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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荧光泛泛的画面里，赫然是少女和少年依偎的和美场景。 明秋色神色紧绷，眼底泛着暗红。而楚真真低垂眼睫，模样极珍重地握住他的手，话音轻轻地说着安抚的话。 阮辽目光凝在这幅近乎定格的画面上，眼一眨不眨地瞧着。 他仿佛也被这样的场面所打动，鸦青色的眼瞳巍巍颤动起来，如涟漪未静的潭。 少年时曾饱受心障折磨的阮辽，而今一眼便能看出，明秋色心障初生。 他想起来从前自己年岁尚幼的时候，还住在马厩旁的下人房里的时候，少女不经意路过，看见了抱膝坐在房门的他。 时雨春风，隆然化雪。 小阮辽不明白楚真真为何这样青睐他，正如他不明白昔日温情的娘为何对他这样冷厉。 关乎世间的情，他从来懵懂。 于是在后来的时日里，他频频地探。他害怕温存稍纵即逝，所以一次次用疏离和漠然去验证人心的虚实。 时至今日，方知错谬。 少时所做的一切，都在亲手将心上人推得更远。 身为天演仙君，阮辽深知万事万物皆有因由。而他与楚真真的因果，原本该是和美的。 仙君脸容清冷如旧，目底却泛着一泊化不去的苍白凉意。 他只是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身上凌乱的衣衫在明灭的灯下显得可鄙。 不知过了多久，阮辽才好似回过神来。天演盘映射的画面已然消散，满室唯余颓然的静寂。 他起身，任松垮的襟领散落。如墨的鬓发垂落两颊，愈发衬得他面容洁白如雪，气度清寂。 ——假如忽略他身周溢散的散乱灵气的话。 他再一次控制不住地用了邪术。 真真原就魔气侵体，想要入她的识海，对阮辽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仅仅入她的识海是不够的。他需要一个明确的情境，来确认真真对自己的感情。 她是怎样看待他的？ 又是怎样看待明秋色的？ 阮辽慢慢地垂下眼睫，如是想着。 明明是自发想要探知的问题，他却仍然在术法落定之时，感到一阵蚀骨的心惊。 阮辽抬起手，按了按心口。发堵的感受顺着肺腑一路攀上喉头，他想，大约是施展术法消耗了念力的缘故。 他近日频频使用念力，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念力生发于欲求，而欲求太盛，则必将酿致灾祸。 仙君唇角弯了弯，很浅地笑起来。术法效用扩散的一瞬间，总是会令人思绪飘渺，想起一些无关紧要、零零碎碎的事情。 阮辽想起来，真真之所以那样频繁地出师门任务，是因为要探查城中无缘无故生发的妖息。 说来可笑的是，这城中的妖息，他其实早就知晓源头。 但他依旧不管不顾，只是放任灵玑派一行人去查。 阮辽漫不经心地感知了片刻。不得不说，他们查得很快，已经追溯到了芥子空间的祭坛当中。 但不论如何，旁的人都无关紧要。 有关念力的一切，他早晚会让真真知晓。 作者有话说： TuT 感谢在2023-01-28 20:12:39~2023-01-30 18:5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白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试阵 ◎小妖怪求偶用的。◎ 宁听说的话玄之又玄, 楚真真没有完全听懂。 但是试阵这个要求，她是懂的。 阵法一道精妙繁复，要钻研出一个阵须得花费诸多心血。然若要阵成, 光钻研圆融阵法本身不够，还有非常关键的一步——试阵。 一个阵能不能成，全在试阵时明晓。 应承了试阵的要求后，楚真真就拖着明秋色跟上了宁听。 她跟在宁听身后，与宁听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略带了些探索意味瞧着少女的背影。 初见到宁听时, 楚真真便觉得她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之气。 然而当看到她纤细手足垂下的金铃时, 楚真真觉得，或许是这身装扮所导致的错会。 事关任务，楚真真无暇过多思考。不管宁听是什么人物, 只要配合她能救明小少爷, 那一切都不要紧。 回过神时, 面前的宁听已经走入一扇金碧辉煌的门。 楚真真被门上的光晃得眼目微眩。她用力眨了一下眼, 发现自己来到了青云客栈。 宁听的嗓音自前方传来：“别走这个景观阵, 跟着我走。” 她说完，似乎嫌楚真真路走得太慢，又三两步走回来，面无表情地扯住了楚真真的袖子。 寻常客人进入青云客栈, 是必定经过白鹤玄凤景观阵的。客栈老板宁听却显然不这么想，她看也不看阵中流光四溢的两只神兽, 左手在半空中一推，空中便现出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宁听拽着楚真真的袖子便要朝里走。 她揪着袖子一拉, 却没拉动。 宁听皱了皱眉：“不走？我这条秘法通道一般不给人走, 现在都带你来了。” 她语声里含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楚真真目不转睛地瞧着通道口, 嘴上接话很快：“走，当然走。我只是觉得这个通道做得精巧，想多看两眼。” 宁听闻言，微微哼笑一声：“那是自然。我经手的阵，当然不是寻常阵法可比的。” 说完，她又扯了下楚真真，道：“赶紧进来。” 这回，楚真真十分顺从地被拉了进去。进去前，她还不忘把身边的明秋色也一并扯了过来。 只是在身形没入漆黑之前，楚真真掌心闪烁起几点微红。 尽管她对自己的修为有足够的信心，但警惕之心不可无。秘法通道乍一出现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妖气。 这片漆黑说是通道，通过却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才踏出一只脚，另一只脚就已经踩上了目的地。 秘道所通往的，是一间和秘道本身一样黝黑昏沉的暗室。四壁皆是棕黑，隐约能瞧见其上刻着繁复诡谲的浮雕纹路。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总会让人无端感到一些不安。 宁听的清脆嗓音响起：“你既然知道念力，我也不和你卖关子。等会我启阵的时候，你闭眼，操纵你的念力，点燃阵心就行。” 楚真真：“……我不会用念力，况且我也不知道你的阵心在哪。” “这玩意不用教，你也不需要知道阵心在哪。反正你就闭上眼，试一次，你就知道了。”宁听的话音十分敷衍。 她大概是一边回答，一边在捣鼓着什么东西，手里叮叮当当的响。 楚真真还想说什么，就见宁听的方向突然光芒大作。 周围顿时竖起细密连绵的淡绿色网结，一个个排列成圈，密密麻麻地绕在楚真真身侧。 一股奇异的束缚感漫上心头。与此同时，宁听的声音显得飘渺：“你一个火灵根，用念力点燃很容易的。自己摸索一下，我先记录一下阵法反应哈。” 说完，宁听身上的光彻底熄灭。 暗室重归寂静，楚真真还想说些什么，一张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僵着脸，朝旁边摸了一把。 还好，明小任务还在。 不过他状态应该不太正常，从刚才开始就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四面一片漆黑，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楚真真干脆闭上了眼，决定冷静思考一下当前处境。 只是才闭上眼睛，她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影子。 一个人影，雪白色，身形颀长。 楚真真猛地睁开眼，隐没在黑暗中的神色有些惊恐。 ……一闭眼就看到白衣人，又是在这种封闭环境里，让人很难不相信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像是有某种感应，宁听突然“啧”了一声。 “什么东西，谁给你下的虚魇术？烦死了。” 随着宁听的出声，楚真真喉头一松，顿时发觉自己可以说话了。 趁着这个当儿，她连忙问道：“虚魇术是什么？” 宁听很不耐烦地回道：“就是一种没什么用的幻术，下在人身上，能产生与另一个人的相关的梦境，一般都是那些发情小妖怪求偶用的。” “看不出来，你平时还和妖怪打交道。” 宁听轻嗤一声，“名门正道，也没多干净。” 楚真真倒不关心天玄门风评，她问：“这个虚什么术，除了做梦，对我没影响吧？” 宁听：“对你没影响，但是影响我试阵。哎，真的烦。” 黑暗中，少女一扬手，将一颗半通透的珠子扔在楚真真脸上。 珠子一触到脸颊，便如烟雾般消散。 “行了，你继续。” 楚真真依言闭眼。这次闭上眼睛，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影了。 她回想起之前阮辽所提及的东西。念力，产生于人的欲求，作用在他人身上。 楚真真回想到这里，又想到宁听的要求是点燃阵心，表情有些麻木。 只能作用在别人身上，那她点燃个屁的阵心啊！！！ 闭上眼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楚真真忽然发现自己闭着眼也可以看到些东西。 比如……星星点点的火光。 这些火光像萤火虫一样，散乱地在半空中抖动着，时而散落时而聚拢，毫无规律可言。 ……人的欲求，能够形成实质的能量。 楚真真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她努力地盯着“视线”里的火光，试图影响它们。 一刻钟过去，就在楚真真将要泄气时，杂乱无章的火光突然开始聚拢。 千百点火光汇合时，原本微小不足称道的光点，骤然成为了一束火焰。 一束小小的、摇曳的火焰。 楚真真死死盯着那束火焰，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哪根神经一松，这火就又散成一堆小星点了。 她一边用心神维持着火焰，一边怨气十足地想——她一个火灵根，平常捏个火完全就是信手拈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尽管这样想着，但当火焰真正在眼前依照自己的心神而挪动的时候，楚真真仍然感到有些恍惚。 她很久没有这样奇异的感受。 全神贯注地令火焰汇集起来，按照既定的轨迹移动。 这让楚真真想起，自己从前在山上时，师父常常在口中念叨的如意道。 念头刚冒出来没多久，堪堪被控制的火焰就猛然朝旁边一歪，十分狂乱地扭动起来。 这一扭，焰光便迅疾地舔上了一旁的木架子。 楚真真眼眸瞪大，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拦。 身为一个化神火灵根，只要她想，随手便能掐熄一束火。 然而当楚真真手掌触及火焰之时，火焰非但没有熄灭的趋势，光亮还更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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