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晁大哥你信我,你就照我说的去做。”秦若也没多解释。 晁文强略一沉吟,终是点了点头,“好,我这儿下午还走不开,明天我就给你。” 秦若又看了晁文强的夫妻宫和奴仆宫,忽然改了口道:“这个事这两天应该是到不了我手上,不拘时间是哪天,我能处理的时候我自然会见。” 她刚才看了眼晁文强的面相,却发现这件事在玄学之外还有得掰扯,短期内到不了她手上。 晁文强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听她这么说,又因为秦若说的事过于离谱隐隐有些不信,他还要和妻子求证,故而也觉得一时之间没法儿快速处理,秦若这句话也正中他下怀,于是点头应下。 两人说定之后,直到晁文强临走前,贺君竹和贺钧钺还站在秦若摊位旁边,没有离开。 秦若也不在意,爱罚站那就站着吧,她把小马扎收起来一还,径自骑着自行车兴安路贺家。 她骑车正走到巷子口,正好遇上一个送信的邮差正要往巷子里去,秦若心下闪过一股预感,这个邮差跟自己有关。 送信的邮差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两侧各自挂着一个大帆布包,显然里面都装着信。 不等秦若询问,那个邮递员主动停下了自行车,他一脚支着地手拉着闸,问秦若道:“同志,这里就是兴安路红砖巷吧?” 兴安路是官方的地址,至于红砖巷,则是为了好记就地取了这里的特征随便叫的。 “是的,往里走就是了。”秦若指了路,又道:“同志,请问有于忆梅同志的信吗?” “有有有,我正要去送,还有一封,不过收信人是秦若,都是同一家的。” 邮递员说着把两封信抽出来捏在了手里,但却并没有给秦若,他要走到收信地址上写的地方才能把信交出去。 “我正是秦若,”秦若应下身份,也知道他送信的规则,道:“同志你跟我来。” 进了巷子到了门口,秦若道:“同志你核对地址,我去叫另一个收件人。” 于忆梅的信与她的一起来的,那大概……是她那天选老公寄来的吧。 秦若心下如此想着,进门对于忆梅道:“妈,门口有邮递员,说是有您的信,要本人签收。” 于忆梅放下书从沙发上起身,一边走一边笑道:“如果给若若也写了,那就是钧剑寄来的,如果单单只有我的信,那就是你爸写来的。” “倒是听那同志说也有我的。” 秦若挽着于忆梅的手臂一同到了门口,那送信的同志拿出了一个大的笔记本,翻开,对二人道:“在这里签名,签完之后就可以拿着信离开了。” 于忆梅上前,拿起那圆珠笔签了字,名字写得极其漂亮,秦若也接过笔,下意识的一笔写上了后世的行草艺术签名,端的是龙飞凤舞气势凛然。 于忆梅笑着攒了一句,“第一次见若若写字,笔锋凌厉写的极好。” “写得一般好,经妈妈一夸就特别好了,”秦若腼腆一笑,从邮递员手里拿过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寄信人,正是贺钧剑。 回到家,于忆梅笑道:“我就知道钧剑会给若若写信,若若上楼去看吧。” 本来没有什么的,但是被于忆梅这么一说,仿佛她和贺钧剑关系多好似的,她又不好张口去分辨,既然当她不知道真相,那就让这个误会一直存在吧。 秦若垂眸羞涩的点了点头,拿着信转身往楼上走去,背过于忆梅的时候,脸上的笑才放了下来。 上楼回到房间里,秦若捏着信有些不知所措,这信到底要不要打开,她心下有些犹豫。 他不过才走了十天左右,这时候来一封信,想来是到了矿上就写了寄出的,应该是为了给于忆梅报平安,至于她这封信,大概是顺手为之,毕竟已婚男人给老母亲写信报平安,却没有妻子的信,怕是会显得过于突兀,所以才有了她手上这封信。 左不过两句报平安的话罢了,既然人家面面俱到的都送来了,她何必辜负了了这一番滴水不漏的心思。 秦若伸手撕开信封的封口处,由于封口处拿的较低,比之叠起的信纸,信封里却先滑出了一样东西,同时,一股几不可闻的淡香拂过鼻尖。 她下意识伸手一接,本能快过理智的伸手,一朵风干的花薄如蝉翼静静躺在手心里。 却是一朵蓝色的兰花。 风干的花连同枝叶一起不过手掌长,正好能装进信封而不折断。 江南无所有,聊增一枝春。 秦若心下很突兀的浮起了这句诗,掌心间的兰花脆弱不堪,她只要稍稍曲起手掌就能摧折,秦若看着那花,一时却又看不懂这寄花的人了。 压下种种烦躁的心思,秦若把那朵风干的兰花放在了桌上,只不过动作间透着些许小心翼翼,也不知道是怕折损了这朵花还是怕折损了某人千里迢迢的心意。 再次抖落信封,这次里面掉落出来的是一封叠起来的信,平整规矩的折信样式,还没拆开,已经隐隐可见力透纸背的字迹。 秦若打开信纸,几乎有满满一页的内容,只见信上道—— 若若,见信如唔: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工作的地方,我走的时候离别匆匆,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很多地方还没带若若去看过,临走的前一天,我知道你对我心有误会,虽然愚笨如我还没有参透原因,但总归是我做的不好,惹若若生气了。 一些身不由己的原因无法诉诸于口,我万般不愿意就这么带着误会离开,但是责任使然,无法多留一天,只盼若若不要生我的气,若我能按时归家,一切自有我亲口向若若赔罪解释。 这里不像燕城,没有众多的人口与繁华,早晚除了落日孤风,就是工作和队友,也不像清河村,没有那么一条环村而过的河流。这里有的,是一望无际的视野和漫天的黄沙,还有连绵不绝一眼看不尽的山峦丘陵,是与若若生活的地方全然不一样的风景。 那一朵花,是我工作的时候遇上的,我觉得好看,开在静处不声不响,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科属,只因觉得好看,便在夕阳下风干了想让若若也看看,这朵开在荒漠里的花。 信纸浅薄,想说的话总觉得不该这样说,但相隔千里,也只有这浅薄的信纸廖寄心事,千言万语不及细说,只盼若若一切安好。 万望珍重,贺钧剑书。 秦若算上书中这一世虽然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但阅读理解还是满分的,这封信虽然有些不像贺钧剑平时寡言冷肃的性子,但,如果她没理解错,这信好像就是表达感情的。 所以她和贺钧剑这对塑料夫妻,演戏也要这么敬业吗? 除非贺钧剑表演型人格或者闲得慌,尤其信里提及误会,那晚她亲耳听到的,是误会吗? 谈感情或者去恋爱,不是捉鬼也不是渡魂,没有那么干净利落,那她该怎么办? 初见贺钧剑,她就对人家的长相和声音有好感,不然短命的又不止这一个,她非得又装又作的刷好感度,离开凌阳县之前,贺钧剑做的一切让她几乎都快要记不起这婚姻只是她守寡第一站的铺垫了,可是那一晚那一句话让一切原形毕露。 假的终归是假的,人总是下意识的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她承认她气贺钧剑那一句话,让她的好感落空了,虽然那好感还不至于达到喜欢的地步,不至于让她冒险去为他改命,但在那些故作羞涩的瞬间,也许是演戏演的久了总会忘了真假。 可是,她自认为贺钧剑临走前带她坐着末班车去游燕城的那一晚,她并没有露出任何不符合她人设的情绪,那么贺钧剑为什么笃定她就生气了? 这么一朵花一封信,又搅乱了秦若平静的心。 走这么一条路,结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婚,到底是对是错,秦若第一次有些迟疑,她叹了口气。 她后悔拆开了这封信,眼不见才能心不烦,如今见了又烦了,她该怎么做才能彼此都体面? 正在这时候,刘嫂在门口敲门,“若若,下楼来吃饭了。” 秦若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把信纸折起来装进信封里放在了桌上,不偏不倚的正好压在了那朵花上。 吃了饭之后,于忆梅道:“一楼书房里的书架上有些小说,若若如果闲来无事可以自取翻阅。” 她本来还存了如果秦若想学习她可以教她的心思,可是今天一见秦若那笔字,心下顿时明白她这个儿媳妇应当是不用自己教着识字了。 虽然以字取人草率了些,但字如其人总有道理。 “好的,谢谢妈。” 秦若点头应下,神色如常,只当不知于忆梅这小小的试探,任何精深的伪装都会被时间与细节拆穿,她下意识写下的那一笔签名,已经让于忆梅怀疑了。 她也没打算伪装太久,适当的露一点自己的能力,是生存之道。 于忆梅心道,她那傻儿子看着做事有章法,可是到底对于女孩子没接触过,这不就是看走眼了嘛,不过不管是腼腆害羞的若若,还是笔锋凌厉善于藏拙的若若,她都很喜欢。 短短一句话,两厢试探与交底已经完成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晚上,秦若上楼再次看到桌子上的信封,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了。 当初她困于清河村,自觉困于这个时代,面的贺钧剑时虽不至于说游刃有余,但也不至于如此碍手碍脚,她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贺钧剑以后出了事她会以他遗孀的身份照顾他的家人吗? 于忆梅对她的好,她也在回报,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失了平常心呢? 一年后圆房是贺钧剑说的,婚已经结了,他说让她等,那她就等着,有命回来再说吧。 反正这层窗户纸不该由她来捅破,结婚是她提的,所以她也如约去领了证,就算贺钧剑那晚说出的话说误会,就算他就像信上说的,有千言万语对她讲,那也该贺钧剑来先说。 既然如此,贺钧剑依旧是她的天选老公,她也该扮演好一个妻子该有的模样,虽然她没当过不清楚是啥模样儿,但总归就是贤良淑德范儿吧。 纠结别扭的情绪终于平复,秦若从抽屉里找出一张信纸,在桌上展开,提笔写道—— 贺大哥,展信佳颜: 收到你的信打开那一瞬间,一股清香拂过鼻尖,看到那朵风干的兰花,古诗曾曰‘江南无所有,聊增一枝春’,重阳过后,这里已经没有一缕春意来相还,但见之一腔欣喜不亚于收到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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