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疆,见过卫胥真容的人屈指可数,除了圣女与她心腹之外,便只有南疆王和自己的心腹。 谢瑾年是其中一个。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气喘吁吁朝这边走来的大周鸿胪寺卿。 对方走到一半时,一名大周的侍卫迎上前,小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鸿胪寺卿脸色一变:“你确定没看错?” 侍卫踌躇了片刻,严谨地说道:“不太确定,那人身法太快了,脸上还有些面粉,小的没看太清楚,只是觉得与卫胥将军有些像。” “啊……” 鸿胪寺卿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卫胥,他为何抓走惠安公主呢? 还把那么多大周的侍卫打伤了。 这不像他会干的事啊。 卫廷曾在金銮殿上公布了卫胥被南疆人抓走的消息,虽未在民间大肆宣扬,可作为朝廷命官的鸿胪寺卿是知晓的。 “这么说卫胥还活着……不对,现在还不能肯定那个人就是卫胥。” “王大人。” 谢瑾年迈步走了过来。 五虎已经落回了他的肩膀上,乖乖地窝着不动了。 鸿胪寺卿是才到王都的,还没与谢瑾年打过照面。 谢瑾年是根据他的官服推测出他的身份的。 谢瑾年是内侍打扮,却容貌俊秀,身材颀长,一身气度风骨令人眼前一亮。 鸿胪寺卿正在思忖对方是谁,南疆的一位御林军与谢瑾年打了招呼:“瑾公公。” 谢瑾年颔首。 鸿胪寺卿来南疆是做了功课的,一路上都在搜集南疆官场的信息,包括四大家族与八大部落,也包括这位南疆王身边的红人。 鸿胪寺卿拱手:“原来是瑾公公。” 谢瑾年拱手,躬身行了一礼:“王大人不必客气,今日之事是我等之失,我会禀明陛下,相信陛下一定会出动精锐,尽快将大周的公主救回。” 鸿胪寺卿担忧地说道:“有劳了。” 忽然,那位大周的侍卫又凑过来,对鸿胪寺卿小声说了一句话。 鸿胪寺卿古怪地看了谢瑾年一眼:“我的手下听说,那人指证圣女为幕后主使,不知可有此事?” 谢瑾年从容不惊地说道:“那人的确这么说了,是诬告还是事实,查证过后定会给大周一个交代。” …… 两刻钟后,南疆王宫的一处偏殿,圣女觐见了南疆王。 南疆王屏退了宫人与侍卫,只留了谢瑾年在场。 有关事发经过,谢瑾年一字不落地禀报了南疆王,包括卫胥对圣女的指控。 若换作别人,兴许没这个底气指控圣女,即使指控了也得掂量一下语气,或是稍加润色——许是自己听错云云。 谢瑾年不。 他所言即所见。 就连卫胥在圣女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事也一并交代了。 南疆王坐在被暮色笼罩的座椅上,沉声问圣女道:“你有何话说?” 圣女头疼。 最近烦心的事怎么那么多? 家里才出了丑闻,进宫又背一黑锅—— 圣女蹙眉道:“启禀陛下,我并不知那人是卫胥。” 南疆王严厉地说道:“他从你的马车前走过去的,你敢说你没看见他?” 圣女道:“我伤势未愈,一宿未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未曾留意。” 这是大实话。 她若知道那人是卫胥,早把对方控制下来了,哪儿还能让他溜走? 南疆王犀利的目光落在圣女的脸上,似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谢瑾年一言不发。 该开口时,他不会犹豫。 而不该多嘴时,他也绝不会吭声。 南疆王淡淡说道:“你不是说卫胥失语了?” 圣女殿的傀儡在服用药物之后,会渐渐丧失正常人的情感与说话能力,直至最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这个过程短则半年,最长也不会超过两年。 可卫胥已服药五年,居然还能开口说话—— 南疆王质疑地问道:“你当真没对卫胥有所保留?” 圣女处事不惊地答道:“我向您保证,我对卫胥与对别的傀儡一样,只是卫胥的情况您也了解,他的强大非常人能及。” 南疆王沉声道:“这么说,你自己的傀儡,自己都掌控不了了?” 圣女道:“非也。我的笛声对卫胥是奏效的,上次若非玉面罗刹出来搅局,我早已将卫胥召回。卫胥没了药物,日日承受反噬与折磨,他撑不了太久,早晚会主动来找我。” 南疆王不怒自威地说道:“诸如此类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三次。” 圣女正色道:“不会有第三次,下次我一定亲自将卫胥带到陛下面前。” 南疆王提醒道:“卫胥很危险,他如果没有失语,很可能也没丧失全部的记忆,若他记起自己是谁,又与大周的官员汇合,你再想动他也师出无名了。” 圣女顿了顿:“我明白,我会抓紧将他召回,让他永远也无法出现在大周官员的面前。” 南疆王挥了挥手。 圣女告退。 大殿内只剩下南疆王与谢瑾年。 南疆王问道:“瑾年,你怎么看?” 谢瑾年如实道出心中所想:“圣女应当不会唆使卫胥劫走大周公主,但今日之事,又的确证实了卫胥与别的傀儡不同,瑾年斗胆猜测,圣女在卫胥一事上,对陛下有所保留。” 南疆王的容貌笼在暗处,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只是轻轻地摩挲着座椅的扶手,没再言语。 …… 却说卫胥来了又走了,没人清楚他是干什么去了。 自活动范围扩大之后,鬼怖三兄弟倒是想看着他来着,可谁看得住啊? 夜幕低垂了下来。 苏煊回到房中,望着桌上的那柄罗刹剑。 他伸手,犹豫着要不要握住它。 忽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只大长腿僵在半空,维持着踹门的姿势。 苏煊眉心一蹙,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带着磅礴的内力转过身来。 卫胥定在门口。 收回踹门的腿。 约莫是意识到自己踹门不对,他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一把自身后抓出来一个人。 提溜着她的双肩把人轻轻放进门槛内,并冲苏煊唰的咧开大嘴巴子。 仿佛在说。 找到啦,给你。
第805章 805 认出来了 惠安公主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完全状况外。 她都一心做好被逼和亲的准备了,哪知突然就被人劫走了。 那人将她扛在肩上,跑得呼呼的。 她整个人吓傻了。 一直到方才落了地,才看清对方是卫胥将军。 一贯注重形象的惠安公主,丝毫不知自己早已被吹成了又一炸毛狮。 她脑袋晕晕乎乎的,只觉地上的影子似乎有点儿不对劲,脑袋格外大。 “苏……煊,是你拜托卫胥将军去救我的吗?” 她怔怔地问。 “不是。”苏煊说。 惠安公主回头望向卫胥。 卫胥点头点头。 就是。 苏煊:“……” 惠安公主有一撮头发丝儿的方向与其余头发对不上。 卫胥伸出手,用内力捋了捋。 更炸毛狮了。 卫胥很满意。 惠安公主向卫胥道了谢,慢吞吞地往里走了几步。 卫胥嘭的一声合上门! 屋子里暗了下来,只有窗户里透进清冷的月光。 惠安公主来到苏煊身边,看着苏煊安静如水的俊脸,分辨不清他的思绪。 苏煊最近笑的次数少了。 可同时,惠安公主也感觉这样的他才更真实了。 “你是不是在生我气呀?” 惠安公主小声问。 苏煊望向无边的夜色,平静地说道:“我没资格生公主的气,公主做任何决断都不是我能干涉的。” 惠安公主想了想:“你……是说真话还是说气话呀?我又不是静宁,我听不出来的,你得和我讲明白,不然下次我还犯。” 苏煊张了张嘴。 “公主。”他深呼吸,轻声说道,“你是不是认为只要自己妥协了,就能换来大周数十年的和平?公主只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敌国却有好几个,每一个都能用和亲去解决吗?” “有两个。”惠安公主纠正。 纠正完,似乎觉得这么说有点儿多余。 静宁是不可能去和亲的,她身上肩负着大周国运,饶是她这种不谙世事的公主也明白静宁一辈子都会被拴在大周。 所以,和亲公主的确只有她一个,除非像郭灵犀那样。 但这个好像不是苏煊要说的重点。 苏煊又道:“你可有想过和亲的下场?也许并不如你期盼的那样,你既换不来和平,甚至还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命。” 惠安公主没说话。 苏煊接着道:“南疆野心勃勃,终有一日会逐鹿中原,你的和亲并没有任何意义,南疆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对大周用兵,一切不过是障眼法、缓兵之计,两国交战,第一个牺牲的就是作为和亲公主的你。” 惠安公主依旧没吭声。 苏煊渐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一回头,就见惠安公主一脸委屈,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苏煊愣了愣。 惠安公主见他终于察觉到自己在哭了,委屈成倍上涌,呜哇一声哭了:“你当我想吗?你又不在我能怎么办嘛?不和王大人走……难道把王大人引来见你们啊……你们总在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们一次啊……我不想一直一直做一个累赘……” 苏煊道:“公主不是累赘。” 惠安公主哭道:“那你还说我?” “我……只是不希望公主再做傻事。” “你又说我傻……” 惠安公主哭得更惨了,嗷嗷的,根本停不下来。 苏煊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 惠安公主哭着撇过脸:“不要!” 苏煊:“流鼻涕了。” 惠安公主一把将帕子抓过来,捂住了自己的鼻涕。 她哭完了,扬起高高在上的头颅,倨傲地说道:“我没哭。” 苏煊安静一笑:“是。” 惠安公主被他的笑容恍了神。 轻咳一声,说道:“我哭起来也好看的。” 惠安公主吸了吸鼻子,端着公主的架子,仪态万方地回了自己屋。 她是皇族第一美人。 就算哭得梨花带雨,也是美不胜收的。 苏煊一定被她美惨了。 这么想着,她照了一眼镜子。 “啊——” 屋内传来一声抓狂的尖叫。 卫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感觉地面都仿佛抖了三抖。 他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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