大家回到座位上去吧。”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安静下来，楼兰年也为此逃过一劫。 她表情纠结地看着烟若，心中感慨万千。 倒是丹阳子进了门，开口便是：“真是奇了怪了，这颗清明丹是谁炼制的？是哪个弟子，站出来？” 长老袖子一甩，三颗疤疤癞癞的清明丹就落在了桌面上，实在是丑的可以，不说的话很难被当成丹药看待，就像路边的丑□□一般奇形怪状。 清明丹可以保证修士在有毒气的秘境或者魔域中维持一刻钟的清名，不受周围毒气或者秽气影响，品相越好时间越长，一般市面上销售的清明丹都溜光水滑，滚圆晶亮。一般弟子作为课后练习，做不出来这般效果的，至少也能落个圆润，可是这三枚清明丹，真是要多丑有多丑，毫无让人下嘴的欲望。 一时之间，诸位弟子发出愉快的哄笑声，疯狂嘲笑着这三枚发育不良的丹丸。 “哈哈哈也太丑了，这到底是谁的杰作啊。” “我闭着眼睛都练不出来这种臭东西，不堪入目啊。” “咱们学宫还有这样的笨蛋吗，也太丢人了吧。” 一片嘲笑声中，只有墨星痕微微蹙眉，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三枚丹药，忽然冷笑一声：“一群蠢货，只知道追捧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说话向来举足轻重，哄笑声戛然而止，大家感觉自己被骂了，又假装自己没被骂，都有些委屈。 丹阳子也啧了一声，脸上带着些微的怒意，再次询问：“到底是谁？没勇气站起来吗？” 下边竟然缓缓举起一只纤弱的手，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弟子便高昂起头：“是弟子炼制而成的。” 所有人纷纷回头，口中惊叹：“怎么是烟若？”
第50章 花枝了2 大家心中最大的疑惑还是不理解，长得这么美的弟子，怎么能炼出这么丑的丹来。 只有墨星痕眼中更加发亮，微微勾起嘴角。 丹阳子按下弟子的惊呼声，点了点头，说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点评：“烟若，你很不错，进步非常大。虽然外形并不美观，但这三枚丹药药里充足，一颗顶普通的十颗。之前你还是完全无法成丹的状态，不过月余，竟然有如此进步，为师很惊喜。” 烟若面露喜色，同时有些心虚，这一月以来，她除了打擂台便是日日炼丹，在七星擂台上还在和清云师姐讨论这件事。 师姐给她提供了好些新思路，让她摒弃以往的老套路开发出自己的丹道，她稀里糊涂照做了，就练出了一锅丑不拉几的玩意儿。 本来心中也不抱希望，没想到却得到了丹阳子的赞扬。 丹阳子继续点评：“你若维持这个水准，下次月测，能得甲等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正是开始吵吵闹闹起来，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烟若，没想到这个炼丹万年倒第一竟然也能有今天。 墨星痕不浅不淡来了一句：“丹药一道，贵在价值，颜值是最不重要的。” 话里话外，却依旧是在回护烟若的意思。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烟若还在飘飘然，却见赤月带着几个高阶弟子大喇喇冲进学宫中，将丹阳子请到一旁，急急忙忙耳语着什么。看几人一身肃杀，脸色凝重，烟若瞬间冷静下来。 这几人都是内门核心弟子，跟在赤月师姐身侧，弄不好都是清越宗执法堂弟子，这些人几乎是清越宗年轻弟子中最核心最可怕的力量，修为最低也有金丹水平，轻易不会出动这么多人。 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模样，衣服上的褶皱和隐约的血迹，看来事情不小。 果然，没过多久，丹阳子便宣布今日暂时休沐，这个月的炼丹课都不上了，他很快被人请走了。 等到晚上在膳堂吃饭，烟若才在包打听何录嘴里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多么惊险。 “你听说过环梁长老吗？”何录眨眨眼，低声分享着自己刚才学宫玉简中得到的八卦，“听说他前些日子去曲良国寻找什么秘境和法器，本来说好只去三个月，结果半年不归，本命灯摇摇欲坠。最后是执法堂当值弟子觉的不对劲上报了副宗主，她老人家立刻派人寻找，最后只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环梁长老，说若是再晚到一天，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什么秘境如此凶悍？”不知为何，墨星痕抱着饭很自然地坐在了他们一桌，已经很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何录向来崇拜墨星痕，此时更是指望他带着自己发财，自然乐得欢迎：“只是一处废弃的中级秘境，好像叫什么魂丘。这里本来没什么稀奇，环梁长老也是元婴长老，以前也有很多修士探索过魂丘，谁也没想到他会遭逢这一遭巨变。如今宗门高层一片哗然，凌霄仙君和丹阳子长老都被请去救人了，也不知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任何一个元婴修士都是宗门宝贵的财富，顾秋月之所以会这么重视也是有原因的，烟若终于在浩如烟海的记忆中想起了环梁这个名字，他本命应该叫顾环梁，是顾秋月的远方亲戚，因为天分不错，后入的宗门。 上一世倒是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对魂丘这个地方，烟若却印象深刻。 因为这里是最开始揭示天地变色的几个地方之一。最早，魂丘只是一处古战场，但是被高僧超度过后，冤魂不再作孽。但这里生产一种叫作无忧花的特产，是制作法器和丹药的高阶材料，总有修士会不辞辛苦来这里采摘。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里毫无危险，可是逐渐有低级修士迷失在这里，等到仙门发现不对时，魂丘里集聚的灵魂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数量级。 正是因为这里阴阳失调，生魂集聚，最终形成了一个阴阳大阵，最终被魔修利用，成为一处巨大的道场，专门用来吸收仙门子弟血肉，削弱仙门实力。 到最后，还是身为清越宗宗主的白兰溪耗费了三成修为，才彻底打散了魂丘这么一个邪门的地方。 细细品味整件事情，烟若这才反应过来，相安无事的魂丘突然出了事，一定是有人刻意布局，为的就是针对清越宗。 见烟若一直沉默不语，墨星痕还以为她是害怕了，便主动开口：“弟子筑基之后，很快便要开始下山训练，要么捉妖要么诛邪，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你们要不要和我组队？” 何录眼睛瞬间睁大，这和大佬拍拍大腿，说快来抱我大腿有什么区别？ 他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一半意识到墨星痕根本不是冲他说这话，这才讪讪望着烟若，小声嘀咕：“烟若，你怎么看呢？” “其实我没想着那么早下山，毕竟山下确实危险。”烟若语气淡淡，却已经在委婉地拒绝，虽然她清楚，对她来说山上也危险得很，但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吃过饭本想去弟子事务阁接些跑腿送信的任务，却又意外听到有人在谈论环梁半死不活这件事，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她竖起了耳朵。 “我看是够呛了，丹阳子长老一直在摇头，凌霄仙君不说话。若是这两人都无计可施，可见环梁长老是救不回来了。” “那可是副宗主的远房堂弟，她岂不是会暴跳如雷？” “她再生气那也没用，人被发现时全身已经没一块好皮了，活像腐烂了许久，只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人，怪吓人的。听说执法堂弟子也折了几个，也是头疼一桩呢。” “好厉害的毒啊，难道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花枝了吗？可他们不是说这个毒已经消失上百年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嘘，你知道什么，听说宗主就曾经中过花枝了呢。” “这个毒根本无解，宗主若得过还能活下来，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但愿环梁长老也走运吧。” 等那两位内门弟子走过，烟若才在门后露出身影，背后已经一层冷汗，她再次听到了花枝了这个名字。 花枝了，她娘蓝烟就是死于花枝了，绝色美人，一夕忽老，青丝变白发，青葱少女便老妪，洁白光滑的皮肤变得像树皮一样粗糙，又像某种动物的鳞片一样渗人。 曾经是那么美丽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变成这么一副样子呢。 又因为天生精怪鬼魅的体质，在身体内压制着花枝了的毒素，一直这样忍受着四肢百骸的巨大痛苦，吊着命苟延残喘活了十年，最终犹如风中残烛一般，死的无声无息，缥缈又可怜。 花枝了的毒性太强，她还记得她们到达霜雪村那一年，大雪空前的大，层层叠叠覆盖着村庄，靠近蓝烟的雪花都会泛出幽幽的蓝光。 “当真束手无策吗？”顾秋月满脸凝重地看着玉床上那个人，眼中全是不甘。 如果说床上躺着的那个还算人的话，全身只有眼珠子还能转动，其他躯干已经不忍直视，周身腐烂的厉害，释放出大量的恶臭，房间里摆放了无数的熏香和冰块，他双眼发出绝望的光芒，口中不断呜咽着什么。 若是有人靠近，就能听到环梁反复念叨的那句话是：“杀了我吧。” 顾秋月不见得有多在乎这个远方亲戚，可他毕竟是个元婴长老，若是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就跟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没区别。 房间中还站着两个人，一派悠闲的纪云渊，和不停搓手，有些无可奈何的丹阳子。 还是丹阳子最先开口：“秋月，你是知道的，花枝了是无解的毒药，平常一点点就会要人命，尤其针对修士。看环梁这个模样，怕不是在花枝了池子中泡了几个月似的，这怎么可能还有救。要我说，最多五天。” 丹阳子医术上是不如纪云渊的，但是炼丹术独步天下，也是仙门公认的医仙之一，他若敢这么保证，那基本是十拿九稳了。 顾秋月心中知道结果，却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望向纪云渊：“凌霄，你怎么看？环梁还有救吗？” “浓度这么高的毒素，环梁能坚持到如今，意志力已经很坚定了。”纪云渊说话委婉地多，但意思不变，“比起这个，我更奇怪，花枝了这种毒物生存条件极其苛刻，数量稀少，怎么会出现在魂丘一个巴掌大的小秘境中呢，这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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