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封信给你你也未必会打开,那我就抓住最后一次机会,谢谢你,听我说完。” 贺钧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与话语里的偏执仿佛是两个人。 “我不想耽误你的年华,但是我尊重你的心意,”秦若道:“我确实不会喜欢你,也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这是我明确的拒绝。” 秦若冷静的看着他眼里的光渐渐灭了下去,她不喜欢贺钧钺那就不要耽搁人家,最直白的拒绝才对双方都好,何况她现在还是他名义上的嫂子,嫂子与小叔子这种禁忌的刺激她一点儿没兴趣。 而且最重要的是贺钧钺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好,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我不会再打扰你,男子汉说话算话,但是,你有需要帮助的我能帮忙的你千万不要客气,毕竟你帮了我家那么多。” 贺钧钺看了看手上的信,道:“就做个纪念吧,我要说的话今天已经说了,其实信里也没几个字,我知道你不会看,但不要仍在垃圾桶里,可以吗?” 硬汉目光离那一丝祈求,让秦若再次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好。” 她随手接过那封信装进了兜里,贺钧钺笑了下,“再见。”这次,激烈告白的人,反而先转身了。 就像贺钧钺所说的,这封信不是表白的,而是告别,他可能再来之前就猜到了结局,所以最后孤注一掷说了自己想说的话,最后体面道别。 多年后,秦若才知道,初见那么不愉快的人,犟得跟一头牛一样的人,原来真的会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会执着的等一生,但一切都有先来后到,所有的相遇都已经在初遇时就写好了结局。 回到贺家,秦若把那封信放进了抽屉最底层。 这头终于处理完了那一团乱麻,秦若拿出那枚康熙通宝罗汉钱,轻轻一弹,一抹黑影落到了地上。 “哎哟,可摔死奴家了。” 黑影是个古代女子的模样,看身上的衣裳,像唐宋时期的,一张脸也长得很好看,尤其眼下一滴泪痣,平添妖娆。 她妖妖娆娆的扶着腰侧身坐在了地上,微微勾起眸子看着秦若,“大师你这是要放了奴家?” “可惜了刚才那好儿郎,大师怎地就看不上人家?” 不等秦若回答,她老毛病又犯了似的自顾自的惋惜,“长得浓眉大眼身量又高,明明俊俏得很,听大师和那郎君说话,也是个家世富贵的,富贵好啊,吃穿不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郎君被大师拒绝,看的奴家心都要疼了。” 这女鬼做了个西子捧心的情态,真是绰约风流我见犹怜。 可惜她对着的是秦若,杀神一样的存在。 可是这女鬼还没说够,惋惜的“啧”了一声,朝秦若抛了个媚眼儿,道:“大师看不上怎地就那么狠心不让给奴家?” “奴家可是就喜欢那种钱多又俊俏还活儿好的郎君。” 女鬼满脸不理解的看着秦若,“男人多好玩儿呀,当玄学大师有什么好的,这人间无趣的紧,除了风月二三事,有何乐趣可言?!” “然后呢?”秦若无视她的撩拨,嗤笑一声,“你都被男人害成鬼了,还没玩儿够?” “大师说的这是什么话?”女鬼脸色一变,身子都坐正了两分,又腰一软半靠在了床头脚上,朝秦若娇媚一笑,“大师说的话奴家怎么听不懂呢?”
第四十八章 “你聒噪了半天了, 现在能好好说话吗?再这样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胡闹,我就把你喂了那窗台上的獓因,反正你这害人未遂也算不上善类。” 秦若一句话吓得那女鬼花容失色, 扭着腰的身子一个哆嗦, 马上靠着床脚坐正了。 “老实了吗?”秦若见她如此, 嗤笑一声, “老实了就好好说话, 我怜惜你生前凄惨遭遇,才对你多有容忍。” “奴……”女鬼娇娇的嗓子才说出一个字,就住了口, 顿了几秒,道:“民妇柳氏, 南宋时期汴京人士。” 女鬼朝秦若拜了一拜, 端正跪在地上, 秦若往旁边挪了下, 并没有受, “你坐下好好说, 为什么要害那卖鱼的老板?” “请大师且听民妇细细道来。” 女鬼见此,神色稍缓,又侧着身坐在了地上, 道:“民妇为商户之女, 家道小有产业衣食无忧,十六那年,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于江南檀州乔家秀才为妇, 可我那夫虽有功名看似表面光鲜一表人才, 背地里却是个衣冠禽兽!” 想起曾经受的屈辱,女鬼恨得咬牙切齿声泪俱下, 再不见初时的轻浮与风情。 “他喜好龙阳,却为传宗接代聘我为妇,且不说我夜夜独守空房的苦楚,还要日日面对姑舅刁难,清晨婆母立规矩,晚间,我那禽兽丈夫为糊弄父母,竟……竟让小厮强迫侮辱我那丫鬟,我相救不及,巧儿她不堪受辱投井自尽。” “我入乔家一载未能有孕,我婆母辱骂我要以七出无子之罪将我休弃,如此我非但不难过反而以为能逃出狼窝而心下欢喜,可不曾想我那丈夫乔晗却对公婆直言他心悦我不愿休弃我,甚至纳妾都不愿,自此,婆母视我为眼中钉,对我的磋磨加剧,那畜生甚至将外头的相好男扮女装带进府内,对我多般羞辱,我却不敢反驳一字,不然便会遭受更加剧烈的羞辱和责打。又是半年,那畜生染上花柳病,公婆才得知他喜好龙阳的事,可是他们为了儿子声誉,不仅不愿出放妻书还硬生生囚禁了我,乔晗是乔家独子,眼看已经不行了,我那婆婆竟生出要我公公与我……” 女鬼说到这里,掩面痛哭,“我虽说是商户之女,但也是好人家的清白之身,如何愿意做那苟且之事,我抵死不从,幸好那乔晗短命鬼及时下了地狱,如此,婆婆歹毒的心思算计不成了,我为那畜生守灵送葬,本以为守孝三年能放我归家,可是那乔家却在那畜生还未下葬时就请知府大人赐了我一座贞节牌坊,我家人奔丧之时赶来,却为时已晚,贞节牌坊立在乔家门口,堵住了我唯一的生路。” “我才十八岁,就成了寡妇,要守着贞节牌坊过一辈子倒也行,可我恨那老虔婆磋磨我,乔晗短命她怨我,乔家无后她也怨我,一宿一宿的捡豆子,穿铜钱,做衣裳绣花……无数夜晚我都这么过来了,可恨那老虔婆怕我做出什么不贞的事把我又囚禁了,整整三年,无人与我说话,最后我想通了,他们不是想要后代吗?我柳氏给那老虔婆生不出孙子来,我还给她生不出儿子么!” 女鬼笑的不顾一切的疯狂,“我勾引了我公公,那老不死的一双眼睛早盯着我了,我才露出点意思,他就急不可耐的来了,虽然世人看来我自甘下贱,可我不过想活着罢了,至此,我才结束了被囚禁的日子。” “东窗事发,就是我故意的,那老虔婆被我气的中风,我成了乔家内里真正做主的女主人,我给她顿顿馊水剩饭,叫了丫鬟专门在她病床前说我跟我公公的事,终于把她气死了,我体面的当着吊唁的人哭灵,我柳氏还是乔家那可怜守节的贞妇,当年侮辱我丫鬟巧儿的小厮被我亲手推进了井里,就在此时,老不死的要过继乔家同宗里的嗣子入家门来,我才过上过日子又如何能肯,老东西已经不中用了,我便勾引了他的小厮,几次后顺利怀孕,那老不死的以为他老当益壮我肚里是他的儿子,于是越发待我如珠如宝,那小厮起初倒也是个知冷热的人,待我十分好,才终于让我感受到了身为女人的一点温存,多年遭受的磋磨仿佛终于挣脱了,可是好景不长,到我怀孕六月的时候,我与那小厮的事被人撞破,前头还对我温柔的人忽地反咬一口说我逼迫勾引才让他犯了错,老东西怒不可遏,要把我浸猪笼,又念及肚里的孩子,想等我生了之后再害我,两个男人一个老不中用,一个软弱不堪,我柳如玉不愿为这样的懦夫生子。” 女鬼柳如玉道:“我更不愿待在那座恶心人的贞节牌坊下苟且偷生一天,我就跟那老不死的说我肚里的野种是乔晗那个小厮的,毕竟前后几天的事谁知道呢,老东西对我的挑衅果然上当了,他如我所愿大张旗鼓的开祠堂把我拉到城外江中浸猪笼,一路上怕我爆出与他的丑事他割了我的舌头,我就这么死了,兴许是过得太憋屈死的太窝囊,我没有投胎成了鬼,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见了太过负心薄幸的人渣,男人只有埋在地下才会老实,他们一个一个不配女人的真心,只配被玩弄!” 对这女鬼柳如玉,秦若有些同情,被压迫到极致开始放纵自己的时候,她本人其实更痛苦,毕竟曾经也是个贤良淑德的姑娘,只是命运捉弄成了这般模样,但看她身上的黑气,确实是已经害过人命的,还不止一个,正因为秦若一眼看穿了她的命运,这才没有一出手就灭了她,还对她的撩拨挑衅几番容忍。 “只是你没遇上罢了,好人不少,但是好男人确实少,你杀了几个人?” 感觉到了秦若对她的善意,女鬼柳如玉一笑,“那奴家可得好好算算。” “元朝的时候,弄死了一个为了我要杀妻的人渣,我附身他之后写了休书给了大笔的钱把他那可怜的妻子放生了,”柳如玉笑着伸出一根指头,继续又道:“明朝的时候我差点被弄死,待在水里没敢出来,到了清朝,也就弄死了两个吧,梦里做春、梦马上风死的,也其实算不到奴家身上去。” 她还不是厉鬼,附身活人一次就要修养百年。 “大师为难了?”女鬼柳如玉见秦若面上犹豫没有说话,嘻嘻一笑道:“要是再来一次,奴家还如此行事,只是昨天那男人,梦里却害怕的是死鱼正口殃及妻子,我附身却是强行拿鱼换的,至于其他死了那些,都是人渣,活该!” “大师该如何就如何,当人当鬼我都当过了,人是可怜人,鬼却是个艳鬼,如此也不算可怜到底。” 女鬼柳如玉笑着捋了捋颈侧一缕头发,似乎魂飞魄散或者下地狱受刑她都不怕,也是,生前能受的罪她都受尽了。 “如果这样送你去投胎,毕竟沾了人命估计也到不了好人家,”秦若叹了口气,她这个事情真是一笔烂账,那个要杀妻的男人因为她的引诱,她又救了那个女人一命,虽然在自己看来无功无过,可是阎王爷万一不这么判,柳如玉必然要去地狱里受刑,之后投胎遇不上好人家,那也太苦了。 “这样吧,我先给你找个去处,你先暂时待着,等世道好些了,我把你送去寺庙里听高僧讲讲经,然后化了身上的杀孽再投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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