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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一看，这不行啊，再这么闷下去，余小姨该闲出毛病来了。 于是乔玉就去团购电视机了。 村里已经有两三家有电视机了，不过都不大，而且全是黑白的，看着不得劲儿。 但即便是这样，这几家还是天天都围满了人，大家自带小板凳，去这几家蹭电视去。 乔玉见识过现代那些比一间屋还大的电子大屏，自然不会被这样的小电视给诱惑。 她跟余小姨商量：“咱们要买就买台大的！看着得劲儿。” 余小姨当时还没对电视机感兴趣，对乔玉的提议没啥特别想法：“买个差不多的就行吧，我看马三家的小电视大家看着也挺好的。” 乔玉摇头：“不，小姨你不知道，电子产品这东西，能买新的就不买旧的，新的跟旧的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啥叫电子产品啊？”余小姨哪里听过这种词，又茫然，又觉得乔玉的话有些好笑：“新的跟旧那肯定是新的好，但新的不是贵吗？” 这年头的电视，那确实是贵。 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都要上千元。 更别提乔玉想买的彩色大电视了。 更叫人觉得为难的是，现在还没有自个儿国家研发生产的大彩电。 想要买彩电，只能买进口的，得要外汇券。 好在钱和外汇券对乔玉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她花了三千元，托关系，总算是买到了一台21寸的大彩电。 在电视机普遍还只是黑白十来寸的年代，一台21寸的大彩电，简直是大家眼里的黄金疙瘩。 乔玉花了三千元买大彩电的事儿传开了，大家一边羡慕，一边又悄悄嘀咕：“果然还是年轻啊，挣俩钱就飘了，又买摩托又买彩电的，不知道给他弟弟存着娶媳妇儿。” 已经十七的青杨听到这样的说法，直接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我姐挣的钱，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再说了，我要娶媳妇儿，那肯定是我自个儿挣钱，凭啥用我姐的钱？怎么，你娶媳妇儿用的也是你妈你姐你妹妹挣的钱吗？” 青杨现在个头蹿得高，一米七八，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加上营养好，跟现在普遍瘦得跟柴火棍似的小年轻不一样。 他的个头更像余来富和余来庆两个舅舅，高高大大的，阳光开朗。 他这个个头说这样的话，人家是半点儿都不敢反驳的。 乔玉听说之后，心里舒坦多了。 她知道青杨不是那种喜欢跟人斗嘴的人，只有在家里人的事情上，青杨才会格外强硬。 说起来也是心酸，这就是小时候没有父母保护，只能自己支棱起稚嫩的肩膀，保护自己和想要保护的人才会有的性子。 电视机买回来了。 乔玉可不是那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的人。 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庄稼了？ 人生才短短几十年，八十年代本来就比现代落后不少，难得有些新鲜玩意儿，干嘛不尝试尝试呢？ 电视机回来的当天，连屠慧东和冯柯敏都过来看热闹了。 冯柯敏家的大军爬上屋顶，帮忙装天线。 折腾了半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姚家村的第一台21寸大彩电，就这么在老宅直楞了起来。 不夸张地说，带着小板凳来看热闹的人，起码得有上百号人。 不说一条村的人都来了，起码半个村是有了。 乔玉也是个会想办法的——老宅的院子虽然经过扩建和修缮，扩大了不少，但也装不下这么百来号人。 于是她就把桌子搬到院子门口，把电视机放到桌子上，再用插线板通电，放给门外的乡亲们看。 83年什么电视剧最火？ 那自然是香江的《射雕英雄传》了。 这电视剧一播，大街小巷全是讨论射雕的。 尤其是小男孩儿，一个个的，都要学郭靖。 女孩子则是在华筝和黄蓉之间抉择不定，又纠结又幸福。 原本事情到这儿也没什么，乔玉买电视只是为了让余小姨解闷儿的。 余小姨每天傍晚就把电视搬到门口，开始播了，有人陪着她看，自然就有人陪着她聊天。 这也是村里的“地位”。 可没想到的是，腼腆内向了三十年的余小姨，在接触到了电视剧的那一天开始，就突然变了个人。 乔玉亲眼见到从来不写字的余小姨，专门拿了新本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台词。 而且是不用对照着电视，是直接前一天晚上看完，第二天白天就能回忆默写出来的程度！ 要是光台词也就罢了，余小姨还抄歌词。 不光自己抄，还带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嫂子一块儿抄。 抄完了，余小姨居然还组织大家一块儿学片尾曲，晚上电视剧还没开始之前，就有一帮子姑娘嫂子的，聚集到老宅，在余小姨的带领下，学射雕的片尾曲。 等屠慧东和冯柯敏再来看乔玉他们的时候，见到这样的余小姨，简直都不敢认！ 第834章 啥玩意儿？方志军和胡美兰在一起了？ 余小姨那么腼腆一个人，现在走路唱歌，做饭唱歌，连洗衣服晾衣服都唱歌。 唱得不标准，学不来香江那边的话，但也敢唱。 见屠慧东和冯柯敏来了，余小姨见面第一句话再不是问她们路上累不累，渴不渴，给倒水。 而是问她们：“大嫂，二嫂，你们看昨天晚上最新的两集没？” 屠慧东不爱看那玩意儿，打打杀杀的，没意思。 冯柯敏倒是看，但是没余小姨这么狂热。 可你只要看过了，那就是余小姨的朋友了。 于是那一整天，余小姨都拉着冯柯敏聊电视剧里的事儿。 一会儿为了郭靖选黄蓉还是选华筝而苦恼。 一会儿对杨康父子恨得牙痒痒。 一会儿又为黄药师夫妇而惋惜…… 中途屠慧东几次想插嘴，愣是没插上。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根本不可能！ 余小姨算是屠慧东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最粘屠慧东。 可现在居然能把屠慧东晾在一边，光拉着冯柯敏聊电视剧的事儿。 屠慧东对此大为不解：“就因为我没看射雕？” “可不是么。”乔玉一边择菜，一边笑道：“大舅妈，你是不知道，小姨最近可痴迷射雕英雄传了，七点半开始放，天不黑就守在电视机面前。” “对里面的词儿倒背如流！” “还有还有，以往小姨看见村里的孩子闹腾，也不会说什么，现在么，谁要是敢在她放电视的时候闹腾，小姨都会说他们。” 还有些村里的老人，不爱看这些个武侠电视剧，就想看看唱戏。 要是按余小姨以前的性格，那肯定是温温柔柔地迁就老人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小姨说了，晚上七点半的两集，还有第二天上午的重播，如果她在家，那就只能看这个。” “除非她不在家，我给放，或者不是电视剧的时间短。” 乔玉也说不上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余小姨因为电视剧这个事儿，变得大胆外向多了。 屠慧东听完之后，倒是乐了：“挺好的，不然，就她那个面人性子，将来就是再找个人，也容易被磋磨。” 这点乔玉深以为然。 余小姨到底没有跟方志军结婚。 他俩从介绍之后，就一直不温不火地相处着。 中间一度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方志军上过门，还给大舅家干过活儿。 甚至过年还来拜过年。 但是吧，这事儿就纯属皇帝不急太监急。 屠慧东跟余来富连余小姨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余小姨跟方志军俩人开口说要结婚呢。 可这俩人拖来拖去，就是不提这事儿。 急得屠慧东亲自开口问，结果余小姨这边一声不吭，方志军那边干脆不上门了。 所有人都闹不明白这是咋回事。 这谈都谈了两年多了，咋就是不结婚呢？ 按现在的说法，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那都是耍流氓！ 屠慧东因此还有些生气，觉得是不是方志军那边有问题。 结果反而是余小姨站出来说，是她不想结婚的。 余小姨自从迷上电视剧之后，胆子大多了。 屠慧东在饭桌上问，她就敢在饭桌上回答。 “大嫂，我想好了，我觉得我对方志军不是那种爱情的感觉，我们不适合结婚。” 屠慧东急了：“啥叫爱情的感觉？我跟你大哥俩人相亲结婚，结婚前总共没见几面，现在不也挺好的？” 屠慧东是真不明白，现在这年轻人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一个二个的，都不谈对象，不结婚。 她原本还催余建国来着，也为乔玉和余小红着急，可这仨好歹都还是晚辈。 现在余小姨都不结婚了，后头那仨只怕更难了。 屠慧东急起来，说话嗓门就大，跟吵架似的。 但余小姨头一回竟然没因为害怕就默默接受了别人的安排，而是提高声音，据理力争。 “嫂子，不是相亲就一定要结婚的，郭靖跟华筝还订婚了呢，最后不也没结成婚吗？” “两个人在一起，爱情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爱，那就不应该结婚！” 余小姨振振有词，可把屠慧东给气坏了。 在饭桌上大吵一架。 可等吵完了，屠慧东回去之后，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懊悔。 “桂香上一段遇着那么个人，心里本就不痛快，我还催她，真是不应该。” 就这么的，过了两年，屠慧东又期期艾艾地上门来，还给余小姨买了一双鞋子。 姑嫂俩的矛盾算是过去了。 不过打那之后，乔玉还真没见到方志军了。 不光没见到他上门，也没见到余小姨去找她。 乔玉憋了两个月，才小心翼翼问余小姨咋回事：“小姨，你最近怎么不跟方志军去看电影啦？” 结果余小姨很是潇洒地一甩头：“噢，我们分手了。” “啥？”乔玉大吃一惊。 她天天跟余小姨一块儿，居然不知道这事儿！ 余小姨握着拳头，坚定地道：“爱情才是婚姻的基础，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潭死水，我要么不结婚，要么，就要找个真正相爱的人结婚，就像黄蓉郭靖那样！” 余小姨这疯魔的样子，着实让家里人都担心不已。 可是，没过俩月，83年国庆的时候，结婚的好日子。 乔玉在镇上听说了，方志军跟胡美兰结婚了。 她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方志军跟谁结婚了？” “胡美兰啊。” “哪个胡美兰？” “还有哪个胡美兰？不就是纺织厂那个？” 乔玉死活不敢相信：“纺织厂有几个胡美兰？是不是有同名同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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